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嫵終究是心軟了,點頭答應了。
“最後一天,就算你不走,我也要走了。”
“好。”
這一天過的格外漫長些。
墨懷很早就起床開始掃外面的院子。
對於掃地這件事,他樂此不疲。
白嫵就站在二樓的欄杆處,一邊吃他採的水果,一邊看他掃地。
時不時的,墨懷就抬頭看她幾眼,而後揚起唇角笑笑。
不得不說,他生的真的很好看。
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墨化在雪池裡,濃淡相宜。
就是了可惜了,現如今血紅一片。
被發現後,墨懷就一點都不遮掩了,成天帶著這雙血眸在她眼前晃。
有一次他叫她起床時,她差點一個條件反射將他一劍封喉。
白嫵覺得,再不回去,她真怕自己哪天無意識的就把他當妖魔處理了。
回過神來,院子裡的墨懷沒了蹤影。
白嫵找了一圈也沒見著人。
正準備回去躺屍的時候,他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懷裡還抱著一大捧風信子。
淡紫色的花蕊清香可人,很是好看。
白嫵接了過去,嗅著花香,心情好了不少。
“你從哪摘的?”
“我發現了一個山坡,上面都是花,你想去嗎?”
白嫵的頭才點到一半,便被墨懷拉走了。
他說的那處小山坡在竹林後面。
穿過層層疊障的竹林後,視線陡然開闊,入目一簇紫,一簇粉,一簇白。
各色的花卉沐浴在日光下,瀲灩美妙。
白嫵就勢躺了下去。
“這比在院子裡曬太陽舒服多了。”
墨海也躺在了她身旁。
“你以前在塗山也是這麼曬太陽的吧?”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笑了一聲。
白嫵睨向他:“說我什麼壞話呢?”
“沒有。”墨懷忍俊不禁,“就是想到你變成小兔子把肚皮朝著天空的樣子還挺可愛。”
“你找死。”
她掄起拳頭就要招呼墨懷,卻腳下一滑,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裡。
察覺到對方眼神的變化,白嫵忙就要起身。
卻被摟得更緊了。
“別動,讓我抱一會。”
男人在她肩頭呢喃。
白嫵冷笑一聲,“我可是要計時收費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沒有要把她放開的意思。
白嫵掙扎不起來,索性直接靠在他胸膛上睡著了。
有便宜不佔是傻蛋。
醒來時,夜幕已悄然降臨。
四周昏暗無比。
白嫵只覺得詫異。
“我還以為能看到星星呢。”
她拍開墨懷跳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一天到了,該走了。”
“謝謝你。”墨懷兀的出身。
白嫵停在原地沒回頭,“你要謝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是啊。”墨懷摩擦著身旁的紫色花瓣,眉目間滿是柔情,“你想知道我的血瞳究竟是怎麼來的嗎?”
還沒等白嫵開口,他便自顧自的說道:
“那日,你自毀情絲——”
漫天粉色情絲飛舞,少女卻在他的懷中逐漸消逝。
他很想悲痛,可是身體裡就像是有塊無底的黑洞,毫不留情的吞噬掉他每個燃起的情愫。
他就那樣矛盾又木訥的抱著她漸漸失去體溫的身體,直到他的指尖觸及到了那片粉色。
是她的情絲。
還帶著溫度。
而後那小小的一縷情絲竟穿破了他的指尖,鑽進了他的體內。
霎那間,他千年沉寂的神海開始翻湧,攪的天翻地覆。
眼淚也在這一瞬間決堤,他終於有感情發洩了出來。
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對少女的情感。
只是一寸情絲,他的愛意便瘋狂蔓延。
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直到清風匆匆趕來,告訴他白嫵還有救。
塗山的冥靈樹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只要他們把白嫵帶回去,就還有希望。
在等待她復活的這些年歲裡,他一刻也不能原諒自己。
悔恨與愛意在他體內交織,血脈裡的無情法決又在瘋狂壓制他的情感。
但他已經嚐到了情緒翻湧的滋味,再也不願變回之前那個行屍走肉般的自己。
再也不願壓制對她的愛。
於是他每天除了處理天界的事務,就是調動全身的功法來剋制無情法決。
心魔也是這一過程中,悄然滋生。
直到血瞳出現,他才明白,他已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但他別無可選。
“我並沒有不去救你。”墨懷聲色喑啞,“是那帝主,他施下法陣,讓虛淵裡外的時間流逝的不一樣。”
外面一日,虛淵已過數月。
他發現白嫵失蹤的第二天,就已追了過來。
可帝主為了折磨白嫵,生生的讓她捱了三個月。
長袖下,白嫵的手指發緊。
終究她嘆息一聲。
“就算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們也回不去了。”
無錯書吧她再也沒有辦法用一個純粹的心來愛他。
也不想兩個人每日相視心底卻瀰漫著揮之不去的傷痛。
那比分開還要讓人折磨。
“我知道。”墨懷低下了頭,“所以你還是忘了我吧。”
白嫵訕笑,“沒想到你有了情絲之後變得這麼多愁善感,早知道你是這般,我就不喜歡你了。”
她說完便想抬腳離開。
天邊卻白光乍現,有悶雷聲滾來。
墨懷看著那道白光,笑了笑,“不喜歡那更好了。”
白嫵意識到了不對,快步地折返。
看到那熟悉的閃電後,她驚愕。
“天劫?你做了什麼?”
“是那隻蜃妖。”墨懷道,“它躲在冥海就是為了躲避天劫,在自殺前,它把內丹給了我,只要我踏出冥海,勢必就會引來天劫。”
“所以,你這些天待在這裡就是為了等這個?”
“對。”
白嫵氣瘋了,“你瘋了嗎?快跟我回去!”
“不對。”她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你幾百年前就已經渡過天劫了,所以這次也能渡過去是不是?”
但墨懷的沉默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他體內的真氣亂了幾百年,如今身上妖魔之氣橫行,只會引來比之前強千倍萬倍的天劫。
“其實你師父沒有犯錯,是我故意讓他被釋仙台抓去的。”
“從血瞳出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就算沒有天劫,我也不會容忍自己活下去的。”
“一直以來支撐我的,是你。”
“見到你重新回來,我真的很開心,阿嫵,謝謝你,但是,對不起。”
我沒法再陪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