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后頸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車庫頂棚發出鋼筋扭曲的聲音,吱呀作響。
張運晨的刀還架在秦風的脖子上,但兩人同時看向東南角的承重柱。
混凝土表面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痕。徐楊抓起揹包,往出口跑去,卻被掉落的鋼樑攔住了去路。
“倒轉三秒!”秦風吼了一聲,世界突然卡頓了。
他看見張運晨的刀尖已經刺破了自已的面板,徐楊的左腳被鋼樑壓住,頭頂有半截水泥板正往下砸。
時間回退了三秒,這次他提前撲向右側。真正的鋼樑擦著他的耳朵砸在地上,濺起的碎石劃破了徐楊的臉。
張運晨拽著徐楊的衣領,往出口拖。秦風摸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槍。
車庫開始整體傾斜,停著的報廢汽車順著坡度滑了過來。
三人連滾帶爬地衝出車庫時,身後傳來了建築物垮塌的悶響。
徐楊的襪子被碎石割破了,腳底板滲出了血。
“往南!”秦風邊跑邊喊。他的鞋帶散了,但不敢停下。
地面突然震了一下。張運晨拽住差點摔倒的徐楊,發現她褲襠溼了一片。
遠處傳來了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灰濛濛的天空裂開了一道黑色縫隙。
徐楊掏地圖時,手抖得厲害。羊皮紙上的墨跡正在融化。
“路標在移動……”她帶著哭腔把地圖摔在地上。
張運晨用刀尖挑起地圖,看到代表安全區的藍色標記像活過來似的,往西蠕動。
秦風撿了塊碎石砸過去,石頭穿過地圖砸進泥裡——這玩意已經失效了。
三百米外,有一棟爛尾樓正在下沉。那樓有七層高,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按進了沼澤裡。
樓頂的鋼筋裸露著,還冒著氣泡。這時,有個穿紅衣服的人,從三樓的窗戶跳了出來。
他落地的時候,雙腿陷進了突然開裂的地縫。
秦風認出來了,那是趙虎團隊的人,兩天前,他們還朝這邊開過槍。
“搭人梯!”東側的空地上,五個男人正往裂縫對面扔鋼索。
領頭的是個光頭,他正往腰上纏鐵鏈,腳下地面卻突然塌陷了。
他趕緊拽住旁邊同夥的腿,結果兩人一起掉進了深不見底的裂縫。
剩下的三個男人轉身就跑,卻被追來的地裂吞沒了半個身子。
張運晨突然揪住秦風的後領,往後一拽。秦風剛才站的地方,裂開了半米寬的口子,黑水湧了出來,泛著油光。
徐楊癱坐在地上,鼻涕眼淚滿臉都是。秦風摸到褲兜裡的指南針,錶盤玻璃裂了,指標在瘋狂旋轉。
“往西北角移動。”張運晨用刀鞘戳了戳徐楊的後背,“不想死就起來。”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秦風的後腦勺,右手始終按在腰間的手雷上。
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不知道是哪個團隊在朝裂縫射擊。
地面又晃了一下,這次持續了十秒。秦風扶住斷牆嘔吐,早上吃的罐頭肉混著胃酸,濺到了鞋面上。
他看見自已的嘔吐物裡,混著黑色絲狀物,但沒敢說。
張運晨用布條把徐楊的手綁在自已腰帶上,防止這女人再亂跑。
“六點鐘方向。”秦風突然指著西南方。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超能力帶來的副作用,讓他眼前發黑。
三秒前的畫面還留在視網膜上,那裡出現了新的裂縫群。
張運晨沒多說,拖著徐楊就往東北跑。路過一具被地刺貫穿的屍體時,他順手扒走了屍體身上的彈夾。
徐楊突然尖叫起來,指著天空。灰濛濛的天幕裂成了無數碎片,後面露出漆黑的虛空。
一團發光的東西掉下來,砸在五百米外的廣告牌上。
炸開的火花照亮了正在逃竄的人群。秦風認出其中有個穿皮坎肩的女人,是趙虎團隊裡那個有蛇紋身的。
“水!”張運晨突然把水壺砸在徐楊臉上。這女人正要踩上一塊看似結實的地面,被水壺砸得後退了兩步。
她剛才要落腳的地方突然塌陷,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骨刺。
徐楊跪在地上乾嘔,褲襠又溼了。
秦風掏出半包受潮的香菸,發現過濾嘴長了綠毛。
他舔了舔開裂的嘴唇,看見西北方有片相對完整的柏油路面。
“賭一把?”他用下巴指了指那個方向。張運晨沒說話,拽著徐楊的腰帶開始移動。
三個穿防彈衣的人從斜刺裡衝了出來。領頭的高個子舉著喇叭喊:“跟著藍旗走!”
他身後的同伴正在往地上插小藍旗。秦風看見第三個人的靴底沾著新鮮腦漿,突然抬槍打爆了喇叭。
張運晨幾乎同時甩出匕首,扎穿了插旗人的喉嚨。
“他們要引我們去雷區。”秦風踢開還在抽搐的屍體,從高個子兜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佈防圖。
徐楊縮在輪胎後面發抖,尿順著褲腿滴到了焦土上。
張運晨用刀尖挑起佈防圖,看到安全區的位置畫著骷髏頭。
地面裂開的速度加快了。秦風扯開領口透氣,脖子上的傷口結了血痂。
他看見兩公里外的訊號塔正在傾斜,塔尖的避雷針插進雲層,爆出藍紫色的電光。
一架無人機撞上電光,炸成火球,掉進裂縫。
“爬過去。”張運晨指著前方五米寬的裂縫。
對面有截斷裂的排水管,斜插在崖壁上,管口掛著半具屍體。
秦風吐掉嘴裡的血沫,突然抓住徐楊的頭髮,往裂縫邊緣拖。
張運晨的刀立刻架在他手腕上。
“總得有人試路。”秦風咧嘴笑著,露出沾著血絲的牙。
徐楊的尖叫被裂縫裡吹出的腥風淹沒。張運晨盯著秦風看了三秒,突然把徐楊推給秦風,自已跳向排水管。
他軍靴踩中管口的瞬間,屍體滑落深淵。排水管發出金屬扭曲聲,但勉強撐住了。
秦風揪著徐楊的後領,把她甩過去。女人撞在張運晨懷裡。
他自已起跳時,原本的落腳點崩塌了。時間倒轉三秒,這次他提前半米起跳,指甲在管壁上刮出火星。
三人掛在傾斜的排水管上,聽著腳下岩石崩裂的轟鳴。
爬過裂縫區用了二十分鐘。徐楊的指甲全劈了,張運晨的戰術背心被鐵皮劃開大口子。
秦風清點物資時,發現丟了兩個彈夾,轉頭就扇了徐楊一巴掌。
女人捂著臉縮排水泥管,不敢哭出聲。“東南方三百米,”張運晨用望遠鏡觀察,“有片集裝箱堆場。”
他說話時,抹了把臉上的血,剛才有塊飛石劃破了眉骨。
秦風眯著眼,看了看天色,天逐漸暗下來了。
所謂的“夜晚”,不過是虛空吞噬了更多空間。
三人摸到集裝箱堆場,看見六個身影正在撬貨櫃。
穿迷彩服的男人,突然被貨櫃裡彈出的鐵矛貫穿胸膛。
他的同伴轉身就跑,卻被追出來的機械臂捏碎了腦袋。
秦風蹲在油桶後面,數著呼吸,等最後一聲慘叫消失,才貓著腰溜進去。
徐楊踩到截斷指,滑了一跤,被張運晨捂住嘴,拖進陰影。
頭頂傳來翅膀拍打聲,三隻長著人臉的蝙蝠落在貨櫃頂上,正在啃食半截腸子。
秦風握槍的手在抖,他鈔能力使用過度,導致偏頭痛越來越嚴重。
“這邊,”張運晨用刀鞘敲了敲鐵皮。貨櫃底部有個狗洞大小的缺口,隱約能看到裡面的應急燈。
秦風踹了徐楊屁股一腳,女人哆嗦著往裡爬。
爬到一半,突然卡住,貨櫃裡傳出齒輪轉動的咔嗒聲。
張運晨抽出徐楊腰帶上的小刀,直接削掉她屁股上一塊布料。
女人尖叫著滑進貨櫃,撞翻了一排金屬箱。秦風跟著鑽進去時,看見徐楊正抱著流血的膝蓋打滾。
貨櫃門突然自動關閉,牆上的顯示屏亮起血紅的倒計時:00: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