雲憶緩緩站起，冷冷地環視著跪地的群臣。
“朝廷不是你們養老的地方，如果你們不想幹，那就早點滾蛋，你們後面有的是人排隊要幹。”
“朝廷多年積弊，百姓疾苦，而你們這群人拿著老百姓的供奉，不思進取、懶散度日，一個個昏庸無能、膽小怕事，本宮要你們這群飯桶何用？”
她的聲音如同滾雷，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群臣個個低頭不語，連呼吸都變得輕微。
“有多少次，本宮召你們議國事，解民困，結果呢？你們一個個裝聾作啞，不思危機，眼裡只有那點蠅頭小利，我大晟的國運早晚被你們這群蛀蟲敗光。”
“殿下息怒！”群臣再次磕頭高呼道。
“本宮這次不想息怒，人才乃是我大晟的脊樑，既然有人膽敢從大晟脊樑這邊下手，那麼本宮也絕不會姑息。”她輕輕抬手，長袖一揮，“這次群英選拔考題洩露，所有參與此次考核的主考官都難辭其咎，從即日起，全部收押大理寺，由大理寺少卿江玄來辦理此案。”
秦琉奇面色蒼白，聲音微顫，“萬萬不可啊殿下！且不說沈姑娘提供的證據是真是假，但說這次包括微臣在內的五位主考官，都是從世家大儒中挑選出來的，我們的人品那是天地可鑑，我們怎麼可能會讓考題洩露呢？”
“這事就怕有心之人亂傳出去，沒有的事情都會被傳成有的，流言蜚語最是可怕，這會毀了我們世家百年清譽，請殿下三思呀。”
穆寧城高聲附和道：“是啊殿下，此事如果立案，那我世家的威嚴何在？”
世家的威嚴？好一個世家的威嚴呀！
雲憶雙手輕輕扶在椅背上，指尖用力按著，微微發白，彷彿在極力剋制著什麼。
她突然笑了出聲，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所以……世家的威嚴凌駕在國威之上了？”
“殿下慎言，微臣並無此意。”穆寧城連忙磕頭。
“哎呦，殿下，微臣也覺得您誤會穆大人的意思了。”江玄嘴角掛著不拘的笑意，眼神慵懶地掃過周圍。
“穆大人只是不想讓那些兢兢業業的主考官們心寒，殿下你想呀，群英選拔考核前後，從出題到定題，再到監考，以及最終的改卷，這五位主考官可是任勞任怨地幹活，如若殿下因為這份莫須有的證據，就讓他們都收押進我大理寺，那這對他們不太公平呀。”
雲憶眉頭緊鎖，他說這些究竟想幹什麼？
她目光冷冷地盯著他，眼神示意他：別和稀泥。
江玄得意地朝著她眨了眨眼，眼神回應她：放心，我只是緩和一下氣氛。
雲憶眸底閃過一抹懷疑，真的能放心嗎？
“殿下，可否讓我們起來呀，微臣這跟著跪了一個早上了，腿實在是酸。”江玄語氣略顯撒嬌道。
雲憶擺了擺手，“都起來吧。”
“謝殿下！”群臣緩緩站了起來。
崔行則眸色一沉，目光在江玄和雲憶兩人之間流轉，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他心底莫名有股酸澀感，眼神恨恨地瞪了江玄一眼。
江玄身子一僵，這醋罈子不會是誤會了吧？
“那依江愛卿所言，此事應當如何處理？”雲憶緩緩落坐，靠在椅背上，睥睨地掃過底下的群臣。
“按照微臣這麼多年大理寺辦案的經驗來看，沈姑娘的這份證據存疑。”江玄步伐輕鬆隨意地走到沈沐瑤身旁，目光帶著審視，“不知沈姑娘的這份名單是從何處得來？”
沈沐瑤眸色沉了沉。
三月前，沈沐清來找她寫下那篇策論時，她就有所懷疑，但她並未放在心上。
直到她得知，沈家祖宅被沈沐清賣掉。
她去找沈沐清問清緣由，可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於是她便暗中跟蹤沈沐清，起先她以為他只是被人騙，但沒想到他賣祖宅居然是為了籌集買考題的錢。
韻香樓就是販賣考題的窩點，不僅沈沐清買了考題，參加此次考核的所有考生幾乎都買了。
此次群英選拔的考生大都是來自國子監，很多都是她的學生。
群英選拔考核是為了給朝廷注入人才的，她不能容許此等舞弊事情的發生。
無錯書吧“這份名單是我暗中調查得來的，裡面的每一個人都去過韻香樓，也就是在那裡透過中間人買到考題。”
“不僅如此，韻香樓還提供考題的寫手，只要有錢就可以買成千上百個寫手來做題，這樣買方就可以從中選出最優的文章背誦下來，待到考核那日默寫下去即可。”
秦琉奇臉色一變，怒斥道：“你這滿口胡言，你區區一介女子，私下暗中調查？還能查出這麼多人？你這話說出去，恐怕沒人會信吧。”
沈沐瑤眉眼一挑，“為何不信？難道就因為我是女子，所以秦大人就覺得我查到的這份名單是假的？秦大人覺得我這樣做的動機又是什麼？”
秦琉奇冷冷一笑，“本官怎麼會知道你的動機？本官這是正常推理得出。”
沈沐瑤鄙夷地掃了他一眼，雅黑的瞳孔沒什麼情緒起伏。
她的動機，不過就是想讓學子有一個公平的考試機會罷了。
如今朝堂之上，真正為民請命的官少之又少。
朝廷需要真正的好官，而不是連入仕考核都需要靠作弊的官員。
“我之所以選擇暗中調查，那是因為我信不過像秦大人如此是非不分的朝廷命官，與其靠你們這些不作為的官，倒不如靠我自己去查。”
秦琉奇面目猙獰，怒指著她，“你……”
“殿下，這是韻香樓買賣考題的賬本，請殿下明查。”沈沐瑤雙手捧著賬冊，呈了上去。
秦琉奇聞言，呆愣片刻，連賬本都有？
雲憶並沒有翻開呈上來的賬本，而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她的目光愈加冰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沉默不語。
殿內的氣氛莫名壓抑，群臣紛紛低下頭，沒有一人敢出聲。
雲憶不著急，她在等一人開口，那人不開口，沈沐瑤提供再多證據，也只會被用一句“假的”搪塞回去。
良久之後，崔書恆終於開口了，“殿下，微臣認為此事理應徹查。”
穆寧城連忙附議，“請殿下徹查此案！”
秦琉奇瞪了他一眼，怒從心頭起，這個牆頭草真是很會倒呀！
緊接著，群臣也跟著附議：“請殿下徹查此案！”
雲憶哂笑，果然得這老狐狸開口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