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初借想休息之理，回了房間，實則從窗戶外躍出，去了柳府柳青房間。

那日，她臨走時，見言子柔送了一瓷瓶玩意兒給柳青，之前她在綰青閣裡見過，上面寫著唇蔲膏，女子在抿紅紙時作打底用的。

梳妝檯上，九初一眼便見到了。

她拿起觀察，又開蓋聞了聞。

有股清香之氣，但膏體只似有似無的痕跡，想必只用過一次，她尋思幾秒後，指尖在膏體上面稍稍一劃，使其膏體像用過幾次的質狀，緊接縱身躍至房梁，指尖一過，盆栽葉子內莖的汁水緩緩滴落在瓷瓶中，肉眼可見的融合在唇蔻膏裡。

也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丫鬟及時禮的聲音。

“大人，這就是小姐的房間”

…

“嗯…”

時禮一邊應聲，一邊掃視周圍。

“這些日子，你家小姐都與言子柔在一起嗎？”

…

“是的，言小姐平日與我家小姐最是親近，前不久還送了一盒綰青閣的唇蔻膏給小姐呢！”

時禮疑惑：那是什麼東西？

婢女：就是女子唇色打底用的

時禮：拿來看看

婢女：好的大人，那膏就在梳妝檯上，我這就去拿

九初聽著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就要走進房間，她趕緊蓋上瓷蓋，以內力託動，穩當的落梳妝檯上，未發出半點聲響，緊接抱起盆栽從窗戶躍出。

與此同時間，時禮剛進屋，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皺了皺眉，在房間四周掃蕩間，忍不住開口。

“這香味是……？”

…

“哦…”

應是小姐的胭脂氣味，平日我們聞習慣了，也聞不出個什麼味兒來。

時禮點了點頭，沒多想，只嘀咕了一句。

“這香味，我家表小姐也有”

聲音雖小，丫鬟聽到了，她笑道。

“王城綰青閣中，官家小姐去了不少，好的胭脂香味不同，但我家小姐平時用的好物，應該與表小姐用的差不多”

時禮恍然點了點頭。

…

婢女走到梳妝檯前，拿過唇蔻膏遞到時禮面前，她道。

“時大人若有需要，拿走便可，如今，我家小姐已經用不上了”

“唔唔…”

說著說著，婢女就用袖口捂臉抽泣。

時禮是男人，粗莽慣了，哪見過女子在她面前哭，他抽搐嘴角，道。

“你別哭啊！這孤男寡女在房間，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說完，腳下生起疾風，跑出了房間。

婢女：“………”

…

九初立於房簷勾翹之上，挑了挑眉戲笑。

“時大哥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就是個愣頭子”

搖了搖頭，閃身消失。

…

回到宮裡，九初第一時間，本想把盆栽扔在湖裡的，後來一想，又怕把裡面的魚兒給毒死，無奈之下，她只得趁機再跑一趟，將盆栽扔在了王城外的深林中，反正是有毒的植物，野外的深林可不少。

前腳剛從窗戶翻進，後腳門外就有人找她了。

“表小姐，司空大人有請”

九初翻了個白眼，一邊換了帶有泥巴的白縷金絲鞋，一邊回應。

“在哪兒？”

…

“就在湖亭中”

“好，我知道了，馬上去”

九初整理了下妝發，開了門，朝湖亭而去。

她清楚，澹臺瑾每次找她都不是好事，這次也一樣。

亭子中，澹臺瑾神色幽深，發如瀑，身如玉，翩翩俊朗，矜貴帶著疏離之色。

許是聽到細微響動，他緩轉過身時，正好對上九初那桀驁深邃的眼，他眉目帶笑，朝九初做了個彬彬之禮。

“表小姐…”

九初淡眼而過，不鹹不淡道。

“司空大人有事？”

…

“沒事就不能約表小姐喝茶？前些日子，表小姐還稱我們是朋友的，這麼快就不願交我這個朋友了？”

說話間，澹臺瑾坐在石凳上，提壺為九初倒了杯甜茶，香香酸酸的氣味，瞬間引起了九初的注意。

她垂眸盯著杯中那帶橙黃的香茶，還別說，跑了兩趟，正好可解當前之渴。

索性也不扭捏作態，坐在了澹臺瑾對面，端起就抿了起來。

酸甜適中，還帶著回香。

她滿意點了點頭，道。

“這東西不錯，從哪來的？”

…

澹臺瑾輕笑。

“倒也不是好東西，就是我去後院摘了幾朵茉莉以及幹桔殼一起煮的”

語氣停頓了會兒，澹臺瑾又道。

“見表小姐幾次都喜甜物，所以我又去了廚房那邊要了些蜂蜜放在了裡面”

…

“嗯…”

九初上挑起眉，道。

“難怪味道如此不同，原來是司空大人用心了”

說完，九初勾了勾唇。

“說吧！司空大人有什麼事兒？不會真只是與我閒聊的吧！”

…

“嘿嘿…還是什麼事都瞞不過表小姐”

放下茶杯，澹臺瑾謹慎朝四周掃了眼，見無異常，壓低聲音，問

“那柳家小姐，在臨死前可找了表小姐？”

…

“沒有…”

九初裝作一臉懵逼。

澹臺瑾在九初臉上認真觀察，見她沒有半點異色，便嘆息一聲，道。

“也不知道這柳小姐怎麼回事兒，說死就死了，到現在幽政監也沒查出個名堂來”

…

“怎麼？司空大人覺得可惜嗎？”

九初打趣道。

…

“不是…”

澹臺瑾搖頭，臉色深沉了些。

“她的死倒不是事兒，怕就怕有人故意為之，攪亂朝堂，禍綱刺芒”

聽到這兒，九初心裡沒差點憋住，她沒想到，澹臺瑾竟把柳青的死想得這麼複雜，還牽連起朝堂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身為大司空，職責便是監視百官不正之風，私下拉幫結派，能把問題想得長遠，也正常。

九初笑了笑他，說。

“司空大人怕什麼，北冥有表兄，誰敢造次，你說是不是？”

九初這話，倒是開闊了些澹臺瑾的心，娓娓笑來。

“是了，咱們北冥有少主，誰敢攪風弄雲”

遠處，長廊轉彎口，万俟玄雙手負背，鳳目眨也不眨盯著湖亭二人有說有笑，這樣的畫面，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九兒若能心儀大司空，對他而言不是好事嗎？他既不用擔心師父因為他動情而找上九兒，也不用擔心她夫家其心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