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氮管道在顧清瑤後背凝結出霜花，二十支突擊步槍的紅外瞄準點在她胸口織成蛛網。

孫打手撥開人群走到防彈玻璃前，疤痕交錯的食指重重戳在玻璃上：“顧小姐挑的葬身之地倒是氣派——冷庫溫度正適合儲存全屍。”

“建議孫先生先檢查彈夾。”顧清瑤垂眸整理染血的紗布，纏著繃帶的左手突然拍在液氮閥門的指紋鎖上，“畢竟您手下這批捷克產CZ - 805，遇到零下196度液氮......”

驟然噴射的白色寒流打斷她的尾音，張老大趁勢掄起消防斧劈向通風管道。

金屬斷裂聲與槍械卡殼的咔嗒聲同時炸響，孫打手暴怒的吼叫裹在液氮霧氣裡：“給老子換霰彈槍！”

李教授踉蹌著撞在檔案櫃上，懷裡的加密硬碟與滿地彈殼相撞迸出火星。

葉沉舟突然拽著顧清瑤撲向解剖臺，兩枚鋼珠彈擦著他們髮梢嵌入身後的生物樣本櫃，五隻裝著藍色胚胎的培養皿應聲碎裂。

“東南角排汙管道。”葉沉舟的呼吸掠過顧清瑤耳畔，他腕間的古董懷錶正在滲出奇異金線，“但需要三分鐘準備時間。”

顧清瑤反手將手術刀釘進天花板垂落的電纜，飛濺的電火花中，她撕開白大褂露出綁滿雷管炸藥的後腰：“李教授！把七號試劑倒進中央空調出風口！”

孫打手踩著滿地冰碴舉槍瞄準，卻在看到閃爍的引爆器紅光時瞳孔驟縮：“你他媽瘋了？這下面可存著二十噸丙烷！”

“所以孫先生最好祈禱我心跳平穩。”顧清瑤指尖輕點胸前的脈搏監測儀，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突然開始詭異加速，“順便問下，您知道王商人為什麼特意在監控死角安裝石墨烯防爆層嗎？”

張老大趁機掄起鐵椅砸碎消防栓，高壓水柱將兩名持盾安保衝下樓梯。

李教授哆嗦著將猩紅試劑潑向通風口，刺鼻的硫磺味瞬間讓前排敵人劇烈咳嗽起來。

“還剩九十秒。”葉沉舟將鎮紙壓在地面裂縫處，金色紋路正沿著混凝土中的鋼筋脈絡蔓延，“王商人的期貨交易機在三十七秒後會觸發......”

顧清瑤突然拽著葉沉舟滾向解剖臺下方，三枚催淚彈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炸開。

她沾著血漬的睫毛幾乎戳到葉沉舟鼻樑：“能改期貨市場的原油價格嗎？”

“需要觸碰王商人女兒的婚戒。”葉沉舟的袖口突然滲出時空裂縫特有的孔雀藍光暈，“冷鏈船爆炸時的火焰引數是......”

防彈玻璃幕牆外突然傳來引擎轟鳴聲，孫打手獰笑著踹開變形的安全門：“顧小姐的炸彈是去年緬甸那批貨吧？巧了，王老闆早讓我們拆了壓力感測器......”

他話音未落，顧清瑤突然扯斷脖頸上的銀鏈。

墜落的孔雀石吊墜與葉沉舟口袋裡的金屬物件同時發出蜂鳴，液氮管道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

“感謝孫先生提醒。”顧清瑤將引爆器拋向半空，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中任其自由墜落，“畢竟真正的開關在張老大昨晚安裝的液壓裝置裡——當孔雀石共振頻率達到......”

地下空間突然被幽藍光芒籠罩，冷鏈船爆炸的虛影與此刻的通風管道詭異地重疊。

葉沉舟的鎮紙爆發出尖銳鳴響，金色紋路驟然爬上孫打手來不及收回的槍管。

“現在！”顧清瑤拽著李教授跳進突然開啟的暗井，張老大掄起斧頭砍斷頭頂的蒸汽閥門。

滾燙的白色氣浪吞沒追擊者時，葉沉舟指尖觸到暗井邊緣某塊帶著餘溫的磚石——那裡嵌著半枚孔雀石袖釦，與王商人監控影像裡的殘影完美契合。

時空裂縫在此時撕開新的畫面：他們即將抵達的下水道岔路口，本該空蕩的混凝土牆上浮現著帶血的手印。

那些手印排列的規律，竟與顧清瑤掌心的算式分毫不差......

腐臭的汙水沒過腳踝時，葉沉舟腕間的金線突然繃直成銳角。

他猛地拽住衝在最前的張老大：\"左轉！\"

三發狙擊子彈擦著眾人衣角沒入水面，炸開的沼氣燻得李教授乾嘔不止。

顧清瑤扯下腕錶砸向右側管壁，錶盤折射的冷光恰好照亮牆縫裡閃爍的紅外感應器。

\"孫打手在排汙口裝了壓力地雷。\"她將染血的髮絲咬在齒間，指尖劃過葉沉舟掌心畫了道螺旋線，\"能改道嗎？\"

葉沉舟突然將額頭抵住滲水的混凝土牆，孔雀藍光暈順著牆體內鏽蝕的鋼筋遊走。

三秒後，他沾著青苔的指尖戳向某塊凸起的磚石：\"王商人女兒婚禮錄影帶裡的教堂彩窗——七點鐘方向。\"

張老大掄起斧頭的手頓了頓，突然咧嘴笑了：\"他孃的，去年越南那單軍火藏在聖像後邊也是這機關！\"生鏽的鉸鏈聲隨著磚塊轉動響起，湧出的汙水裹著幾隻死老鼠衝散了追蹤器的訊號頻率。

\"抓緊。\"葉沉舟突然攥住顧清瑤的手腕，古董懷錶的玻璃罩浮現出未來三十秒的畫面——他們此刻站立的平臺即將被上方坍塌的通風管砸中。

顧清瑤踹飛腳下的空彈殼，金屬撞擊聲驚起棲息在暗處的蝙蝠群。

黑壓壓的翅膀遮蔽追兵視線的剎那，她拽著李教授滾進突然出現的檢修通道。

張老大順勢將斧柄卡進齒輪箱，飛濺的火星點燃了洩漏的沼氣。

爆炸的衝擊波推著眾人撞開最後一道鐵柵欄，月光混著柴油味湧進來時，葉沉舟突然踉蹌著扶住油罐車。

他腕間的金線正在瘋狂重組圖案，最終定格成顧清瑤掌心血跡未乾的算式。

\"不對勁。\"他指尖抹過車身上凝結的露水，本該透明的水珠泛著詭異的靛藍色，\"這些油罐...\"

顧清瑤突然抬腳踹向李教授膝窩，老頭慘叫著的撲倒瞬間，子彈穿透了他剛才站立時飄起的白大褂下襬。

二十米外的集裝箱頂上，孫打手吐掉嘴裡的檳榔渣，改裝過的狙擊槍準星已經鎖定葉沉舟眉心。

\"王商人教過你怎麼計算彈道拋物線吧？\"顧清瑤突然揚起沾著機油的維修扳手，\"不如算算這個？\"金屬工具脫手的剎那，葉沉舟袖中的孔雀藍光暈突然暴漲，扳手飛行軌跡竟與三秒後子彈的路徑完美重疊。

鋼製集裝箱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聲，跳彈擊穿了孫打手倚靠的儲油罐。

葉沉舟在燃油洩漏聲中扯開領口，露出貼著心口位置的翡翠吊墜——那正是王商人亡妻拍賣會上流拍的陪葬品。

\"西南方向三百米，冷鏈車爆炸殘骸。\"他沾著油汙的指尖在地面畫出交叉的弧線，\"但那些油罐...\"

顧清瑤已經翻身躍上油罐車頂，夜風吹起她綁著雷管的腰封。

遠處高速公路的探照燈掃過時，她瞳孔突然緊縮——本該空無一物的荒草叢中，三十幾個紅點正在同步移動。

那些紅點排列的形狀，赫然是她掌心肌膚被鋼珠彈擦傷時印在繃帶上的數列。

\"葉沉舟！\"她突然將引爆器拋向空中，\"冷鏈車爆炸時的火焰高度！\"

男人接住金屬裝置的瞬間，古董懷錶表面浮現出十分鐘後的畫面：他們此刻所在的油罐區正被熊熊烈焰吞沒，而本該葬身火海的孫打手卻出現在五公里外的碼頭監控裡。

時空裂縫的金線突然刺入現實，顧清瑤看到自已映在油罐車金屬表面的倒影突然長出了第三隻手。

那隻虛幻的手正指向冷鏈車殘骸裡半融化的保險箱——箱體表面的彈孔排列，恰好與李教授硬碟裡缺失的資料模組形狀相同。

\"走！\"葉沉舟突然撞開撲來的追兵，掌心的翡翠吊墜與油罐車閥門碰撞出火花。

顧清瑤拽著張老大跳車的剎那，洩漏的柴油突然開始逆流，本該引爆的火焰詭異地凝固成孔雀藍的冰晶。

眾人跌進排水溝時，李教授懷裡的硬碟突然自動啟動。

全息投影在汙水面上拼出王商人女兒婚禮現場的監控畫面——那枚消失的婚戒，此刻正戴在孫打手滲血的斷指上。

顧清瑤抹掉睫毛上的血痂，遠處地平線泛起魚肚白的光暈裡，三十輛黑色越野車正撕開晨霧包抄而來。

她摸向腰間所剩無幾的雷管，指尖觸到葉沉舟悄悄塞來的孔雀石碎片——石頭上沾染的，竟是未來某個時刻她自已掌心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