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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燒傷

藍雁山

那個平穩的腳步聲離開了房間。

雖然我知道耀英檀踏出這個家門的那一瞬間意味著什麼,但我其實已經習慣和血族的身體相處在同一房間。

他去遠行了,去處理像我這種普通人類難以觸碰的問題,我曾經因為擔心這點而向芳芬雅提出疑惑,卻只得到了模糊的回答。

她說:

“啊,那個人沒有工作勤勉時看起來那麼無私的,他也是為了更好的保護我們,所以才緊張成這樣,男人變成這種狀態是很普遍的吧。”

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城市街道頻繁被佔據做一些傻事,我最近總覺得在家裡伸不開手腳……和以前伸腿伸手就會碰到別人面板的感想不同,缺少了做一切的衝動和目的性。

“我說啊~現在這個躺在床上,被遊戲的浮力和完美同性困在床上的,名叫‘藍雁山’的勞動人民沙雕。”

一邊在聊天框裡打字還騰出一隻手指指自己,我在幹什麼呢?

結果門背面的磁力貼就突然發出了特別聲響,芳芬雅已經穿上平日支撐自己出門的掩蓋式裝扮,口罩背後開啟的輪廓說出我最不想在現在聽到的話: “藍雁山,別玩手機了,要逃走了哦。”

——

“啊……”

我出門了。

被芳芬雅帶出來了,臨走的時候還在車上能看一下街景什麼的,擁擠的地方人群堵成了路障,空蕩的地方就像受涼的血管一般,只有一臉埋怨的人在行走。

就連長途客車的空間內也只有寥寥數幾的人,除了我和滿臉堅韌線條堅持承諾拉客的司機師傅,每個人都在試圖用耳機封閉他們自己。

“……這座城市啊,怎麼突然就不進不出了。”

沒有人應答我,因為芳芬雅也在她的隨行提包裡找……耳機?

她見這裡沒有人注意到她,便松下捆綁髮束的頭巾,讓自己的身體藏在座椅後面,逐一拆開各種物件夾雜形成的小空間。

那個時候的我也緊張了起來,還沒見過芳芬雅出門忘帶東西的反應,然而這份等待卻只換來了意料之中的攬抱還有摸頭。

芳芬雅像是為了消除她自己的緊張一樣,故意表現出親近的樣子,想要告訴我一切安好,翻弄行囊的目的也是為了確認必要物件一個不漏。

等等,反而給我很不妙的感覺。

她在環繞脖頸的地方戴上富有厚重感的黃色紗巾,如今明明還是溼悶多雨的天氣,外附的淡藍色領衣卻覆蓋整個手腕,下裝也是寬鬆的運動褲,是耀英檀的男裝……

“啊,大姐啊,我們這是要去幹什麼。”

半邊身子伏在她的懷裡,我如此說著。

“逃跑啊,小笨蛋。”

“就是這個,為什麼要逃走,而且帶我遠離生活習慣的地方,這不是重點……”

我試圖把我的頭從她細瘦臂彎內掙脫出來,然後下巴很難受,我根本辦不到這個。

“耀英檀一走就變成這樣了麼?芳芬雅會被其他人暗中盯上什麼的,就跟樹霓雲一樣。”

“差不多吧。”

芳芬雅的長髮隨著抖動慢慢滑落到我的視野中,讓我覺得被它們染白的一切都變得有些危險,但是這種能夠放心親近的感覺其實一直不錯。

“果然是這樣麼……”

我稍微嘆了一口氣,在確定我能保持放鬆後,芳芬雅鬆掉了手臂的勁力。

讓我得以趴在車窗與布簾的間隙旁檢視外界,但是我又很快躺了回去。

好舒服啊,這裡比可靠長輩的臂彎還少一份代溝交流的可能性,芳芬雅也不會給我太多監視感。

只不過從這裡來看的話,她現在的表情還是很微妙,有種說不出的……痛苦。

“讓耀英檀出門的那件事,怎麼了麼?”

“沒什麼,就是自己的瑣碎心思有些多,總是在回放感覺不好的事情,所以有點煩悶罷了,他這次確實是因為樹霓雲出門的哦,因為要幫友善的未來爭取利益,所以會去花一兩天執行類似公務的事情。”

芳芬雅帶著些許不滿遮蓋我的視線,黑暗中的面板溫度也緊貼了上來。

我因為她的行為察覺到了什麼,所以不再動彈了。

我當然沒有一直讓自己沉重的頭骨壓在別人的膝枕上,芳芬雅坐車時也是容易困的,在路程的後半段,我們交換了角色。

一旦進入睡眠,她的身體就仿若斷電的機器一般失去所有動力,流淌在面板的彈性質感也因為放鬆而消失不見,但是這些比想象上要重很多,所以也沒有發生整個人因為剎車慣性而跌出座位的情況。

連陽光也不會避開……金色的斑塊反而會讓面板慢慢開始散發另一種光澤,也許這才是讓他們習慣挑選遮陽物件的理由。

芳芬雅曾經多次讓我評價某某類紋邊洋傘好不好看,但其實家中一直只有兩柄黑傘,芳芬雅沒有買,因為她怕那種傘太過顯眼反而起到反效果,所以也一直在堅持用印有保險商標的黑色塑布傘。

有一天在街上看到花色遮陽傘,我當時主動掏錢想把那個買下來,被芳芬雅拒絕了。

“黑色傘就可以了,藍雁山。”

她當時挺從容的拒絕了我,但是事後又是怕耀英檀看見起擔憂,又說布傘不防水所以對於南方多雨城市來說還是黑傘好一點。

結果沒有人意識到,這樣的面板還是很美麗的,暴露在陽光下能散發出吸引眼睛的光澤,任何瑕疵都會消失不見……

也許是為了吸引自己的獵物才會有這種面板,但卻變化過度,後來反而只能成為同類間辨識的象徵吧。

我偷偷把芳芬雅的手放置在光縫下,成功沒有弄醒她。

左右移動著,讓光束可以照亮不同的部位。

結果在靠近票據下車點的時候,芳芬雅突然提前醒來了,當時我看見她毫無預兆保持睜開的眼睛,突然感覺心裡一涼。

就想:“完蛋,感覺自己觸動了其他物種的生理底線。”

結果芳芬雅也模仿我的樣子檢視她自己手指面板的殘留光劑,總之讓我鬆了一口氣。

她坐起來,揉一揉自己的臉: “我睡了多久?藍雁山。”

白色的頭髮在甩動的時候自行運動了,它們在整理彼此,馬上回到了可以自由分開,最柔順的形態。

“大概……一個小時吧。”

“才一個小時麼?有沒有多出四十分鐘二十分鐘什麼的。”

她的手指又從流瀉樣的白色發瀑中伸出,我讓我有種眼球被觸控到的錯覺,所以我不想在繼續觀察了。

“我沒有看手機啊……靠感覺的話應該是一個小時三十分鐘多,但是也沒到五十分鐘,話說我們下車後要怎麼辦。”

“啊~”她勉強打了一個哈欠:“我不知道,有可能繼續坐車吧。”

等等,繼續坐車? 我才不想說保持長久的坐姿會讓我很難受,但芳芬雅也察覺到我的心情變得有些低落,但她只是用塗滿頭髮銀白色的手指稍微抓了下我,沒有解釋什麼。

下車站地是在名為蒲縣的縣城,印象中這裡的人們都充滿了從野田間歸既的野性,蔓延田溉,管理關鍵物流的勞作之城……少量年輕人行走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便會突然感覺自己被某樣東西包圍。

在人之外形成的東西在這裡未免太過擁擠,各種各樣搶奪眼球的招牌和廣告撕碎這裡每一片認知。

我們從最後一排走下車時,還看到拿灰花巾掩面,推銷塑膠袋甜玉米的老婆婆,在她貼近芳芬雅之前被我主動拿身體隔開。

結果我好像被嫌惡的眼神扎到了。

好惡心……

我忍住沒有用索求寬解的眼光去看待芳芬雅,畢竟這也是他們僱傭我的理由之一。

然而我發現芳芬雅其實也很害怕這裡的氛圍,她為了某種目的讓雙眼在人群中搜尋著,不知不覺就攝入了陌生的資訊,導致排斥感與雜亂的思考。

這就是某種錯位認知吧,當我小時候看見貓咪冷靜時的憨態和毛茸茸的外表,再到從細微處發覺欺負小生物肉食動物的特徵,我會對這個動物的強大感施以恐慌的態度。

好像完全忽視了他們對環境過度敏感的弱勢點。

但也有可能只是在提防除人群以外的東西。

深陷在憂鬱冷色中的目瞳一直在檢視四周,弄得我的眼神也不好放在稍遠處的商店。

“夠了吧,這裡的人群雖然蠻躁動的,但也沒有藏身什麼,你看,出站道路在這個停車場也有,我們順著那邊的人流走出去就好了。”

“不是的,雁山,我在找人。”

就這樣,因為她的這句話,我的眼神也猛然朝著人群斜視而去。

說起來,現在是芳芬雅在帶著我走路,她一直在大廳中尋找各個可以觀察人群的角度。

突然,我們同時發現了一位試圖穿過人員長隊,一邊困難朝我們招手的男生。

他穿衣服紋織與噴塗的色調不是灰色就是黑色,總之是看上去沒有個性不討喜的顏色,只在手裡捏著鴨舌帽,這可真是有效的標識。

他的顴骨彷彿被削過,配合不太自信的表情不會讓那張本來十分標緻的臉留下美感印象,身材也一般般不算高,但偶爾開始觀察的眼神又透徹又迅速,在最後溜走的時候給人留下空洞的感覺,彷彿情緒都被吸走了。

我當時站在原地愣了一會,也沒想起來自己會在哪裡見過那種眼神。

說是毫無希望的人麼,絕對不是,後來輪換一遍,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更貼切的形容了。

——

“嗯……”

我們在臨近的風土菜飯館裡歇腳,那個男生還特意做出了使用手機的暗示,和芳芬雅雙線交流著什麼,他在這期間觀察芳芬雅的樣子和我當時的表現很像,過於懼怕冒犯後來又蜻蜓點水般多攝取幾次,後來被芳芬雅無所謂的表示引導,狠狠記憶著對方的形象。

芳芬雅也在這期間向我傳送了資訊,她說對方是在確認與我相關的事情,

“好了,沒問題了。”

他的手指想要抓起一些小物件,後來找到一旁筷子,似轉筆一般把玩,頻率不是很快:

“長話短說,我就是你們要尋找的‘能量石圖騰’第四人。”

唉?那個模模糊糊經常聽見他們討論的話題麼?好像樹霓雲芳芬雅是同類,耀英檀也有為了保護芳芬雅的意願……也就是說眼前這個男生好像就是最後一個。

他果然不是稍微複雜的那類人,而是真的有點東西。

七龍珠集齊了。

不對不對不對。

我晃晃腦袋,引來了其他兩人的注視。

我在想什麼呢,這種彷彿天下將要發生一股什麼大事的預感,這對我眼前的芳芬雅和那位男生應該是最好的階段,他們都因為自己的特別之處碰到了自己應該見到的人,這才是重點。

自我安慰的途中,我的肢體語言更加豐富了,到達最後重重點了兩下頭,睜開眼對上芳芬雅開始變紅的目瞳,她突然開始發笑起來。

“啊,原來還挺可愛的。”

男生說著,不過表情寫滿附和。

不,等一等。

我被迫望向天花板展開呆滯的模樣。

這樣我不就成為吉祥物了麼?

好在我及時緩解下來,沒有突然抓住某個人的肩膀,搖晃發洩留下讓我更不堪的回憶片段,之後我就老老實實呆在桌子上,聽他們對話。

“我不相信你。”

在芳芬雅反駁之後,對方的表情也似被羞辱過一般暗淡幾分。

“你也說你只是普通人類,這一點就可以直接推倒你的說法了,你可能擁有某種影響下產生的特殊感覺,導致你可以巧合理解其他魔物難以接觸到的資訊,所以你現在是我的東西,告訴我是什麼讓你產生想要找到我的想法,那種資訊又是誰提供的?”

“……”

芳芬雅一邊微笑,一邊對著對方做出冷峻的問句和話語。

這是不是有點做過頭了,我想,還是因為芳芬雅曾經因為耀英檀被浸泡在充斥異樣殘酷的世界裡……

“是啊,不可能相信的,一開始還是不要說話直接上的好,呃——”

不安和恐懼感還在擴散,那個男生卻站起身來。

開始脫衣服。

迷惑行為???

在被肉脂完美填充的部位,黏著燒傷留過的殷紅。

芳芬雅愣了一下,不過反應還是比我快。

“你為什麼要給我看傷疤,哦,我可以幫你治好它,不過可能會有點疼。”

“不重要,這種東西留在我身上才好……這些燒傷是因為魔力……溢位到了我的身體上,芳芬雅,我可沒說‘第四位’它只是我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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