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紙包裡的血參鬚子纏上秦川的手腕。他捏碎兩片硫磺石,碾成粉撒上去。
參須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根部,露出藏在芯裡的半截玉簡。
這東西他在殘界見過,是試煉地入口的通行符。
趙家那幫人光顧著搶血參,沒發現真正的寶貝。
秦川把玉簡貼到眉心,識海里浮現出九宮八卦圖。
第三宮的位置在跳動,那是試煉地西側的斷崖。
他踹醒還在咳嗽的吳先生,用褲腰帶把人綁在鐘乳石上。
趙家子弟褲襠裡的毒煙丸還剩三顆,正好用來炸開崖底的青紋石。
斷崖下的法陣比殘界入口更復雜。八十一根石柱按五行方位排列,柱頂的獸首每隔半炷香就換方向噴火。
秦川蹲在東南角的礁石後,看見三個散修被噴火燒成了焦炭。
穿綠袍的那個臨死前捏碎保命符,結果觸發了連環雷暴,把西南角的石柱劈出裂縫。
“坎位轉離位,震宮變兌宮。”秦川用匕首在褲腿上畫陣圖。
殘界裡的守墓傀儡也會這一套,當時他用死人骨頭卡住機關軸承才逃出去。
但眼前這法陣的陣眼會移動,上次雷暴過後,裂縫已經挪到了東北角。
他扯下兩片衣襬裹住鞋底,沾著焦屍流出的油脂往陣裡走。
第三根石柱噴火時,秦川突然趴下,火舌擦著後背過去,燎焦了後腦勺的頭髮。
這位置本該是安全的,看來陣眼比他算的跑得更快。
五枚銅錢丟擲去,落在不同的獸首嘴裡。秦川咬破手指,在掌心畫血符。
這是從殘界墓穴棺材板上拓下來的古咒。銅錢在獸嘴裡叮噹作響,震得最近的兩根石柱開始移位。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滾動的齒輪組。黃銅打造的卦象盤正在高速旋轉。
“乾三連,坤六斷。”秦川唸叨著,把半截斷劍塞進齒輪縫裡。
齒輪卡住的瞬間,西北方傳來鎖鏈繃斷的聲音。
他剛要往那邊衝,三支淬毒弩箭就釘在了腳邊。
穿灰鼠皮襖的刀疤臉蹲在崖壁上,手裡端著改良過的連環弩。
秦川抓起焦屍擋在身前,弩箭扎進屍體時發出噗噗的悶響。
刀疤臉是獨行客,專門撿陋的鬣狗。這種人在殘界活不過兩天,因為他們不懂陣法機關比刀劍更致命。
齒輪組重新轉動時,秦川把焦屍甩向刀疤臉藏身的位置。
屍體撞上暗弩機關,觸發七枚透骨釘反彈。刀疤臉捂著眼睛摔下來,正好掉進了剛出現的岩漿池。
陣眼位置又變了。秦川盯著卦象盤上的符文,發現每次齒輪卡頓,坎位的符文就會多亮半息。
他扯下腰間裝死老鼠的皮囊,把腥臭的腐肉甩向不同方位。
腐肉落在艮位時,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找著了。”秦川從褲襠暗袋摸出三張皺巴巴的爆裂符。
這是用唐羽沫送的胭脂盒改裝的,去年她生辰時說要拿這個炸爛對頭小姐的繡樓。
符紙貼在艮位石柱的裂縫處,秦川后撤時,被突然移動的震位石柱撞到腰眼。
他翻身滾進死人堆,咬破舌尖,噴出口精血啟用符咒。
爆炸震塌了半邊崖壁,碎石裡露出青銅鑄造的陣樞。
秦川撲上去時,右腿被飛濺的齒輪削掉塊皮肉。
他顧不得疼,掏出翡翠鼻菸壺,往陣樞的卡槽裡倒。
唐家特製的化金水腐蝕青銅時冒出青煙,陣樞裂開三寸寬的口子。
暗處突然竄出一個黑影,是之前跟蹤秦川的灰袍人。
這人從進入試煉地就一直吊在後面,秦川撒尿圈地盤時,還見過他鞋底的泥印。
灰袍人袖中滑出一把彎刀,刀刃上抹著封氣散,能剋制靈力。
秦川假裝去摳陣樞裡的機關核,等彎刀劈到後頸時,才猛地縮脖子。
刀鋒砍在陣樞外殼上,火星子迸出來,點燃了殘留的化金水。
灰袍人右手著火,急忙扯下袍子拍打。秦川趁機掰下機關核,抬腳把燃燒的衣袍踢到對方臉上。
陣樞停止運轉的瞬間,八十一根石柱同時陷入地面。
通往下一關的臺階從岩漿池裡升起來,臺階上佈滿帶倒刺的玄鐵鏈。
“謝了。”秦川踩著灰袍人的後背跳上臺階,玄鐵鏈抽過來時,他拿灰袍人當盾牌往前頂。
倒刺扎進肉裡的聲音,像撕破布一樣,灰袍人慘叫到一半就沒氣了。
秦川扯過屍體擋住左側襲來的鐵鏈,自已騰挪到安全區,才喘了口氣。
臺階盡頭的石門刻著殘界文字,秦川摸出玉簡對照。
上面是一句警告,說裡面的寶物沾因果。他朝屍體啐了口唾沫,心想,因果?
在殘界啃樹皮的時候,他就把良心餵狗了。石門剛推開一條縫,法陣破解後的靈氣反哺衝進經脈,卡了三個月的瓶頸開始鬆動。
灰袍人的同夥出現在對面山崖,是個戴斗笠的瘦高個。
秦川故意把機關核拋著玩,看對方握緊刀柄又鬆開。
這些鬣狗就這德行,既怕搶不到肉,又怕崩了牙。
他衝對方比了個下流手勢,轉身時把最後一張爆裂符貼在門縫處。
敢跟進來就得挨炸,殘界的規矩得守牢。
石門在身後閉合的剎那,秦川聽見斗笠客的刀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