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盯著隊友槍口，生怕走火把自己崩了。
人被殺就會死，她還不想英年早逝，而且艾德華恩還等著她去救。
“他們給了你什麼？”萬星的聲音比自己想象中平穩。
隊友燒傷的半邊臉在燈光下格外清晰，完好的部分卻在出汗，汗珠順著下巴砸在領口。
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身體冷熱不均勻。
“活下去的資格，”
隊友舔了舔嘴唇，他怕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制服萬星，一旦受到反撲，他這具剛做完手術的身體可支撐不住，
“還有醫療配額……”
“所以你就把他賣了？”萬星打斷他。
通訊器在桌上，他之前在和舊日聯合的人聯絡，現在已經結束通話了。
“你以為我們能贏嗎？”隊友的槍口低了一點，“他們有醫療裝置，有充足的食物，而我們連像樣的防護服都沒有。
上次在廢水處理廠，要不是他硬要救那個孩子……”
隊友也不會被滾燙的廢水過濾液傷成這樣，他的理想早就被身體的疼痛磨平了。
什麼狗屁拯救失落帝國，那只是一廂情願的私心！
“所以你早就打算好了？”萬星想起隊友的交流細節，“在遇見我的時候，你就知道通緝令的事了？”
萬星總覺得他們計劃讓自己成為最後一環是有原因的，那張通緝令足以證明她的“品德”。
一個儈子手，能正常送他走的儈子手。
隊友沒說話，喉結動了動。
萬星看見他扣扳機的手指在用力，指節發白。
遠處傳來飛艇路過的巨響。
萬星突然想起舊日聯合喜歡空投炸彈，面色變差。
槍口火光亮起時，萬星已經撲向旁邊的鐵櫃，藉著櫃子的遮擋，聽見隊友在說，“別逼我……”
“你以為舊日聯合會放過你嗎？”萬星露出嘲諷的笑容，銳利異常，“聽到沒有？外面要開始轟炸我們了！”
隊友的腳步頓了頓。
“不可能！”他突然吼起來，槍口再次對準她，“他們保證會治好我。”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不會的，不可能…”
隊友的手顫了一下，槍口偏移了。
就在這時，萬星甩出物品，砸向他拿槍的手腕。
槍落在地上，他想去撿，萬星已經撲到他背上。
她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燒傷的脖頸。
那裡的面板像皺巴巴的紙，彷彿一用力就能感覺到下面的骨頭。
“鬆手！”隊友反手抓她的頭髮，指甲劃破她的耳後。
萬星咬著牙不鬆手，另一隻手去夠地上的槍。
但隊友比她高半個頭，猛地起身把她撞向牆面，後背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
兩人在滿地雜物裡打滾。
萬星摸到一塊碎玻璃，尖端扎進掌心也不覺得疼。
隊友的膝蓋壓住她的腰，正在摸腰間的短刀。
隊友的短刀已經出鞘，刀尖對著她的胸口。
可萬星更快一步，她將手裡的碎玻璃往前推。
萬星看見他眼裡有淚光，混著血和汗往下滴。
但她沒有猶豫，從肋骨下方斜向上，像解剖課教的那樣，避開肋骨，直插心臟。
“……”
隊友的動作凝固了，手掌一鬆，匕首掉在她胸口。
他的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萬星推開他，坐起來時看見有血從他的嘴角冒出來，很快染紅了衣領。
萬星立馬撿起地上的短刀，給他補了一擊。
飛艇的引擎聲遠了。
中轉站裡只剩下滴水聲和隊友的喘息，越來越輕，越來越慢。
不……他剛接受手術，身體明明在好轉……
萬星蹲在他身邊，看著他燒傷的臉逐漸蒼白。
完好的那半張臉還保持著驚訝的表情，眼睛半睜著，望向天花板的破洞。
那裡漏下的雨水正一滴一滴打在他臉上。
窗外的雨小了。
萬星把短刀從隊友胸口拔出來，在他衣角擦了擦。
刀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和雨水混在一起，變成暗紅色的細流。
離開時，她把隊友的身體拖到牆角，用防輻射布蓋住，條件簡陋，就這樣吧。
萬星隨意的拍乾淨手上的灰塵。
現在他躺在裡面，永遠到不了任何地方了。
萬星內心默默想著，轉身離開這個地方。
“……”
萬星還要繼續找能混入舊日聯合的地方，她不能放棄目標。
她摸了摸腰間的短刀，刀把上還沾著點沒擦乾淨的血。
……
中轉站外是片荒廢的區域。
萬星貼著牆根走，眼睛盯著遠處的鐵絲網。
舊日聯合的飛艇每隔一段時間會飛過來，剛才那陣引擎聲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她一直在等，等一個能混進舊日聯合的機會，等一個能見到目標的計劃。
雨下得更大了，開始往地上漫，彷彿上帝的審判。
這是星球毀滅的前兆嗎？
萬星抹了把臉，冷水讓她清醒了些。
她想起隊友臨死前的眼神，內心升起難以言喻的感覺，她不喜歡傷害別人。
其實她也沒想到，可當短刀刺進去時，心裡卻沒有想象中的難過。
“……”
她不希望看到生命在眼前消失。
……
與此同時，舊日聯合的飛艇上。
身穿黑風衣的女人俯瞰下面的廢墟，她猩紅的雙瞳在昭示自己的身份。
【舊日聯合總督——萬星】
她失去了最開始的本心，拯救宇宙的願望被扭曲。
萬星希望舊世界歸來，她在多次掙扎中明白了，兩個世界不可相容。
新世界必須毀滅。
“北風之門……”只要失落帝國徹底被她所吞噬，北風之門就會開啟，其中的支配者就能在蒼白山林中顯現。
萬星要的是更多的知識，登臨舊日支配者的位置。
並殺死古神。
古神是舊世界的源頭，只要有古神在，舊世界就有可能死灰復燃。
萬星絕不容許這種情況的發生，古神必須死。
她的敵人是舊世界的所有神。
至於中立存在，機械文明的萬機之主和舊世界遺留的黃昏協議……
希望祂們能識相一點，不要擋她的路。
“主人，滅絕令已下達，”銀髮藍瞳的仿生人說道，他是經過改造升級的蔚藍。
萬星點了點頭，衣襬隨風飄搖。
“……”
接下來，等到時機成熟，就是她吞噬失落帝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