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慧城那略顯昏暗的審訊室裡,平頭哥坐在審訊椅上,身體微微蜷縮,像是一隻受驚的刺蝟。頭頂那盞慘白的燈光直直地照在他臉上,映出他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神情雖有些緊張,但在我跟阿羨強大的心理攻勢下,審訊進展還算順利。
我端坐在平頭哥對面,目光平靜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緩緩開口問道:“說說吧,你組織的這場直播,背後到底有什麼目的?” 聲音在這封閉的空間裡迴盪,彷彿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平頭哥微微顫抖著嘴唇,眼神中滿是猶豫與掙扎,那模樣就像是在黑暗中徘徊,不知該走向光明還是繼續沉淪。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我組織的直播,其實正是為了總裁。總裁一直對屍體很感興趣,之前我一直提供新鮮的屍體照片給他,每次他收到照片,那反應都挺滿意的,所以我們合作得非常好,他算得上是我優良的客戶了。後來,他有意進階,跟我說想看我們這行最刺激的東西。他既然這麼有興趣,又願意負責提供財力上的絕對支援,我就想著搞這麼一場直播。”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我的表情,像是在試探我的反應。
阿羨坐在一旁,眉頭一蹙,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瞬間直勾勾地盯著平頭哥,冷冷追問道:“那技術小哥又是怎麼摻和進來的?” 這眼神彷彿能看穿平頭哥內心的每一絲隱秘,讓平頭哥無處遁形。
平頭哥被阿羨這銳利的眼神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嚥了嚥唾沫,眼神慌亂地四處遊移,像只無頭蒼蠅般不知該落向何處。囁嚅著說道:“技術小哥是我找來的呀。我跟他講了咱們這邊的需求,就想要一個能滿足特殊直播要求的平臺嘛。之前跟他合作的聊天軟體,每次他都把事兒辦得漂亮,我知道他靠譜。這次他也沒掉鏈子,真就做出了我想要的直播平臺,啥功能都齊全得很吶!直播沒有卡頓、畫面清晰,還有一些保密的功能,也弄得有模有樣,外人根本別想窺探到裡頭的東西。”
我微微頷首,心中暗自思索著這其中的關聯,緊接著追問道:“那導演呢?他在這出戏裡又唱的哪一齣?”
平頭哥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狡黠又帶著點無奈的神情,就像一個被識破小把戲的孩子。說道:“導演啊,他管的事兒可雜了。燈光得他調,那燈光可不是隨便打的,得營造出那種特別的氛圍,讓人一看就被吸引住,就好像身臨其境一樣。演員的服飾搭配也歸他管,得符合直播的主題和角色設定,從衣服的款式到顏色,再到配飾,方方面面都得考慮到,反正就是從各個角度把控,讓整個直播顯得專業又有檔次,而且我也答應導演直播的錄播所有的內容都歸他。然後大家用技術小哥給的聊天平臺,確認了各自職責,各幹各的事兒,這事兒就這麼一步一步推進起來了。”
阿羨不屑地冷笑一聲,那笑聲充滿了嘲諷,彷彿在嘲笑平頭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荒謬:“哼,萬事俱備,就差演員上場了,是吧?”
平頭哥忙不迭地點點頭,像是生怕阿羨不相信他的話,說道:“演員我們一直都有的啊,就在我們群裡呢。他倆感情好得蜜裡調油似的,整天你儂我儂,愛的死去活來。他們倆是自願來直播的,說是想用這種方式,表達他們之間獨一無二的感情。”
聽到這兒,我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一直被遺漏的分享電影的神秘人物,平頭哥到現在都還沒提過一嘴。於是,我立刻追問道:“那個分享電影的又是啥情況?她在這事兒裡到底扮演啥角色?”
平頭哥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問起這個人,說道:“那是女主角拉進來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就聽女主角說,是個志同道合的人。”
阿羨緊接著逼問道:“你們平時怎麼稱呼男女主角?你們到底打算直播啥內容?”
平頭哥的臉 “唰” 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嘴唇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彷彿下一秒就會碎成粉末。猶豫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們都是用暱稱,不用真名的。男主角自稱是‘痴人’,女主角叫‘愛子’,我們的女主愛子…… 她有點特殊,她…… 她希望被她的愛人吃掉。”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感覺這幾個字陌生得如同外星語,滿臉震驚地又確認了一遍:“你說啥?希望被吃?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吧?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平頭哥丟擲的這番話,猶如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在我和阿羨之間轟然炸開,那震撼程度,讓我倆都有些回不過神來。短暫的沉默後,我和阿羨對視一眼,那眼神中傳遞著同樣的資訊 —— 事情遠比想象中複雜。我們心照不宣地決定暫停訊問,先出門商討一番。
剛一出門,我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語氣中滿是疑惑與震驚:“這案情可跟咱們之前掌握的情況大相徑庭啊!平頭哥說女主角希望男主角吃了她,可現在呢,男主角死了,連命根子都被割了,這反轉也太大了吧?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撓著腦袋,那動作顯得有些煩躁,試圖捋清這混亂的思緒。
阿羨微微皺眉,眼神中透著思索,緩緩說道:“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關鍵線索?馬雄那邊到現在還沒有新的結果。你想啊,假如分享電影的何嫋嫋真如之前推測的那樣是兩個人,那另外一個人有沒有可能就是女主角呢?畢竟就目前咱們所瞭解到的情況,何嫋嫋在群裡好像沒扮演什麼實質性的角色,這總給人一種不符合邏輯的感覺。” 阿羨一邊說,一邊在原地踱步,雙手抱胸,那表情嚴肅得彷彿能擰出水來。
我聽了阿羨的話,心中不禁一動,說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何嫋嫋身上疑點重重,之前就發現她情緒和成績波動大,而且她在群裡的存在似乎有些遊離。如果她其中一個身份是女主角,那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可問題是,我們得找到證據來證明這一點啊。”
阿羨停下腳步,目光堅定地看著我,說道:“沒錯,我們得趕緊梳理一下現有的線索,看看能不能從何嫋嫋身上找到突破口。馬雄那邊估計也在緊鑼密鼓地調查,我們得跟他通通氣,說不定能整合出一些新的思路。另外,平頭哥這邊也不能放鬆,還得繼續深挖,看看他還有沒有隱瞞什麼重要資訊。”
我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地說道:“行,那我現在就聯絡馬雄,你再去跟平頭哥聊聊,務必得從他嘴裡挖出點別的關鍵資訊。這案子愈發錯綜複雜了,不過我心裡總有種預感,咱們離真相恐怕已經不遠了。” 言罷,我當機立斷,迅速掏出手機,熟練地撥通了馬雄的電話。
電話那頭 “嘟嘟” 聲響了幾聲後,很快便傳來馬雄那熟悉的聲音:“喂,小樓?” 我深吸一口氣,將平頭哥的審訊情況一五一十地向他通報了一遍,末了,順便提了嘴:“你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死人睜開眼睛,進而進行手機的面部識別嗎?”
馬雄愣了一下,語氣中滿是疑惑:“怎麼會問這個?”
我趕緊解釋道:“就這案子裡男主角的手機啊,找是找到了,但是一直識別不了。我思來想去,如果能成功解鎖手機,說不定在何嫋嫋這邊就能找到突破點,開啟案件的新局面。”
馬雄稍作思索,突然反問我:“小樓,你平時用雙眼皮貼不?”
我一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不用啊,別打岔,你瞧我這明晃晃的雙眼皮,哪還用得著這玩意兒啊。你趕緊說正事兒,到底有沒有辦法。”
馬雄卻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覺得可以嘗試下使用雙眼皮貼讓屍體睜開眼睛。”
我雖然平日裡不用雙眼皮貼,但也知道這東西。雙眼皮貼本質上就是個雙面膠,利用它粘性的特性,可以將眼皮摺疊起來,從而達到類似雙眼皮的效果,確實有著能讓眼皮睜開的 “奇效”。
我趕緊發資訊告訴大千,嘗試用下雙眼皮貼來讓屍體睜開眼睛。阿羨則轉身進審訊室繼續審平頭哥,我趁這個空檔,再次順了順目前掌握的情況。目前的情況是,“愛子” 拉了何嫋嫋入群,“痴人” 被殺了,“愛子” 身份一直不明。何嫋嫋可能存在另外一人。另外一個人是不是就是 “愛子”?我抓著頭髮在門外思忖了一會,只覺得腦海裡一團亂麻,越想越覺得毫無頭緒,無奈之下,只好繼續進審訊室聽阿羨審訊。
阿羨在繼續追問關於 “痴人” 和 “愛子” 的事情。阿羨目光灼灼,直直地盯著平頭哥,語氣嚴肅且急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是屬於你那個金字塔層級的最高等級是吧?” 那眼神很直白,直白的像是一把劍直入平頭哥的內心。
平頭哥被阿羨這凌厲的眼神逼得有些慌亂,趕忙點頭,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是啊。”
阿羨哪肯放過這一絲線索,緊接著追問道:“你是怎麼找到他們的?透過什麼渠道,把你知道的資訊都說清楚。” 阿羨的語速極快。
我站在一旁,表面上看似平靜,可內心卻如波濤洶湧的海面。我一邊聽著阿羨的問話,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遠方。馬雄那邊至今都沒有進展,這就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我的心頭。要是平頭哥這裡也依舊毫無頭緒,那整個案子無疑就會陷入死衚衕,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諸東流。
回想起案發現場,那把被發現的兇器,靜靜地躺在那裡,本以為它會是開啟真相大門的鑰匙,可仔細勘查後,卻發現上面沒有任何有效的線索。還有現場發現的阿普唑侖,這種藥物的出現,更是給案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它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呢?是在作案前讓受害者放鬆警惕,還是在作案過程中起到某種特殊的作用?這些疑問在我腦海中盤旋,卻始終找不到答案。而警犬 “阿準”,它平時可是憑藉著敏銳的嗅覺屢立奇功,可這次在案發現場,卻也沒有聞出個所以然。這不禁讓我擔憂起來,過了這麼好幾天,兇手會不會已經如同驚弓之鳥,逃到天涯海角,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讓我們的追捕行動變得遙遙無期。想到這些,我不禁微微皺眉,心中的焦慮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就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平頭哥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他微微低下頭,緩緩開口說道:“阿 sir,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們的圈子其實並不大,大家出於共同的癖好,都會聚在一起。最開始,我們是在 BBS 上交流,在那個虛擬的世界裡,分享著彼此特殊的興趣。後來,隨著網路平臺的發展,貼吧興起,我們又紛紛轉移到了那兒,繼續我們隱蔽的交流。之後因為清網行動的大力開展,風聲越來越緊,為了不被發現,我們都換成了境外的交流軟體。”
平頭哥頓了頓,像是在努力回憶,接著說道:“至於‘痴人’和‘愛子’是什麼時候進入貼吧的,時間太久了,我真不太記得了。但我清楚地記得,他們兩個都是極致的人,對情感、慾望和生死都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追求,講究極致的愛,極致的性和極致的死亡。我找到他們的時候,‘愛子’就已經在策劃被食用了。其實他們並不完全屬於冰戀群體,嚴格來講,他們是秀色群體,只是這我們在某些觀念和行為上是有交集的。”
阿羨和我都全神貫注地聽著平頭哥敘述,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脊樑骨蔓延開來。我們都不敢輕易出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打斷了平頭哥的思維,導致關鍵資訊的遺漏。
平頭哥像是陷入了回憶,眼神有些迷離,片刻後又接著說道:“‘痴人’和‘愛子’是咱們群裡唯一兩個在真實世界就是戀人的人,他們在同一個城市,卻好像一直都在秘密交往,也許是他們自已也知道這種特殊的癖好見不得光吧。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他們在我們那個聊天軟體裡大部分都是私聊的,很少在群裡發言。每次做決策的時候,基本都是‘愛子’代表兩人,像什麼樣的場景、穿什麼樣的衣服之類的細節,都是她來拍板決定。”
就在平頭哥滔滔不絕講述的時候,阿羨像是捕捉到了關鍵資訊,突然插話問到:“你之前說他們兩個是自願的是什麼意思?” 阿羨的眼神緊緊鎖住平頭哥,那目光彷彿要將這句話背後隱藏的含義挖掘出來。
平頭哥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問嚇了一跳,但還是立刻回答道:“就是字面意思啊,就是‘愛子’一心想要獻身,主動表達希望被‘痴人’吃掉,而‘痴人’也心甘情願地願意接受她的這種獻身,兩個人就覺得透過這種極端的方式,才能表達他們與眾不同的愛情啊。”
阿羨還在繼續追問,試圖從平頭哥嘴裡挖出更多細節。而我,大概是連日來的高強度工作讓身體和精神都有些疲憊,不知不覺又開始開小差。
我在心裡暗自思忖,這種愛情是真的存在的嗎?在我的認知裡,愛情應該是溫暖、美好的,充滿著關懷與呵護。可眼前這種扭曲的愛情觀,怎麼看都像是電影裡虛構臆想出來的情節,正常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我反覆琢磨著平頭哥的話,兩個人都同意這種行為,難道是我理解上出了差錯?難道真如我腦海中荒誕的猜測,作為成年人,他們竟然承諾對方可以相互傷害,就像用大白話說的那樣,你割一塊,我割一塊,然後交換,甚至還像乾杯一樣來完成這種可怕的行為?
想著想著,那令人作嘔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浮現在眼前:一男一女互相赤裸著,面色潮紅,眼神中透著一種病態的狂熱,他們從彼此的手臂上小心翼翼地剮下一塊肉,然後遞到對方嘴邊,而對方竟毫不猶豫地接過,放入口中咀嚼,臉上還露出一種滿足的神情,甚至還帶著興奮。這畫面如此逼真,讓我在大白天裡,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這突如其來的寒意,像一盆冷水,一下子將我拉回了現實。我使勁甩了甩頭,試圖將這可怕的畫面從腦海中驅趕出去,重新集中精力關注眼前的審訊。
平頭哥微微嘆了口氣,像是在吐出一口鬱積已久的濁氣。他耷拉著腦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失落,繼續說道:“我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仔仔細細地把直播平臺除錯好了。每一個功能都反覆測試,確保萬無一失,就盼著主角們能順順利利地來試鏡,然後正式開啟這場直播。你是不知道,原本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就像精心編排的一場大戲,每一個環節都嚴絲合縫。大家都滿心期待著那一場所謂的‘盛宴’,彷彿那是一場能讓他們滿足特殊癖好的狂歡。”
說到這兒,平頭哥微微停頓了一下,眉頭緊鎖,臉上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但是,我也實在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差池。就在試鏡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大家都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預兆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收到過他們的任何訊息,電話打不通,資訊也石沉大海。我就這麼一直乾等著,每天都盼著他們能突然出現,可始終沒有等到。再後來,你們就來找我了。” 平頭哥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懊惱的神情,彷彿在為這場未能如期舉行的直播感到惋惜。
我緊盯著平頭哥,眼神銳利得如同鷹眼,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我微微前傾身體,接著問道:“你還組織過其他類似這樣的直播嗎?無論是冰戀還是秀色相關的。還有,除了你剛剛提到的這些人,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 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試圖從他的回答中砸出更多關鍵線索。
平頭哥一聽,連忙緊張地擺擺手,神色慌張得如同驚弓之鳥。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說道:“這哪能讓其他人知道啊!這種事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我連家人都瞞著,他們壓根兒就不知道我在幹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兒。就算是總裁,也只是大概知道是一場追求極致體驗的直播,具體細節他也不清楚。我可不敢跟他說得太明白,怕他知道太多反而壞事。”
平頭哥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接著說道:“至於導演,我不太確定他到底知道多少。有時候我覺得他心裡門兒清,但又一直說服自已這只是一場表演,不去深究背後的真實情況。他大概也不想給自已找麻煩吧,就這麼揣著明白裝糊塗。至於技術小哥,他肯定是不知道的。他就是單純負責搭建平臺,對我們這些特殊癖好和具體直播內容一無所知。他只關心技術層面的事兒,只要平臺能正常執行,他就不會多問。”
平頭哥嚥了嚥唾沫,又補充道:“我也沒有組織過其他場次,秀色這樣的人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陣反感,忍不住暗自吐槽:天了擼,還用可遇不可求這樣的詞形容,簡直是侮辱了這幾個字。這些人所謂的癖好,完全是違背公序良俗,甚至觸犯法律的,哪是什麼值得稀罕的事情,居然還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真是讓人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