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應急燈在暴雨中忽明忽暗，顧清瑤將燃燒殆盡的灰燼掃進玻璃皿。

葉沉舟的袖口擦過青銅鎮紙，幾縷金色紋路在裂縫中明滅，他忽然伸手按住傳真機剛吐出的匿名信——泛黃紙頁右下角的水漬正詭異地洇出孔雀尾羽的紋路。

\"這是第三次收到相同暗紋的警告。\"顧清瑤染血的指甲叩在冷鏈船航線圖上，三號碼頭的座標被紅圈層層纏繞，\"張老大，把夜視無人機調到西區貨倉。\"

\"李教授。\"她轉身時手術刀擦過試劑瓶，折射出冷光的碎片映著牆上十二塊監控屏，\"我需要你在兩小時內破解潮汐資料的加密層。\"

暴雨砸在防彈玻璃上的聲響突然密集，葉沉舟悄無聲息地挪到觀測窗前。

三十層樓下的巷口，三輛黑色賓士正在雨幕中排出楔形陣，車燈閃爍的頻率與匿名信上的摩斯密碼完全一致。

\"王永年的車隊。\"他指尖劃過凝結著冰霜的玻璃，時空裂縫裡的記憶突然刺痛太陽穴——某個暴雨夜，冷鏈船爆炸的火光中也有同樣的楔形車陣。

張老大踹翻轉椅站起來，後腰的虎頭刺青跟著肌肉隆起：\"那老狐狸還敢來談條件？

上回說要斷咱們的衛星定位系統......\"

\"他女兒下個月要和航運局長的公子聯姻。\"顧清瑤突然將平板電腦推過桌面，監控畫面裡王商人正在擦拭金絲眼鏡，而背景中的期貨交易屏閃著刺目的赤字，\"但王家在芝加哥交易所的銅期貨，昨夜爆倉了。\"

傳真機突然瘋狂吐紙，李教授扶正眼鏡驚呼：\"潮汐資料被替換成債務清單！

王氏集團海外賬戶的質押率已經......\"

話未說完，實驗室大門被保鏢暴力推開。

王商人雪茄的煙霧混著古龍水味湧進來，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掃過顧清瑤纏著紗布的手腕：\"顧小姐的團隊要是現在撤出碼頭，王某可以解決各位的......\"

\"包括您抵押給黑水銀行的明代官窯瓷瓶嗎？\"葉沉舟突然舉起手機，螢幕上是蘇富比拍賣行的鑑定報告，\"三小時前它被移出保險庫時，安保系統恰好拍到了有趣的東西。\"

王商人擦眼鏡的動作猛然僵住，雪茄灰簌簌落在定製西裝上。

監控屏藍光裡，顧清瑤慢慢展開染血的紗布，露出掌心用試劑寫的算式：\"您以為切斷衛星訊號就能阻止我們定位冷鏈船？

可惜潮汐規律比人造衛星誠實得多。\"

張老大突然咧嘴笑了，虎頭刺青隨著肌肉抖動活過來似的。

他扛起改裝過的訊號干擾器，螢幕上債務數字開始詭異地倒流：\"老子在黑市混的時候，王總還在玩過家家呢。\"

暴雨在防彈玻璃上炸開水花，王商人後退時撞翻了試劑架。

顧清瑤凌空接住墜落的試管，淡藍色液體在她指尖晃出危險的弧度：\"聽說令嬡的婚紗要用十九世紀威尼斯蕾絲？

要是媒體知道這些古董織物的運輸記錄出現在走私船上......\"

\"潮汐資料馬上恢復！\"王商人額角青筋暴起，突然搶過保鏢的衛星電話吼道：\"給顧小姐開放三級許可權！

現在！\"

當賓士車隊倉皇消失在雨幕中時，葉沉舟的鎮紙突然在桌面震出奇特的頻率。

時空裂縫裡的記憶如潮水湧來——某次輪迴裡也有這樣暴雨傾盆的夜，顧清瑤在冷鏈船爆炸前三十秒，往他手裡塞了半枚孔雀石袖釦。

\"西伯利亞冷鋒兩小時後抵達。\"李教授突然指著氣象雲圖驚呼，\"三號碼頭的潮差會突破二十年極值！\"

顧清瑤染血的指尖劃過突然亮起的衛星地圖，三個泊位的座標正在閃爍。

她轉身時手術刀擦過葉沉舟的袖口，割斷的線頭飄進通風口，暗格裡突然傳出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響。

張老大湊近監視器倒吸冷氣：\"王老賊給的許可權居然解鎖了地下暗藏的......\"

暴雨聲中，葉沉舟握緊浮現金紋的青銅鎮紙。

時空裂縫裡的畫面逐漸清晰——此刻顧清瑤凝視的衛星地圖上，某個被標註的泊位正與記憶裡爆炸起火的位置完美重疊，而暗艙傳動的齒輪聲，與他曾在輪迴中聽過的某個致命機關的啟動音訊率相同。

暗艙入口的鏽鐵門在齒輪轉動中轟然開啟，潮溼的黴味裹著消毒水氣息撲面而來。

顧清瑤的手術刀反手挑開蛛網，應急燈照出牆上剝落的\"1987年防空洞改造工程\"銘牌。

葉沉舟的鎮紙擦過混凝土裂縫，金色紋路突然在牆體內遊走成北斗七星的圖案。

\"地下三層是冷鏈中樞。\"李教授的光筆掃過佈滿苔蘚的管道，\"這些氯氟烴濃度超標三百倍......\"

張老大突然捂住口鼻後退兩步，改裝過的夜視鏡撞在生鏽的儀表盤上：\"他孃的，這味道比黑市化學作坊還衝！\"

顧清瑤的羊皮靴碾過滿地玻璃安瓿，手術刀尖挑起半張燒焦的實驗記錄。

當\"基因重組\"四個字映入眼簾時，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

葉沉舟抬手示意噤聲，鎮紙上的金紋正隨著某處電子裝置的頻率明暗交替。

\"九點鐘方向。\"他壓低嗓音，袖口金線在黑暗中劃出殘影，\"三層密碼門。\"

李教授的光筆定格在通風口濾網，忽然倒吸冷氣：\"這些螺旋狀刮痕......是轉基因白鼠的爪印！\"

眾人屏息穿過生化隔離區時，顧清瑤染血的紗布無意蹭過門禁系統。

虹膜識別器突然亮起紅光，葉沉舟閃電般將鎮紙按在掃描區，青銅紋路竟與電子密碼產生共振。

當十六噸重的鉛門緩緩升起，冷藏庫白霧裡浮現出成排的液氮儲存罐，罐體表面的冰晶正詭異地凝結成孔雀尾羽的形狀。

\"冷鏈船運輸的是這個？\"張老大用槍管敲了敲罐體，虎頭刺青在寒霧中發青，\"這他娘比走私古董刺激多了。\"

葉沉舟的指尖撫過罐體編號，時空裂縫裡的記憶突然刺痛神經——某個輪迴的暴雨夜，他曾在爆炸殘骸裡撿到過相同的編碼碎片。

顧清瑤突然將手術刀插入控制面板，飛濺的火星映亮她冷笑的唇角：\"王永年當真捨得，把基因編輯實驗室藏在百年防空洞裡。\"

李教授的光筆突然劇烈閃爍，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出複雜的基因鏈：\"這些改造過的端粒酶......是逆轉衰老的實驗！\"

警報聲就是在這時撕裂死寂的。

紅色警示燈將液氮白霧染成血霧，通風口突然噴出淡綠色氣體。

葉沉舟拽著顧清瑤撲向控制檯，鎮紙上的金紋與主控系統接觸的瞬間，整面牆的監控屏突然彈出二十年前的研究日誌。

\"許可權被遠端篡改了！\"李教授的光筆瘋狂劃過空氣，\"他們在清空資料！\"

顧清瑤染血的指尖重重按下緊急冷凍鍵，液氮罐的閥門同時爆開白霧。

當張老大掄起消防斧劈開逃生通道時，葉沉舟的鎮紙突然吸附住某塊鬆動的地磚——地下四層的立體投影在寒氣中緩緩浮現，上百個紅點正在向他們的位置合圍。

\"走貨通道。\"顧清瑤的手術刀劃開通風管濾網，刀尖殘留的基因藥劑在金屬表面腐蝕出焦痕，\"李教授帶資料硬碟走西側豎井，張老大去切斷總閘。\"

葉沉舟剛要開口，時空裂縫裡的畫面突然湧入——在某個相似的逃生場景裡，顧清瑤就是在此處將孔雀石袖釦塞進他掌心。

他本能地摸向口袋，卻觸到半枚冰涼的金屬物件，那形狀竟與記憶中的袖釦完全吻合。

防爆門被撞開的巨響震落牆灰，穿防化服的安保部隊如黑潮湧來。

顧清瑤反手將基因藥劑注射進主控臺，液氮罐的嘯叫瞬間達到峰值。

當第一個安保人員撲到眼前時，她突然輕笑出聲，染血的紗布拂過對方防毒面具：\"聞到了嗎？

這是端粒酶逆向分解的味道。\"

慘叫聲被防化服悶成嗚咽，撲來的身影突然痙攣著栽倒。

葉沉舟趁機將鎮紙按在電梯按鈕上，金色紋路順著電路板竄進控制系統。

墜落的失重感中，他看見顧清瑤撕開染血的紗布，掌心的算式正與電梯樓層數完美對應。

地下二層的應急燈驟然亮起時，防彈玻璃幕牆外已佈滿探照燈的光柱。

王商人扭曲的面孔出現在監控屏上，身後是數十臺閃爍的期貨交易機：\"顧小姐不會以為，三級許可權真是被你們脅迫開放的吧？\"

顧清瑤突然將手術刀擲向攝像頭，金屬碎裂聲與她的冷笑同時響起：\"您女兒婚禮請柬的暗紋，和走私船標記倒是同源呢。\"

警報聲突然轉為尖銳的蜂鳴，葉沉舟的鎮紙開始高頻震動。

時空裂縫在此刻撕開新的畫面——他們所在的逃生通道上方，冷鏈船爆炸時的孔雀藍火焰正與此刻監控屏閃爍的頻率重疊。

當第一波安保部隊破牆而入時，顧清瑤背靠液氮管道緩緩轉身。

她染血的指尖正在空中虛劃某個座標，手術刀的反光映亮監控屏角落——那裡有半枚孔雀石袖釦的投影，正與葉沉舟口袋裡的金屬物件產生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