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了一段車回酒店,看見街邊攤販手工藝品有趣,劉伊妃又雀躍地要求下來步行。
她從早晨吃完了半根罪惡小油條後就給自己制定了暴走計劃,一定要把那些未能滿足口腹之慾的可恥熱量消耗光。
華燈初上,臨近入住的阿爾韋阿爾皇宮酒店,這座始建於1932年的新古典主義建築曾是阿根廷貴族沙龍所在地,此刻悄然矗立在街角。
一應手續都已經有工作人員辦齊,小劉回房間上了個廁所,走到露臺上吹著晚風,初春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涼意未褪。
露臺正對著七月九日大道,這條以阿根廷獨立日命名的全球最寬街道,如同銀色緞帶貫穿城市。
遠處方尖碑的剪影刺破天際,像一柄永不出鞘的殖民時代佩劍。
“路寬,我餓了。”
路老闆坐在沙發上看英文雜誌:“想吃什麼?”
劉伊妃突發奇想:“烤肉吧?就像白天看到那種小院子一樣,能讓我們自己diy,自己現烤現吃。”
路寬猶豫:“晚上還是比較亂的,別跑出酒店太遠,這邊治安有保障。”
“那這樣,我待會兒申請一下到後廚去,專門給你烤一塊怎麼樣?”
“感覺你在提前給自己打造賢妻良母人設,剛剛前臺都認出我們來了。”
小劉笑道:“我晚上又不敢吃多少,還不如體驗下過程有樂趣。”
說起來,算是世界知名的阿根廷烤肉在手法上無甚特別,最講究的就是原汁原味。
牛肉選用天然草飼的安格斯牛,連醃製都省了,直接撒上海鹽就架上炭火。
烤架斜放成45度,讓油脂自然滴落,炭火用的是當地特有的桉樹木,帶著淡淡的木質清香。
劉小驢用自己的有趣的靈魂和社交能力征得了酒店方的同意,允許自己到工作間體驗一下阿根廷烤肉的流程。
也就是在開放活潑的南美,換個歐洲類似德國的國家,涉及廚房重地,也許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怎麼樣?”
“好吃!不過是人家這肉好,跟你有什麼關係?”路寬切下一塊帶骨肋眼,外層焦脆如琥珀,內裡還泛著誘人的粉紅色。
劉伊妃吃著自己的沙拉,叉起一塊男友盤中的牛肉送入口中,肉質柔嫩得幾乎不用咀嚼。
濃郁的肉香混著炭火氣在舌尖炸開,吃得她眯起眼睛直晃腦袋。
“好吃,等《山楂樹之戀》拍完我要好好放縱幾天,滿足以下口腹之慾!”
路老闆笑道:“主要是題材特殊,那個時代的角色形象,不瘦得有點兒亞健康說不過去,換成其他電影你也不用這麼苛待自己。”
一提到陳白露,提到靜秋,小劉的身材焦慮就更重了,非要拉著男友飯後再去散步。
後者一臉不願,他只想運動一下再睡個好覺:“酒足飯飽,難道我們不應該回房間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嗎?”
劉小驢裝痴賣傻:“二人世界?白天不是一直在二人世界嗎?”
洗衣機暗示:“我想聽你像下午科隆劇院的歌劇演員一樣,來一個小時的詠歎調,嬌鶯婉轉、引吭高歌那種。”
小劉微笑搖頭:“並不懂你在說什麼。”
洗衣機瘋狂暗示:“背古詩曉得吧?我想聽你背《詠鵝》,比如開頭第一句。”
“我是女文青加女文盲,不會!”
“那你意欲何為啊?”路老闆眯著眼。
劉伊妃在魔幻現實主義的南美大陸也有些肆意起來了,撲閃著大眼睛放電:“飯飽酒未足,先陪我喝兩杯,再陪我跳個舞。。。”
“然後。。。”她尾音故意拖得綿長,藏在針織衫領口裡的鎖骨隨著呼吸若隱若現,“就讓你。。。第三陪。”
她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們去《春光乍洩》裡的那個酒吧怎麼樣?”
路老闆皺眉:“那個酒吧,後來很多男女同慕名前去朝聖,我們這種順應天地陰陽至理的正常情侶,去那裡是不是有些尷尬?”
劉小驢一聽更感興趣了:“那就更要去了!用愛情的力量感召他們,讓迷途之人回到正軌上來。”
路寬看著女友披著自己西裝的氣質颯爽,出言調侃:“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我怕你會把好多正常女人掰彎了,再添罪孽。”
小劉舌尖舔了舔下唇,衝男友挑挑眉:“是吧?掰彎了都帶回來給你處置,你再把她們掰回去,好不好?”
“什麼話!什麼話這是!”路老闆義正詞嚴:“我給她們做做思想工作倒是可以的,身體工作免談!”
“哼哼。”
夜間涼意更甚,兩人回房間添了衣服便打車出門。
王佳衛電影中,梁超偉和張國榮的“情感戰場”在老城區聖太摩的一處酒吧,名為“bar sur”,起初生意並不太好,也是因為電影才有些聞名。
等到後世中國向外遊客輸出的高峰期,凡到阿根廷首都的幾乎必來此處。
小情侶依偎在酒吧前,因為不是傳統旅遊旺季,遊客並不太多。
小劉是文青女,對《春光乍洩》的劇情不陌生:“據說王佳衛為了找這個酒吧,把整個布宜諾斯艾利斯跑遍了,只有這家符合他的要求。”
路老闆點頭:“確實有一種未被時間侵蝕的復古感。”
兩人緩步進入,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雕花木門、褪色照片牆、手風琴聲與紅酒氣息交織,完美承載了電影中香江人在異鄉的孤獨與慾望。
劉伊妃四下環顧,酒吧仍然保持著她15歲時在電影中看到的原貌:保留1970年代風格,黑白地磚、12張舊木圓桌、吧檯老式酒櫃,牆上懸掛《春光乍洩》劇照,是黎耀輝與何寶榮共舞的畫面。
路、劉這對情侶外形高挑俊美,酒吧空間又著實有限,以致於這兩位在其他客人眼中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
更何況身後還墜著一個氣質凜然的阿飛,因此一進酒吧就被亞裔遊客認了出來。
兩個韓國女孩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其中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鼓起勇氣用英語開口:“請問是yi fei和路寬先生嗎?”
小劉聽著她們的口音,仍舊親和力十足地回應:“你們好,是韓國人嗎?”
“是!我們是首爾大學西班牙語系的交換生!”另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女生激動得聲音發顫,切換成帶著口音的中文:“我叫金敏雅,她叫樸秀賢,來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做一年文化交流。”
路寬微笑:“你們還會中文啊?”
“歐巴!我們是你的粉絲啊!從四年前《異域》到韓國來路演就認識你們了!奧運會開幕式也好精彩啊!”
高馬尾的樸秀賢已經掏出手機:“我們看過所有你們的電影!路導演在《返老還童》裡年輕的扮相實在太帥了!”
她突然捂住嘴轉向同伴:“天啊!我居然當著他女朋友說這個。。。”
這句話是拿韓語講的,不過茶裡茶氣的氣質已經盡收劉伊妃眼底了。
女明星自然沒有同粉絲計較的閒心,笑著給兩人簽了名,氣質恬淡地跟男友在一處空桌坐下。
周圍的南美人都在竊竊私語,沒有幾個關注到他們。
小劉美眸顧盼,拿明媚的大眼睛示意男友不遠處一對男男組合,側頭跟他咬著耳朵:“你看那倆人,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才不看呢,不如看看有什麼酒喝。”路老闆翻開酒單,但沒有英文標註的西班牙語讓他有些無奈。
bar sur這類阿根廷傳統的探戈酒吧,大體上融合了歐洲咖啡館文化與拉美社交習慣,點單規則與典型歐美酒吧存在差異,一般是以“桌邊服務”為核心。
不同於前者直接在臺邊結賬取酒,這裡是客人提前入座等待點單。
一番艱難的溝通,兩人要了貝隆夫人也鍾愛的馬爾貝克,阿根廷本地的國寶級紅酒,不過這種小店只能賣些價效比品種。
路寬、劉伊妃兩人現在算是情侶中的酒友,沒事就愛在家裡小酌。
小劉指尖輕晃杯身,絳紅色的酒液在昏黃燈光下流轉出石榴石般的光澤,她先低頭輕嗅,鼻尖幾乎觸到杯沿,鴉羽般的睫毛垂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果香很奔放,但單寧比波爾多的赤霞珠粗糙得多。”少女抿了一小口,舌尖抵住上顎讓酒液鋪開,眉梢微微挑起。
“誇張些說,簡直要像剛剛煎牛排時的粗鹽粒了。”
路老闆也嚐了一口:“這瓶頂多就是二級莊水準吧,和你在家裡喝的沒法兒比。”
“不過馬爾貝克在門多薩的安第斯山麓能長成這樣,已經算風土奇蹟了。”
“什麼意思?”
“馬爾貝克這種葡萄品種是從法國卡奧爾帶過來的,兩邊存在氣候差異。”路寬解釋道:“不過好就好在阿根廷產量大,紅酒也就能成為平價的消費品。”
“不然當年潦倒要去賣身的貝隆夫人怎麼喝的上?”
劉伊妃莞爾:“南美人和事物的氣質真是很神奇,這種紅酒口感,大概要配剛剛的炭烤牛內臟才合適。”
喝刁了嘴的美人放下美酒,只是開始抿了一口就不再碰,轉而感受著異國他鄉的酒吧情調。
劉伊妃指著牆上張國榮和梁超偉的探戈照片,下方還有“wong kar-wai”導演字樣,感慨道:“如果不是這部電影,相信90年代沒幾個中國人知道布宜諾斯艾利斯,知道世界的盡頭烏斯懷亞。”
“是啊,這就是文化產品的力量。”路寬點了點頭:“我們不拍《天空》,不說外國人了,也許連自己人都沒有對這段歷史的清晰認知。”
“但從文化出海的角度講,還是一些普世價值和合家歡的題材最吃香,災難和苦難只能作為歷史座標系,其他民族的觀眾是不會買賬的。”
酒吧裡裡音樂響起,已經有幾對情侶開始跳舞了,其中就包括了剛剛小劉看到的“男上加男”。
“王佳衛的《春光乍洩》、李安的《斷背山》、《喜宴》,包括國內第六代張沅的《東宮西宮》都是同性題材的電影,但好像你對這類性、愛之類的深度挖掘的興趣不是太大?”
文青少女很喜歡同他探討這些藝術話題,當然大多是以一個影迷和演員的視角。
路寬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女友:“弗洛伊德有句名言,被壓抑的性本能會透過藝術創作實現轉移與昇華。”
“導演是創作者,作品裡不可避免地帶有本人的真心實意,這是掩藏不了的。”
“有壓抑,因此才有挖掘。”
“李安從小生活在灣省的傳統家庭和美國自由社會文化的夾縫中,這是原生家庭和文化語境差異下的雙重枷鎖。”
“在早期發展過程中,李安在經濟和生活上都依靠妻子,這種與傳統男權社會的背離,讓他對壓抑機制異常敏感。”
劉伊妃點頭:“他甚至自己在《喜宴》裡出境,說了那句臺詞——”
“你正見識到五千年性壓抑的結果。”
少女托腮看著藝術家男友:“那王佳衛呢?”
“如果說李安的電影核心是文化衝突和倫理困境,那王佳衛的核心就是存在主義和後現代主義的漂泊。”
“這其實也跟他的從小經歷有關,王佳衛5歲跟著父母從魔都遷居香江,住在魚龍混雜的九龍,海員父親又常年缺席。”
“他身上有厚重的移民創傷,在香江又經歷了殖民傷痕,因此才會把《春光乍洩》拍成後現代都市中的情慾、情感孤島。《春光乍洩》中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漂泊感,實則是香江後殖民身份焦慮的隱喻。”
路老闆喝了口酒笑道:“還是那句話,一切藝術作品的創造者,無法走出自己未曾感受和擴寬的情感疆界。”
“或者說,不經歷過那兩位導演一樣對人性、愛慾、社會的思考和發掘,又怎麼能呈現給觀眾呢?”
“演員需要閱歷,導演更需要。”
小劉聽得一愣,再想到眼前男子的經歷,或者去看他的電影作品——
愛情鮮有什麼刻畫,但親情是無處不在的。
但他的《小偷家族》裡並非基於血緣關係的家庭溫暖,《塘山》裡有周訊對成為孤兒的廢墟嬰兒的愛,《返老還童》裡的李明和養母、李明和生父,都在講親情。
不過談到性,那就溢位太多了,遠談不上壓抑。
所以在他的電影裡,就如同《視與聽》的主編所言,被深入挖掘的都是關於“愛與被愛”的孤獨,在性方面幾乎沒有展現。
劉伊妃撐著下巴,纖細的手腕從針織衫袖口露出一截,像白玉雕成的支架託著精緻的面龐。
她故意把臉頰肉擠得微微嘟起,使得本就精緻的下頜線更添幾分嬌憨的弧度。
“那你慘咯,教了我這個辦法,以後我就透過你的電影窺探你的內心。”
路老闆微笑:“完全沒問題,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多窺探一下我的肉體。”
小劉笑著擺手:“不行不行,你完全沒有什麼性壓抑,為了讓你更具創作的靈感源泉,我看有必要壓抑一下。”
“你讓我性壓抑,我就讓你愛壓抑,每天在家裡冷暴力你。”
劉伊妃笑容依舊溫婉,只是說出的話叫洗衣機弔寒:“你敢!那我就讓你徹底性無能,割以永治!”說罷自己先捂嘴笑了起來,伸手衝著他:“舞曲響了好幾輪了,還不請我探戈一下嗎?”
酒吧角落的留聲機突然切換了曲調,班多鈕手風琴撕裂般的滑音撕開暖昧的空氣,隨即是現場鋼琴鏗鏘的切分節奏。
皮亞佐拉的《自由探戈》響起,幾對情侶滑入舞池,其中就包括了這對從拓撲點另一端來的東方情侶。
酒客們似乎都不大會跳,大家也都像路、劉二人親密擁在一起,耳鬢廝磨。
劉伊妃附在愛人耳邊低聲:“我們好像是最菜的一對,那倆男的都比我們妖嬈。。。”
“男人騷起來沒有女的什麼事兒,正常。”
“要麼我們也激情一點?”
路寬瞥驚奇道:“你會跳嗎?”
劉小驢有趣的靈魂躍躍欲試:“不會啊,不過《聞香識女人》裡那段不是很簡單嗎,又沒什麼複雜動作。”
“意思我要學阿爾帕西諾,演一下雙目失明?上次去義大利你是啞巴,我是瘸子,這次又換專案了?”
劉伊妃趴在他肩頭咯咯直笑,拿光潔的臉頰親暱地蹭了蹭男友,後者收到她撒嬌的表意,像模像樣地開始模仿史蘭法中校。
他下頜微抬,右手精準地扣住劉伊妃的腰,左手與她十指相扣,舉至胸前。
“準備好了嗎,唐娜?”
“嗯!”
劉伊妃憋著笑,隨即被他帶著邁出第一步。
兩人毫無章法,越想模仿越不得其法,只是隨著音樂節奏笨拙地左右搖晃,像兩株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樹。
他們試著模仿電影裡那個經典的“甩頭轉”,結果劉伊妃的長髮糊了路寬一臉,薄荷洗髮水的香氣直往他鼻子裡鑽。
音樂突然加快,班多鈕手風琴撕扯出激烈的滑音,路寬索性破罐破摔,摟著她連轉三個圈,劉伊妃驚叫著抓住他衣領,彩虹色開衫隨著大波浪一起旋轉,最後結結實實地撞倒在男友懷裡。
櫃檯後的阿根廷老頭吹了聲口哨,用西班牙語喊了句什麼,周圍零星響起善意的掌聲。
小劉耳尖蔓起一片緋色,藉著舞曲終了和男友推門離開這場酒吧舞蹈。
兩人站在門外等車,劉伊妃人仍舊興奮地摟著他的胳膊。
“你模仿阿爾帕西諾,就眼睛不好模仿得對了,跳的比人家差遠了。”
“愛情使人盲目,他是裝瞎,我是真瞎。”
“哈哈!會說你就多說點。”
。。。
bar sur裡的探戈,終究還是延續到了阿爾韋阿爾皇宮酒店的頂級套間裡。
落地窗倒映著兩具交迭的身影,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燈火在他們之間明明滅滅。
小劉不可避免地想起科隆劇院鍍金包廂裡的詠歎調,此刻自己喉間溢位的音節竟比女高音更加破碎。
至於她在酒吧都未能做出的下腰動作,卻在此刻斬獲了要領,隨著窗外普拉塔河的夜航船鳴響汽笛,兩種聲響混做一處,撞碎在玻璃窗上。
夜色靜謐,這對探戈舞者相擁而眠。
其實路老闆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他在飛機上都沒怎麼睡,只是習慣性地陪女友閒聊:“茜茜,又解鎖一個地點成就,新大洲,新國家的首都。”
“嘻嘻?我還哼哼呢,你還想解鎖什麼?”
“無非時間、地點,人。。。人物算了,人物不可選。”
洗完澡的劉伊妃像個八爪魚一樣纏在他懷裡:“你的嘴要是再快一點,我的拳頭也就快了。”
“那我還是選擇睡覺吧,說夢話總是無罪的吧?”
小劉伸腳踢開了小腿上的被子:“總感覺有點燥熱。”
“你剛剛那小腰扭的,熱也正常。”
“不是,不是那種感覺,就是。。。”劉伊妃躊躇了兩句:“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很毛躁身上,其實外面還是有點涼的。”
路寬沒當一回事,伸手摟緊了她:“還是注意保暖,明天去烏斯懷亞,白天平均溫度才8、9度,夜裡都零下了,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嗯。。。”劉伊妃的鼻音漸漸變得綿長,呼吸均勻地灑在男子頸窩。——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凌晨,正是北平的下午。
《時代》週刊在官網刊載的幾天前路寬的採訪內容稿件發出,除了兩個小時中的各種問答外,還有艾略特的一段編者按:
路代表了一種新型的中國文化精英,他們精通西方敘事規則,卻拒絕被其定義。
在他身上,商業野心與文化自信形成微妙平衡:
既能在好萊塢資本遊戲中游刃有餘,又能將東方美學轉化為全球語言。這種策略絕非簡單的妥協,而是一種更高明的文化博弈。
他或許不會成為西方期待的“變革者“,但註定是改寫規則的人。
路老闆在《時代》週刊的封面照片和採訪內容,迅速被國內媒體宣發,引起圍觀和評論。
燕大電影與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戴錦華】認為:路寬以“文明對話”消解了西方媒體的意識形態陷阱,他在採訪中的表現,展現了中國新一代文化精英的國際對話能力。
他既不迴避政治議題,也不落入二元對立的窠臼,而是用美食、藝術、商業合作等普世符號,將西方記者的“冷戰式提問”轉化為文明交流的契機。
至於用《辛德勒的名單》和北約東擴做出的反諷更是令人拍案叫絕,這種策略是用對方的邏輯解構對方的預設。
華清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影視評論家【尹鴻】在社交媒體發表評論:
路寬的採訪回答,精準把握了國際傳播的破圈密碼,他避開了西方媒體最期待的政治表態,轉而強調電影工業合作、藝術普世價值,甚至用“清蒸東星斑”的飲食差異,將意識形態爭議轉化為生活文化的趣味討論。
作為傳播學教授,他認為:這種“去政治化”的敘事,恰恰是當前國際傳播中最有效的策略。
好萊塢幾十年來一直如此,用娛樂產品承載價值觀,而非直接說教。
路寬深諳此道,他與好萊塢的合作模式,可能比一百部官方宣傳片更能改變西方對中國的認知。
【胡錫近】認為:路寬在採訪中強調“藝術不為政治辯護,只為文明佐證”,這句話讓我感觸很深。
中國藝術家長期被兩種極端綁架,要麼被要求成為“國家話筒”,要麼被西方貼上“異見者”的標籤。但路寬證明了,創作者完全可以站在更高維度,用作品本身說話
老胡發文發得最遲。
因為他有些不習慣。
之前都是朱大珂這個毒蛇先跳出來,他再作為解毒草出現在五步之內。
只是大糞已經隕落,叫他有些感慨: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耳。
不過楠方集團還是有不少社評和編輯說怪話。
“一個享有頂級資源的導演,卻對某些尖銳矛盾視而不見。”
“路寬在採訪中展現的圓滑,與其說是智慧,不如說是對西方規則的徹底臣服。”
“路寬的‘世界公民’人設,不過是全球化資本精英的標配面具,他或許能贏得西方掌聲,但對東大文化的深層變革毫無貢獻。”
如此這般的評論現在在廣大網友眼中已經見怪不怪了。
即便還是有新入坑的被洗腦,或者被楠方其他正當內容吸粉的網友選擇偏信,但更多的是拿出豬大糞來冷嘲熱諷的“朝陽群眾”。
似乎隨著朱大珂的隕落,連帶這些群情洶洶的反對黨陣營,公信力都在下降。
實在是《華夏上古神系》和做洋狗的公智們太遭人恨了。
地球的另一端,大清早起床尿尿的小劉沒了睡意,看著狗男人還在呼呼大睡沒忍心吵醒他,從包裡翻出電腦自顧自地玩耍。
她自然也看到了全網討論了一下午的《時代》週刊封面和採訪稿、評論,以及全網的熱議。
顏控劉伊妃毫無抵抗力地轉發了男友的封面圖片,大大方方地配上三顆愛心。
狀態剛剛發出不久,天仙粉的評論就接踵而至了。
“活捉!洗衣機就像茜茜的人形衛星發射器,每次只要洗衣機有大新聞,茜茜就會出現,其餘時間裝死。”
“感覺茜茜不應該換國籍,就保持美籍的話就不怕被洗衣機威脅了,否則何至於落到如此田地。”
“又炫夫咯,茜茜越來越不害臊了。”
直到有一條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是,你仔細看過採訪沒,洗衣機說你很能吃啊?”
小劉笑著回覆:確實!不過那是在休賽期,現在已經三天餓九頓了。
被回覆的網友哪裡想到能被偶像點名,本來還在無聊閒逛,一下子就來精神了!他把回覆截圖炫耀性地發到企鵝群裡,又躍躍欲試地回覆了一句:茜茜在哪裡呢,進組《山楂樹》了嗎?【劉伊妃vip】:沒有,在南半球渡假哈哈,婚前蜜月!
瞬間一堆聞風而來的粉絲蓋樓。
“哪裡哪裡?求偶遇!”
“看樣子是從美國採訪完直接飛的,有錢就是好啊!說走就走的旅行。”
“《山楂樹》已經發新聞在鄂省佈景了,看你的行程,24號人藝演出,感覺結束就要進組,現在還有時間去玩?洗衣機真是時間管理大師。”
早起的小劉饒有興趣地跟網友互動,選擇了那條問地點的回覆。
【劉伊妃vip】:我們來到了世界盡頭,很期待下午在世界盡頭彼此依偎的感覺!她想了想,在自己主頁分享了wands《直到世界盡頭》的日文原版歌曲,希望同粉絲們一起分享自己的期待和喜悅。
心是好的,但她不知道這是在虐狗,很殘忍地虐狗。
突然一個粉絲的連續同一段話複製刷屏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個韓國女的在國外的推特發了你們的跳舞影片,是你嗎是你嗎?這一世國內依舊和推特有牆,因為國內微博的存在,路寬也是聽之任之,不過這段推特影片被轉載後迅速瘋傳。
不是很清晰的畫面中,一對東方情侶隨《自由探戈》的旋律踉蹌搖擺。
男子西裝筆挺卻動作僵硬,像被按了慢放鍵的阿爾·帕西諾,女孩針織開衫流蘇飛旋,長髮糊了男友一臉,轉身時高跟鞋差點絆倒,被一把摟住腰才沒摔進鄰桌。
伴隨著影片中南美風情的舞曲和拍攝者女孩的興奮尖叫,鏡頭拉近——
吃瓜群眾們這才驚覺,不就是那對“國民情侶”嗎?
劉伊妃開啟影片開啟看了一會,禁不住笑出來,順手也是一個轉載。
【劉伊妃vip】:首先宣告,雖然看起來拳拳到肉,但我們真不是在打架!
這個轉載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當事人的身份,又留給了網路樂子人和粉絲們充足的吃瓜空間。
包括一眾娛記們也開始抽絲剝繭,根據之前路寬在採訪中公佈的訊息,這對“國民情侶”本月即將領證完婚。
北平各區的民政局前,已經開始有踩點的狗仔了。
毫無疑問,這將是娛樂圈九月第一新聞,誰能挖出更多細節誰的粉絲增長就更快、紙媒銷量更高!床上的“人形衛星發射器”倏然間醒轉,小劉聽到了動靜,返身一躍上床,趴在男友身上。
“這下不吹牛了吧!看你累那樣兒!”
“哦,昨天你在飛機上睡了十幾個小時,我畫了十幾個小時的分鏡頭,完了還拉我逛了一天布市。”
路老闆很流氓地把女友的肩帶一把扯掉:“不服氣是吧?開門!自由貿易!”
“呸!快起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烏斯懷亞了。”劉伊妃捏著他的臉:“我們跳舞的影片被那兩個韓國女生拍了,看起來好搞笑。”
“拍吧,跟你在一起也不是第一次丟人了,幸好上次裝瘸子沒暴露,差點被賈科長撞見。”
“啊哈哈!”
趁著國內時間還不太晚,小劉給老母親去了個電話,詢問姥姥一傢什麼時候赴京。
布宜諾斯艾利斯時間上午九點,兩人乘機從豪爾赫紐貝里機場出發,三個半小時後抵達此次渡假的真正目的地。
世界的盡頭,烏斯懷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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