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好奇！”
酒樓一共有三層，第一層是賭場，第二層是賭場，第三層還是賭場。在第一層贏足夠的錢，就可以去第二層，在第二層贏足夠的錢，就可以去第三層。空氣中的劣質酒氣混雜著濃厚的汗味，燈火昏暗，但絲毫不影響賭徒的熱情。贏的人還想繼續贏，輸的人幻想著翻本。
“我一點都不好奇。”鍾掌櫃坐在長桌的一端，李青悠坐在另一端。老道婆就站在鍾掌櫃身後。
“你的劍明明已經洞穿了我的喉嚨，”老道婆咯咯的笑著，“可是我現在卻好好的站在這裡。”她的笑聲就像兩根骨頭在互相摩擦，讓人感到十分難受。
“像你這樣的人，如果能輕易殺死，那你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李青悠說道。
“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很老，很醜。”李青悠道，“你的臉就像是被鞭炮炸開的牛糞。”
“你信不信，我隨時可以殺了你。”老道婆生氣的說道。
“那就謝謝啦，你如果現在殺了我，那我就永遠比你年輕，永遠比你漂亮。”李青悠往椅子上一靠，道，“畢竟見過你年輕樣貌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而見過我年老模樣的人，還沒出生。”
“咳咳，我也只比你大十來歲而已。”鍾掌櫃尷尬的說道，“我已經出生好多年了。”
“那你一定要祝我長命百歲。”李青悠道，“然後也可以祝這位道婆長命一百五十歲。”
“你倒是挺大方，居然捨得多給我五十年。”老道婆笑道。之前的話，她好像已經忘了。
“哎，鄧媽媽，她的意思是，你比她老五十歲。”鍾掌櫃回頭看了一眼。你永遠不能當著女人的面說她老，也不能當著男人的面說他年輕。
“不是這個意思。”李青悠解釋道。
“那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好奇，牛糞經歷了風雨之後，會是什麼樣子。”李青悠說完，歪頭看著老道婆。
“再見。”老道婆起身就走，到門口卻停了下來，隨後又回到桌邊椅子上。
“你不是要走嘛。”鍾掌櫃問道。
“我給錢了，我為什麼要走？”老道婆反問，鍾掌櫃額頭冒出汗水，和女人交往是一件麻煩的事，和一個老女人交往，就更麻煩了，因為她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
“李女俠到塔子山來，難道是為了吵架？”鍾掌櫃轉移話題。
“鍾掌櫃來塔子山，難道是為了做生意？”李青悠也問道。兩人相視一笑。
“我是追一個人來的，可是人卻死在你的地方。”李青悠回答。
“人是文刀飛他們哥仨殺。”
“文刀飛呢？”
“死了。”
“死在哪裡？”
“死在我的地方。”鍾掌櫃說的平常，生命對於江湖來說，就如同一朵路邊的小草，少一棵多一棵都無關緊要。
“所以我就來塔子山了。”李青悠又說道。
“啪啪”兩聲，兩個小廝拖著一具屍體走進屋子，鍾掌櫃從屍體的喉嚨處拿出一枚銅錢，輕輕剛到桌上，“他是誰？”
“張三。”李青悠沒有猶豫，她甚至都沒看一眼。
“他並不是張三。”鍾掌櫃回答。
“你知道？”李青悠瞪著鍾掌櫃，“他告訴你的？”鍾掌櫃無語，若是他還不明白，那他就不配成為一個混江湖的生意人。
“說吧。小娃娃想要什麼？”老道婆卻開口問道。
“塔子山的那件可以改變命運的神器。”李青悠突然嚴肅的說道。
“你也對神器感興趣？”老道婆又問。
“本來不感興趣，現在卻感興趣。”李青悠道，“只是無論我去哪裡，做什麼，都會聽人提到這件事，當我來到塔子山，卻發現反而沒人提了。”
“那你為什麼來找我呢？”鍾掌櫃接著問，“我是峨眉山的人，不是塔子山的人。”
“因為別人我不認識。”李青悠回答。
“好。”鍾掌櫃說道，“我確實知道一些。但是，我也有我的規矩。”說罷，拿出兩個骰盅，將其中一個扔給李青悠，“你若能贏我，我就告訴你。”
“怎麼個賭法？”李青悠眼中放光。論賭，她沒有輸過。
“比大小。三局兩勝。”鍾掌櫃說道，“你可以用自已的骰子，可以出老千，你甚至可以花錢買通我。”
“聽起來很公平，”李青悠將骰盅拿到手裡，輕輕搖了一下，“只要我搖出來的骰子比你大，就算我贏？”
“是的。”鍾掌櫃笑著說道，也將骰盅搖一下，“我只搖一局。你可以搖三局，只要三局之中，有兩局比我大，就算你贏。”
“好。”李青悠說完，將骰盅開啟，三個六點，“看來我運氣不錯。”
“運氣實在不錯。”鍾掌櫃也將骰盅開啟，也是三個六點。
“平局？”老道婆問道。
“她比我大？”鍾掌櫃問道。
“沒有。”
“那她就沒有贏。”鍾掌櫃說道，“她好像還能再搖兩次。”
“我就是再搖十次也贏不了。”李青悠看著鍾掌櫃的骰子。一般的骰子有六面，分別是一點到六點。鍾掌櫃的骰子也是六面，但是每個面都是六點。
“你還能搖兩局。”
“你確定不搖了？”李青悠問道。
“我再搖也是這樣。”鍾掌櫃說道。
“那我可以用自已的骰子嗎？”李青悠又問道。
“當然可以，”鍾掌櫃回答，“不過，你只能用六面骰子。”
“我剛剛確實想找一個七面的骰子，但確實沒有。”李青悠笑著說道，隨後從懷裡將骰盅放進懷裡，又拿出來。放到桌上，並沒有搖。
“不像個好女娃。”老道婆說道。
“好女娃會來這？”李青悠問道，老道婆張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請開盅。”鍾掌櫃說道。李青悠聽後，將盅開啟，依舊是三個六點。不過她的骰子卻比鍾掌櫃的骰子大一圈。
“是不是比你大？”李青悠問道。
“都是一樣的點數，哪裡大了？”老道婆說道。
“我說比點數了？”李青悠看著鍾掌櫃，“你說的是比大小，還是比點數？”
“你！”鍾掌櫃驚訝的看著她，“你贏了。”
“要不我再搖一局？”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