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領旨之後,面色冷峻地瞥了殷雨薇一眼,那眼神仿若冰刀,旋即甩動衣袖,大步流星地離去。
人雖已走遠,懲罰卻並未就此消散。
念及她不日便要嫁入三皇子府,於情於理,不便在其身上施加過重的體罰,於是罰她前往祠堂思過三天,冀望她能於其中自省已身。殷雨薇跪在祠堂的草蒲之上,滿心皆被今日的旨意所佔據。
起初,她確然被側妃一事刺激得方寸大亂,可如今靜下心來思量,卻驚覺自已已然將蕭景城精心籌謀的計劃徹底攪亂。
殷錦書未能如他所願娶進家門,反倒使自已成為他的側妃。
一念及此,她頓感一股寒意從脊樑骨直竄而上,周身毛骨悚然。
她深知蕭景城絕非表面所見那般溫潤謙和、風度翩翩。
他們相處良久,她清晰地知曉,唯有在她獻出精妙絕倫的計謀,亦或能為他帶來某種利益與愉悅之時,他才會稍顯和顏悅色。
而如今,她壞了他的大事,到他的府裡還不知道要如何被磋磨。
但是又想三皇子對自已這麼好,一定不會因為這麼小的事就對我冷眼以對。
殷雨薇內心的憤懣如洶湧潮水,難以平息,她覺得這一切的禍端歸根結底便是殷錦書的錯。
若彼時殷錦書依言踏入那個房間,那麼後續的種種亂象便不會如脫韁野馬般肆意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她在想到底是誰把她帶到那個屋子裡,想來想去沒個頭緒,但她懷疑的只有殷錦書。
她在祠堂內苦苦思索之際,外面傳來一陣喧鬧。申姨娘的聲音穿透力極強:“把門開啟,我進去給二小姐送飯吃。”
那小廝守在門口,面露難色,因侯爺此前的懲處並未提及是否可用膳,他害怕擅自開門會遭受責罵,故而遲疑不決。
申姨娘見小廝毫無動靜,頓時怒火中燒,怒喝道:“侯爺只說罰跪,有說不許用膳嗎?”
小廝見申姨娘動了真怒,心中惶恐,不敢得罪,只得乖乖將門開啟。
申氏匆匆步入祠堂,一眼望見自已捧在手心的女兒正跪在冰冷的草蒲上,心疼得眼眶泛紅。
殷雨薇瞧見母親進來,立刻開啟了傾訴模式,帶著哭腔說道:“娘,我不想在這兒跪著了,這兒又冷又陰森,我的腿也好痛。”
申林芳趕忙上前,輕輕扶起女兒,用手溫柔地揉著她的膝蓋,滿臉的心疼與憐惜。
待殷雨薇情緒稍緩,她還是忍不住問道:“薇兒,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怎麼會與蕭景城在屋內?”
殷雨薇抽抽搭搭地將事情經過一一道來,申林芳聽後,眉頭微微皺起,心中雖覺此事蹊蹺。
但當聽到殷雨薇說自已成了三皇子側妃時,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驚喜之色,臉上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與喜悅。
申林芳說道:“薇兒,這雖是個側妃之位,但三皇子身份尊貴,你日後定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為娘高興得很吶。”
殷雨姨眼見母親只沉浸於自已成為三皇子側妃的喜悅之中,對她日後在府中的艱難處境竟毫不在意,不由得心中一陣酸楚與憤懣。
殷雨薇帶著哭腔說道:“娘,這是側妃,不是正妃,那以後殿下娶了正妃我該怎麼辦啊?”
申林芳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滿不在乎地說道:“娶了正妃你就讓她沒有精力給你爭不就好了。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昔,有的是法子應對。”
殷雨薇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在嫁到三皇子府之前,我要把殷錦書給毀掉,這件事都怪她,不是她的話這件事早都成了。
侯府就是我們說了算了。”她頓了頓,又急切地說道:“娘,你得趕快將侯府的掌家權拿到手。”
申林芳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從我生完熙兒後,侯爺就沒來過我房中,想得到他的寵愛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只能從李婉晴那下手了。聽說他每天晚上都要喝燕窩,我看看能不能收買一下那丫鬟。”
母女倆在祠堂內低聲密謀,渾然不知在祠堂的屋頂之上,溫墨正悠閒地躺著。
他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心中暗自思忖這二人實在是自不量力,她們此刻的謀劃,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幼稚可笑的鬧劇。
申林芳眉頭緊鎖,思索良久後,終於尋得一個自認為絕妙的時機。
她差心腹榮蘭悄悄將那負責燉煮燕窩的丫鬟紅玲引至一處偏僻角落。
紅玲滿臉惶恐,不知何事招惹了這位平日裡就令人敬畏的申姨娘。
申林芳嘴角噙著一抹看似和善的笑意,輕聲說道:“你在府中做事,想必也極為辛苦。我呀,一直心疼你們這些懂事的姑娘。”
說著,她從袖中緩緩取出一支精美的玉簪,那玉簪在微弱的光線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一看便價值不菲。
紅玲的眼睛瞬間被玉簪吸引,卻又不敢直視,只是低低地垂著頭。
申林芳繼續道:“只要你在燕窩裡動點手腳,讓夫人失了侯爺的歡心,這玉簪便是你的,日後還有更多的好處等著你。”
她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紅玲面露猶豫之色,咬著下唇,內心在利益與忠誠之間苦苦掙扎。
申林芳見她遲疑,又添了一把火,從懷中掏出一錠沉甸甸的銀子,在紅玲眼前晃了晃:“有了這些銀子,你便可為家人添置不少物件,改善家中生活。”
紅玲的手微微顫抖,最終在貪婪與恐懼的驅使下,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銀子和玉簪,聲音細若蚊蠅:“姨娘放心,我……我定會照辦。”
申林芳滿意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紅玲的肩膀:“好姑娘,只要你做得好,我自不會虧待你。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走漏了風聲……”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眼中的威脅之意已然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