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的軍靴碾碎滿地玻璃培養管，粘稠的藍色液體漫過鞋底。這間地下實驗室的構造與警校解剖室完全一致，連消毒水的氣味都分毫不差。若非通風管道里滲出的人造血漿，他幾乎要相信安局長說的\"特訓新科目\"。

\"X-12不是病毒，是神經奈米蟲的載體。\"安局長踢開某個培養艙，漂浮其中的大腦標本表面佈滿金屬絲，\"白春生用慈善基金會做幌子，在二十七個國家建立了認知重塑中心。\"

楚楓的戰術手電掃過操作檯，忽然僵在原地——實驗日誌的簽名欄裡，\"江衛國\"三個字的筆跡與他收到的生日賀卡一模一樣。最新記錄停留在三天前：【實驗體108號（楚楓）植入完成，啟動記憶覆寫程式】。

通風口突然灌入刺骨寒風。安局長猛地將他撲倒，原先站立的地面炸開焦黑彈孔。五個白大褂從暗門衝出，他們的頭顱後部延伸出章魚觸手般的資料線，在牆面投射出跳動的腦電波圖。

\"別殺他們！\"安局長格擋某個研究員的機械臂，\"這些都是被控制的失蹤警察！\"楚楓的匕首堪堪停在對方咽喉前，發現這人制服用金線繡著\"白鷹計劃\"的徽章。

槍聲在此時炸響。白春生從二樓觀測臺緩步走下，手中左輪槍管冒著青煙：\"不愧是老安，連我的認知干擾都能破解。\"他腳下延伸出蛛網般的電纜，每個節點都連線著培養艙裡的器官標本。

楚楓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漂浮的心臟表面，全都烙著警徽編號——其中一顆正是師傅生前佩戴的警號。

\"你師傅可不是普通的緝毒警。\"白春生用槍管挑起那顆心臟，電極線如血管般搏動，\"他是初代白鷹計劃的活體容器，可惜植入奈米蟲時產生了排異反應。\"

全息投影突然在實驗室展開。畫面裡年輕的師傅被綁在手術檯上，後頸插滿資料線，嘶吼聲震得培養艙嗡嗡作響：\"你們這是叛國！江衛國絕不會......\"

\"江警官可比你聰明。\"白春生揮手切換畫面，顯示江衛國正將針劑注入自已太陽穴，\"他在兩年前就自願成為奈米蟲母體，現在整個東南沿海的警察系統都流淌著他的神經程式碼。\"

楚楓的腕錶突然發燙，解毒劑殘留液在血管裡沸騰。他想起特訓時那些詭異的射擊成績——每當命中十環，靶心都會滲出師傅的鮮血。原來那不是幻覺，而是奈米蟲在同步真實屠殺。

安局長突然甩出電磁脈衝彈，爆開的藍光中，所有培養艙的顯示屏同時閃爍\"記憶回溯程式啟動\"。楚楓的視網膜炸開無數記憶碎片：

七歲那年孤兒院火災，師傅衝入火場的背影后頸亮著金屬介面；

二十歲生日收到匿名賀卡，落款處有奈米蟲組成的笑臉；

三個月前銀行劫案，綁匪中彈時瞳孔裡閃過白氏集團的LOGO......

\"你的人生就是楚門的世界。\"白春生踩碎某個培養艙，艙內漂浮的眼球突然睜開，\"從孤兒院相遇開始，你師傅的每個決定都受我操控。包括讓他'恰巧'發現白氏實驗室，'意外'被刀哥滅口——\"

楚楓的匕首突然脫手飛出，精準刺入白春生腳下的電纜節點。整個實驗室劇烈震顫，那些被控制的研究員突然調轉槍口，他們的聲帶震動出江衛國的聲音：\"東南通風管直通主控室，資料庫有真相！\"

楚楓在通風管道里摸到某種粘稠的有機組織。夜視儀顯示，管壁佈滿神經突觸般的紫色菌絲，隨著他的呼吸頻率明暗閃爍。某個拐角處掛著破碎的警服，胸牌上的\"江衛國\"正在滲出血珠。

主控室的景象讓他胃部抽搐。三百塊螢幕組成環形監控牆，每塊畫面都是不同角度的警校訓練場。更可怕的是，所有監控時間都顯示為今天——包括他七歲時在孤兒院的畫面。

\"認知蟲洞。\"安局長的聲音從耳機傳來，\"白春生把重要記憶節點都做成了時間錨點，你必須......\" 雜音突然淹沒後續話語，某個顯示屏跳出楚楓與刀哥搏鬥的慢鏡頭，但這次他看清刀哥嚥氣前用血畫出的不是咒罵，而是\"白鷹\"的摩爾斯電碼。

主控臺突然自動啟動，全息鍵盤上浮現出血指紋解鎖介面。楚楓將師傅的警徽按上去的瞬間，整個資料庫開始播放加密錄影：

江衛國對著鏡頭摘下電子義眼，露出黑洞洞的眼眶：\"當你看到這段錄影，說明我的意識已經被徹底吞噬。白鷹計劃的真正目的是在各國警隊植入認知病毒，但我在母體奈米蟲裡留了後門......\"

畫面突然扭曲，白春生的臉擠佔整個螢幕：\"遊戲該結束了。\"所有通風口同時噴出粉色氣體，楚楓的戰術手套開始融化，露出皮下蠕動的銀色奈米蟲。

他砸碎消防櫃取出液氮罐，將自已右手凍成冰雕。劇痛中揮刀斬斷小臂，機械義肢介面處赫然是白氏集團的LOGO——原來三個月前銀行劫案時失去的右手，早就被替換成監控裝置。

\"記憶才是真正的武器。\"江衛國的聲音突然從斷肢中傳出。噴射的鮮血在控制檯畫出腦區圖譜，某個閃爍的紅點正是白春生植入的認知炸彈位置。

楚楓將電磁脈衝槍頂住太陽穴，在倒計時歸零前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