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撞碎寂靜的午後,我正用翡翠粉修補《深淵圖》的裂痕,穿修士袍的青年撞進畫室。他懷裡的聖經正在滲出青銅色液體,封皮燙金十字架扭曲成渾天儀的形狀。
\"神父說只有您能治教堂的怪病。\"青年顫抖著展開皺巴巴的圖紙,上海租界區教堂地下室結構圖正在自動修正——原本的儲藏室位置浮現出七星燈輪廓。橘寶突然跳上圖紙,右耳缺損處滲出金光,將圖紙燒出個貓爪形的窟窿。
狸糕尾環青光掃過聖經,書頁間抖落的灰塵凝聚成1937年的租界地圖。我蘸取青銅液體在圖紙補全缺失部分,地下室突然立體化懸浮空中,第七根承重柱裡嵌著未點燃的七星燈。
\"上個月翻修時挖出這個。\"青年掏出鏽跡斑斑的銅鑰匙,齒痕與周懷素戲箱鎖孔完全吻合。鑰匙插入虛影承重柱的剎那,整間畫室響起管風琴的轟鳴,橘寶突然對著西北角聖經架發出威脅的低吼。
我扯開青年修士袍領口,他鎖骨處的條形碼正滲出血色齒輪油。狸糕躍上管風琴虛影,尾環青光刺入音管,流淌出的音符在空中拼出大帥副官的名帖。
\"你們在聖器室養了什麼?\"我用手術刀挑破條形碼,湧出的不是血而是水銀。青年眼白翻起,用副官的聲音冷笑:\"周小姐的七星燈,該醒了。\"
橘寶突然竄上虛影穹頂,肉墊拍碎彩繪玻璃。1937年的陽光穿透時空裂縫,照見地下室真實的模樣——七盞青銅燈環繞的渾天儀上,副官乾屍的右手正攥著周懷素的翡翠髮簪。
我甩出《深淵圖》裹住渾天儀,畫中逃生門伸出鎖鏈纏住乾屍。青年突然抽搐著撕開胸膛,面板下機械齒輪咬合著七星燈芯。狸糕的尾環青光凝成手術鉗,精準夾住燈芯裡的水蛭狀寄生蟲。
\"原來用修士養蠱。\"我將翡翠耳墜碾成的粉末撒向寄生蟲,周懷素的虛影從粉末中浮現。她手中的畫筆蘸取水銀,在青年額頭畫出逆轉符咒,齒輪組頓時卡死。
橘寶趁機撲向第七盞青銅燈,殘缺的右耳迸發金光點燃燈芯。七星歸位的剎那,地下室虛影轟然崩塌。青年吐出口中的銅鑰匙,齒痕已變成卡門渦街紋路。
\"現在可以說了,\"我用鑰匙尖挑起他下巴,\"你們在聖餐餅裡摻了多少青銅粉?\"
——
晨禱鐘聲響起時,教堂地下室恢復了平靜。橘寶正抱著七星燈殘片磨爪,狸糕尾尖纏著半截翡翠髮簪。我展開自動更新的工尺譜,最新浮現的音符指向長江碼頭的貨輪編號——那艘船載著大帥當年沒運走的渾天儀元件。
長江水文圖在紫外線燈下滲出青銅色脈絡,我正用貨輪編號校準《深淵圖》的逃生門座標,整卷雨露麻畫布突然開始滲出水腥氣。橘寶對著江面方向炸毛,右耳缺損處迸發的金光在黃昏中格外刺目。
穿船長制服的男人是踩著漲潮的江水闖進來的,他左眼裝著青銅義眼,轉動時發出齒輪咬合的細響。\"我的貨輪在八卦洲卡了三天,\"他扯開領口露出機械頸椎,\"每次繞過燈船,雷達都會掃到1937年的金陵碼頭。\"
狸糕躍上窗臺,尾環青光將江霧凝成三維投影。渾濁的江水中,萬噸貨輪正被無數青銅鎖鏈纏住螺旋槳,每條鎖鏈都延伸進《深淵圖》的逃生門。橘寶突然跳進投影,胖爪子按住某條鎖鏈末端——那裡掛著周懷素的翡翠髮簪。
\"你們運了不該運的東西。\"我用手術刀挑開船長後頸面板,皮下植入的晶片刻著大帥衛隊的狼頭徽。齒輪轉動的瞬間,貨輪投影突然調轉方向,撞向虛空中懸浮的渾天儀元件。
橘寶發出與1937年相同的警示低吼,叼起翡翠髮簪拋進《深淵圖》。畫中深淵突然伸出青銅手臂,將我們拽入江心漩渦。鹹腥的江水灌進鼻腔時,狸糕的尾環青光撐起球形結界,照亮貨輪底艙的青銅棺槨——棺蓋上七星燈陣困著周懷素的半幅殘畫。
\"這是第七次啟航。\"船長的機械義眼彈出測繪鏡片,\"每次沉沒都會在另一個時空浮起。\"他敲擊艙壁的手突然被青銅鏽蝕,面板下露出民國制式的齒輪裝置。
我蘸取江水混著青銅鏽,在棺槨表面畫出逆向卡門渦街。橘寶用殘缺的右耳摩擦畫痕,金光滲入紋路喚醒沉睡的翡翠髮簪。當第七道渦流閉合時,棺內傳來指甲抓撓聲,周懷素的虛影穿透青銅警告:\"別碰渾天儀的心臟!\"
貨輪突然傾斜45度,底艙湧入的江水裡遊動著機械魚群。狸糕躍上貨櫃,尾環青光掃描出暗格裡的渾天儀核心——正在跳動的青銅心臟表面,佈滿與《深淵圖》相同的墜落軌跡。
\"原來用貨輪當祭品。\"我扯開船長制服,他胸腔內齒輪組正與渾天儀心臟共振。橘寶趁機撲上心臟,肉墊按住七星燈凹槽。翡翠髮簪突然飛起,在周懷素虛影操控下刺入心臟閥門。
子夜漲潮達到峰值時,渾天儀心臟的轟鳴與貨輪汽笛共鳴。我用貨輪油漆在甲板繪製放大版《深淵圖》,狸糕的尾環青光將整艘船包裹成發光繭房。當第一百道墜落軌跡完成時,所有青銅鎖鏈突然調頭,將渾天儀元件拖回深淵。
晨霧散盡時,貨輪平穩停泊在現程式碼頭。船長癱坐在褪色的青銅棺旁,機械義眼裡的狼頭徽章已鏽成廢鐵。橘寶正抱著渾天儀齒輪磨牙,狸糕尾尖纏著半張民國航運圖——下一個紅圈標註著宜昌三鬥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