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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龍膽

子時的太廟地宮滲出靛青釉光。沈默言龍爪扣住假皇帝脖頸的青銅鎖鏈,鏈環內壁的方氏族徽突然迸發血光。陸青崖的金銀雙瞳映出鎖鏈盡頭的景象——九十九具磁州窯棺槨環繞著真龍柱,每具棺蓋都刻著\"萬曆三十八年制\"!

\"是仿造太虛海眼的陣局!\"沈默言逆鱗處的玉衡尺殘片突然發燙,\"他們在用活人樁復刻歸墟核心!\"

鎖鏈突然劇烈震顫,假皇帝破碎的陶土身軀裡湧出磁粉風暴。陸青崖的斷笛劃出血符,薩滿咒文與磁粉碰撞出刺目火花:\"鎖鏈在抽取真龍之氣!必須斬斷...\"

未待說完,鎖鏈突然分化成三百條青銅蛇,獠牙處閃著欽天監的封魂咒。沈默言龍尾捲住陸青崖騰空,原先立足處的地磚已被蝕出丈許深坑!

寅時的更鼓穿透地宮,青銅蛇群突然擺出北斗陣型。陸青崖蘸取心口金銀血,在斷笛上畫出方氏族劍紋樣:\"天權星位有缺口!\"

沈默言化成人形執笛為劍,青光劈開陣眼的剎那,青銅蛇群突然凝聚成姚廣孝的陶土法相。法相手中的磁州窯念珠迸發血光,每顆珠子都映著不同朝代的太子冠禮場景!

\"沈監副可知...\"陶土法相的聲音帶著六百年的迴響,\"歷代儲君冠禮,都要用方氏血祭天?\"

辰時的日輪染紅窗欞,沈默言在唸珠幻象中看見驚悚真相:洪武二十五年的朱標冠禮,方孝孺之父被剜心取血;永樂二十二年的朱瞻基冠禮,方氏遺孤被活祭於磁州窯龍窯!

\"你們沈家世代執掌玉衡尺...\"法相捏碎一顆念珠,萬曆二十三年的雨夜重現,\"不就是為了確保祭品新鮮?\"

陸青崖的族劍突然脫手,劍光穿透法相胸口。破碎的陶土中飛出九隻青銅鳩鳥,鳥喙直指沈默言後頸刺青!

\"小心鳩毒!\"沈默言龍鱗倒豎,噴出青光擊落毒鳩。墜地的鳩鳥突然自爆,飛濺的青銅碎片竟自動拼成《方氏族譜》殘頁!

午時的日輪突然泛青,族譜殘頁上的名字滲出鮮血。陸青崖的金銀血滴在\"方孝孺第十一族\"處,紙面突然浮現太廟地宮的暗道圖——龍柱底部竟藏著磁州窯活板!

\"跟我來!\"沈默言龍爪插入地磚,青石板上浮出北斗星圖。陸青崖的斷笛點在天樞位,機關轉動的轟鳴聲中,真龍柱緩緩升起,露出下方幽深的磁州窯甬道。

未時的暴雨在甬道口凝成冰凌,兩人躍入黑暗的剎那,三百盞人皮燈籠突然自燃。火光映出駭人景象:甬道牆壁嵌滿正在融化的太子面容,每張臉都在重複同一句:\"十族盡...海眼開...\"

\"是記憶迴廊!\"陸青崖的薩滿血染紅燈籠,\"這些臉孔都是被獻祭的方氏...\"

申時的陰風掠過耳際,沈默言突然捂住逆鱗。前方傳來玉磬清音,九重紗帳後隱約可見萬曆帝身影。陸青崖的金銀雙瞳卻映出恐怖真相——紗帳後的\"皇帝\"渾身纏滿青銅鎖鏈,天靈蓋插著三根七星定魂釘!

\"陛下!\"沈默言化龍衝開紗帳,龍爪觸碰到鎖鏈的瞬間,整條甬道突然坍塌。墜落的磚石中飛出磁州窯經文,每片碎瓷都刻著篡改的《皇明祖訓》!

酉時的暮色滲入地宮,陸青崖用族劍劈開最後一道鎖鏈。萬曆帝突然睜眼,瞳孔裡流轉著太虛海眼的漩渦:\"沈卿...斬斷...龍骨...\"

戌時的海嘯聲在地宮迴盪,沈默言發現鎖鏈盡頭連著根磁州窯龍椎。陸青崖的斷笛刺入龍椎裂縫,金銀血滲入的剎那,兩人看見鄭和寶船第七次下西洋的秘辛——船隊真正目的竟是將方孝孺玉骨釘入四海龍脈!

\"原來陛下被鎖在龍脈節點!\"沈默言逆鱗處鑽出血龍,\"這些鎖鏈在抽吸大明國運!\"

亥時的月光突然染成血色,萬曆帝咽喉處的磁州窯釉面開始龜裂。陸青崖將薩滿血塗在皇帝眉心,金銀咒文突然顯形:\"是暹羅的噬魂咒!必須找到咒引物!\"

子時的更鼓震落樑上積塵,沈默言龍尾掃開滿地碎瓷。在磁州窯經文殘片下,發現半塊刻著姚廣孝法號的螭龍玉佩——正是當年朱棣賜予的護身符!

\"咒引在玉佩裡!\"陸青崖的族劍刺穿玉佩,迸發的黑氣中浮現姚廣孝殘魂:\"雙血之子...終究還是...\"

丑時的驚雷劈中太廟主樑,沈默言用逆鱗血澆灌玉佩裂縫。萬曆帝突然嘔出大灘磁粉,鎖鏈盡數崩斷:\"快...冠禮...三日之內...\"

寅時的暴雨沖刷著琉璃瓦,兩人攙扶皇帝走出地宮時,午門方向突然升起九盞血燈籠。陸青崖的金銀雙瞳驟然收縮:\"他們在太和殿擺下了活人祭壇!\"

卯時的晨光中,異變陡生。三百鑄鐵人樁破土而出,每根人樁頂端都頂著正在融化的太子替身。沈默言後頸刺青突然離體,在空中拼出欽天監密檔記載的終極禁術——\"偷天換日局\"!

\"原來如此!\"陸青崖的斷笛指向太和殿方向,\"他們要用人樁替身承接龍氣,在冠禮當日...\"

辰時的日輪完全升起,九聲喪鐘響徹京城。沈默言望著懷中虛弱的萬曆帝,龍爪深深摳進太廟石階——青石板上緩緩滲出血讖:

「活俑承天命, 雙血染丹墀。 海眼重開日, 史筆照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