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在暴雨夜響得斷斷續續，我正用機械魚殘骸調製的鈦白修補畫箱裂痕，穿潛水服的女人突然撞碎畫室玻璃。她面罩裡遊動著三條機械魚，腮部齒輪咬住她的舌尖，將求救聲切碎成摩斯電碼。

\"三鬥坪...魚群在吃橋墩...\"她扯開潛水服領口，鎖骨處的條形碼正滲出青銅色黏液。橘寶突然跳上工作臺，殘缺的右耳迸發金光，將面罩裡的機械魚烤成赤紅。

狸糕尾環掃過黏液，青光中浮現出DNA螺旋結構——周懷素的指紋正與現代某位量子物理學家的基因鏈糾纏。我蘸取黏液在雨露麻畫布勾畫，未乾的筆觸突然立體化成微型長江，機械魚群正在模擬血管中啃食鐵離子。

\"你們往江心投了多少量子錨？\"我用手術刀挑開她後頸面板，皮下植入的晶片刻著渾天儀元件編號。機械魚群突然在畫布上暴動，魚眼射出鐳射燒穿《深淵圖》的逃生門。

橘寶怒吼著躍入畫中長江，胖身軀砸起的資料浪花裡浮現出三鬥坪施工圖。九尊青銅鼎的虛影正在江底組成非歐幾何陣列，鼎耳處拴著的鐵鏈直通1937年的金陵碼頭。狸糕用尾環青光裹住整幅畫，機械魚群的攻擊軌跡突然變成周懷素畫《深淵圖》的筆觸順序。

\"原來用魚群當畫筆。\"我扯出潛水服的供氧管，青銅黏液在虹吸作用下流向畫布。橘寶在資料江流中撲騰，每根被它咬碎的機械魚都釋放出量子糾纏訊號。當第九條魚解體時，鼎耳鐵鏈突然繃斷，江底浮起半塊翡翠調色盤。

女人突然抽搐著抓起刮刀，機械魚從她鼻腔鑽出。狸糕的尾環青光凝成鑷子夾住魚尾，鱗片脫落處露出微型渾天儀。我將翡翠調色盤按在魚身，周懷素的殘影浮現，正用畫筆修改量子錨的座標引數。

\"他們在用魚群重塑時空！\"我反手將《深淵圖》扣在女人後背，畫中逃生門伸出青銅鎖鏈纏住量子錨。橘寶吐出含金光的血沫，在江底施工圖上燒出個貓爪形逃生艙標記。

子夜時分，我們站在三鬥坪觀測船上。橘寶對著探照燈發出預警低吼，江面下機械魚群正組成周懷素的面容。我展開浸過青銅黏液的畫布，狸糕尾環將九尊青銅鼎投影到夜空。當第一筆量子顏料觸布時，整條長江突然倒流，1937年的炮火聲在浪花裡炸響。

\"就是現在！\"我將翡翠調色盤拋向漩渦中心。橘寶化作金光躍入江心，殘缺的右耳撕開量子薄膜。機械魚群突然調頭衝向青銅鼎，每一口撕咬都在鼎身刻下週懷素的筆跡。當最後一筆完成時，江底升起翡翠色的《鎮河圖》，魚眼裡的渾天儀紛紛墜入畫中深淵。

晨霧散盡時，女人躺在甲板上咳出青銅齒輪。橘寶正抱著量子錨碎片磨牙，狸糕尾尖纏著半塊帶齒痕的翡翠——正是周懷素調色盤缺失的那一角。江面漂來的施工日誌顯示，三鬥坪橋墩裡澆築著九萬七千枚刻滿殄文的青銅鉚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