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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花朝節的生意人

二月十二。塔子山腰的小鎮上,商戶門口擺放著百花糕,大家將彩紙剪作百花模樣,綁上樹枝。不少女孩子穿著漂亮的衣裳,結隊往鎮子外面去。鎮子口有一棵粗壯的柏樹,已嫁作人婦的女子,撿起石頭向樹冠砸去,然後去地上數數掉落的柏樹籽。若是單數,來年生兒子,若是雙數,來年生女兒。若是沒有,來年就龍鳳呈祥。

未婚的女子則繞過大柏樹,去下面的花神娘娘廟祈求一段姻緣。廟門前的樹上綁滿了紅繩,紅繩下面掛著蝴蝶樣的彩紙,彩紙上寫著女孩的秘密。若你綁的彩紙消失了,那就說明被花神娘娘收走了。

順著官道往下走,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帶著小孩,拿著菜籃,在道路兩旁挑著野菜。住在道路邊的農戶門口,曬出各種種子。不管什麼時候,老百姓的願望都差不多一一家庭和睦,豐衣足食。

官道在山邊轉了一個彎,在轉彎處的草叢,有一條隱秘的小路延伸到山裡。道路兩旁的灌木十分雜亂,但卻不影響通行,再往裡面,依山勢修建了七八間房子,最前面是一棟酒樓,兩邊寫著一副對聯:用清湯紅湯、煮遍葷菜素菜、妙不可言;舉黃酒白酒、想著家鄉故鄉、心之所念。樓前有幾棵倒著生長的柏樹,樹上吊著一些東西。

這裡白天十分安靜,到了晚上卻燈火通明。“卿卿送卿卿,眉黛不曾晴。一夜風聲緊,聒碎到天明。卿卿送卿卿,垂淚不堪吟。紅燭無消計,相思一寸心。”纏綿的歌聲中混雜著一些賭徒的叫喊聲。

藉著夜色,幾個小廝拖著一個人從酒樓出來,走到倒柏樹下,樹幹上垂下一根草繩,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一個人便被吊在了半空。

“借了東家的錢,還想跑?”其中一個小廝說道,“明早你若是還剩一口氣,都算東家大發慈心了。”

“奪”一枚銅錢切斷草繩,那人掉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發聲,喉嚨處已經多了一枚銅錢。

“文先生,這……”小廝說道。

“不妨事,你家主人心善,我可不善。”文刀飛藉著酒意,在那人身上撒尿,“欠錢不還的人,連活著都是浪費空氣。”

“不錯,不錯。”張雙木,門中虎兩人也走了出來,“你這話實在是十分有道理。”

“陰人回家,陽人迴避。”一個道婆模樣的人,左手搖著招魂鈴,右手拿著引魂幡,沿著小路走進來。

“招死人的玩意兒,怎麼招到這裡來了,晦氣。”張雙木噁心的說道,“走走走,趕快走,別擾了爺的興致。”

“你家祖宗也是死人,難道他們也讓你感到噁心?”老道婆反問道。

“這位前輩說笑,”門中虎瞪了旁邊兩人,忙解釋道,“我這兄弟喝醉了。”

“是是是,”文刀飛立刻反應過來,行走江湖道士不能惹,一個能活到六十歲的道士,更不惹,“老前輩,聽你的口音像是湖南人。”

“還在這兩位小哥知曉禮儀。”老道婆說道,“老身是湘西做陰陽生意的,主家給錢,我便來跑一趟。”

“原來如此。”門中虎回答道,不用明說,他已知曉是什麼生意。

“這麼遠的路程,想必不少酬勞吧。”門中虎又問。

“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銀子一個?”門中虎道,“這價格,似乎都不夠您的路費。”

“十兩一個,一共三十個,都是不值錢的傢伙”老道婆說著從引魂幡裡拿出一張紙,念道,“文刀飛,張雙木,門中虎。”

“什麼意思?”三人聽罷,忙結成“品”字陣型。

“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老道婆慈祥的回答,又指著門中虎,“你這小孩,我很喜歡。”

“老前輩切莫開……”門中虎話還未說完,人已倒在地上。

“講禮貌的孩子,我當然要讓他優先回家了。”老道婆笑著,彷彿做了一件大好事。

“老東西,別以為老子是好欺負的。”張雙木伸手去拿腰間的軟鞭,當他的手剛剛摸到鞭子時,人就倒在了地上。

“不講禮貌的孩子,我更不喜歡。”老道婆說道,“希望你下輩子能多讀些書。”

“我……我……我有錢。”文刀飛跪在地上。

“原來,你才是最懂事的那個。”老道婆笑著說道,“一共三十兩銀子。”

“好好好,我給,我給。”文刀飛拿出三塊銀子放到地上,“求求你……”話未說完,人已趴在地上。

“我解決兩個人,你卻給我三份錢。”老道婆惋惜的說道,“你這麼懂事,我又如何忍心讓你虧本呢。”

“你真是一個大善人,我已經好久沒遇到你這麼善良的人了。”黑暗中傳來一句話,老道婆望去,只見一個菸斗發出明亮的火光,約半盞茶的時間,才漸漸熄滅。

“鍾掌櫃,你不在馬嵬驛做生意,怎麼跑到塔子山來了。”老道婆說道。

“生意人嘛,哪裡有生意,當然就去哪裡了呀。”鍾掌櫃說道,“討口飯吃罷了。”

“老婆子可不想和你做生意。”

“我不做死人生意,你放心。”鍾掌櫃道,“只是這片山坡是我花錢租的,房子是我花錢建的,路是我花錢修的。”

“哦?”

“你在我的地方做生意,我是不是該收點租金?”

“理所應該。”

“你走我修的路,是不是應該交些過路費?”

“這個自然。”

“你剛剛做了這種事,是不是應該交些封口費?”

“實在是應該。”老道婆說道,“鍾掌櫃一直是很有頭腦的生意人。你要多少?”

“一件事十兩銀子,一共三十兩。”

“一點也不貴。”老道婆指著地上的三十兩,“我剛好有三十兩。”又對著鍾掌櫃道,“我既然交了過路費,總不能讓我摸黑離開吧。”

“不會不會。”鍾掌櫃拍了三聲,道路兩邊亮起了紅色的燈籠,顯得十分詭異。

“奪”的一聲,一把短劍洞穿老道婆的咽喉,斜插在地面,劍穗兒上繡著一個“彭”字。

“什麼人?”鍾掌櫃吼道。

“討債的人。”李青悠從旁邊一棵樹冠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