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走了很久，雨絲在臉上蔓延，她伸手抹了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腳底下的水窪泛著灰綠色，踩下去會濺起細碎的泡沫。

“得找個地方歇會兒，”她自言自語，聲音在雨幕裡顯得很悶。

前方有建築，外牆剝落了大半，露出裡面斑駁的水泥。

她走近，裡面很黑，窗戶被木板釘死了，只有從門縫裡漏進一點光。

萬星蹲下來，等眼睛適應黑暗。

裝置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空罐頭滾得到處都是。

連萬星都不知道自己在搞什麼，她遲早被各式各樣的操作整死。

她撿起一個空罐頭，發現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就算是貝德二爺附體，她現在也吃不進去金屬。

“至少我現在不餓，”她安慰自己。

外面的爆炸聲愈發劇烈。

萬星靠著廢棄裝置坐下，膝蓋蜷到胸前。

她摸了摸口袋裡的舊打火機，是從廢墟里撿到的。

“……”她將聚攏的廢物點燃（危險操作，請勿模仿），勉強得到了熱源。

艾德華恩的臉突然在腦海裡閃過，她還在等著萬星，不能在這裡停下。

“……”萬星笑了笑，笑聲有點啞。

她還沒瘋呢，又不是大地萬星那種蟲巢待遇，精神沒那麼容易崩潰。

從門縫往外看去，一道白光劃過天空，那是舊日聯合的巡邏艇。

底部的探照燈像巨大的眼睛，掃過廢墟時會投下晃動的光斑。

萬星想要登上那裡，找到月神需要的目標。

“……”

她又不會飛，萬星思考著如何進入天上的玩意兒。

火堆漸漸滅了。

萬星站起來，活動活動胳膊腿。

她得找個更安全的地方，剛才的巡邏艇，說不定一會兒還會回來。

她不確定這座建築能抵擋空投的爆炸物。

一出門。

雨點劈頭蓋臉砸下來，萬星眯起眼，伸手擋在額前。

外頭的廢墟比剛才看見的更亂，附近剛結束一場苦戰。

萬星的鞋底踩在水窪裡，濺起的泥點甩在褲腿上。

舊日聯合的內部如此混亂？

或者說，他們從來沒有打算管理？

萬星想到舊日聯合的最終目的，嘆了口氣，既然最後的目標是毀滅失落帝國，那管理也是無用的。

舊日聯合的大部隊在空中。

轉過一個拐角，前頭出現條窄巷。

萬星剛走進去，就聽見頭頂傳來巨響，抬頭一看，一架巡邏艇正低空飛過。

她趕緊蹲下，躲在一堆瓦礫後面，心跳得厲害。

巡邏艇飛過去好一會兒，萬星才敢站起來。

巷子裡靜悄悄的，只有雨聲和遠處偶爾的爆炸聲。

路上坑坑窪窪的，好幾次差點被絆倒。

萬星走得很慢，眼睛盯著地面，避開那些尖銳的鋼筋和碎片。

冷風吹來，身上的衣服還沒幹，貼在面板上涼涼的，萬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冷。

萬星緊了緊衣服。

看見前方出現一小隊舊日聯合計程車兵，她的眼睛亮了亮，她混進去的時機到了。

萬星蹲在瓦礫堆後面，盯著那隊士兵看了很久。

他們正沿著巷子慢慢走。

最前面計程車兵不時抬頭看天，像是在觀察巡邏艇的行動軌跡。

萬星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和他們的一樣，希望能混過去。

聽說舊日聯合的組織架構非常鬆散，讓她試試有多松……

萬星深吸一口氣，假裝跛著腳，在巷子走著。

快接近士兵時，她故意踉蹌了一下，扶住牆。

“嘿，你怎麼回事？”走在最前面計程車兵轉頭看她，聲音裡帶著警惕。

萬星抬頭，讓雨水順著臉往下流，顯得更狼狽，“腳扭了，跟不上隊伍。”

士兵們互相看了一眼，中間那個矮個子哼了一聲，“你新來的？”

萬星心裡一緊，她假裝恍然大悟，“對，新來的，今天剛被分到……”

她故意沒說完，低頭揉腳踝。

“得了，別磨蹭了，跟上吧，”

最前面計程車兵揮揮手，語氣裡帶著不耐，

“趕緊走，一會兒雨更大了。”

萬星連忙點頭，一瘸一拐地跟在隊伍最後面。

她不敢走得太近，怕被看出破綻，又不敢離太遠，怕被懷疑。

隊伍走得很慢，拐了個彎，走進一條更窄的巷子。

“還有多遠？”矮個子士兵抱怨道，“不是說有補給點嗎？走了半天了。”

最前面計程車兵回頭，“別廢話，跟著走就行。”

隊伍裡沒人再說話，只有腳步聲和雨聲。

又走了一會兒。

前面出現一棟廢棄的建築。

領隊士兵上前開門，裡面昏暗一片，有股潮溼的黴味，是這片區域常年陰雨的結果。

萬星跟著隊伍進去，眼睛花了好一會兒才適應光線。

有幾個人坐在地上，看見他們進來，抬頭打了個招呼。

“你們可算來了，”一個男人站起來，“補給點早被搬空了。”

矮個子士兵罵了句髒話，“他孃的，又白跑一趟。”

男人聳聳肩，見到萬星時，他多看了她一眼，“沒見過你啊，新人？”

萬星點點頭，“今天剛加入。”

男人哦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去和領隊交流。

萬星找了個角落坐下，觀察四周。

房間裡漸漸熱鬧起來，幾個人圍在一起聊天。

萬星聽著他們說話，慢慢理清了一些資訊，

這裡是舊日聯合的一個臨時據點，士兵們每天的任務就是在附近巡邏，尋找倖存者或者物資。

他們是比較外層的人員，很少有機會登上天空的巡邏艇。

“聽說上面要調我們去育巢附近？”一個年輕士兵突然問。

“育巢？”矮個子皺皺眉，“那邊不是有統合議會的人嗎？”

“誰知道，”男人擺擺手，“上面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只管執行。”

萬星心裡一動，運輸士兵需要用到天上的巡邏艇。

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育巢很遠嗎？”

矮個子看了她一眼，“走路的話，要很久，不過聽說有運輸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萬星點點頭，心裡盤算著。

她得先看看情況，不能太急。

這時候，門口傳來動靜，又有一隊士兵進來，渾身溼透，罵罵咧咧地抱怨雨太大。

房間裡更擠了，有人站起來空位置，有人繼續坐著不動，氣氛有點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