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表小姐她…?”
時禮走至万俟玄身後,伸著脖子朝湖亭處張望。
許是看得太入神,連時禮走到身後,也沒發現,突如其來的聲音才讓万俟玄回神。
他微側了下頭,道。
“司空府及言家可查到了什麼東西?”
…
“沒有”
“就連言小姐此時也在大牢直喊冤”
語氣停頓了幾秒,時禮垂眸盯著手中的瓷瓶繼續道。
“但是屬下找到了這個”
…
“這為何物?”
万俟玄拿過,觀察起來。
…
“聽柳府的丫鬟說,這是前陣子言小姐送給柳家小姐的,名為“唇蔻膏”專作女子抿紅紙前打底用的,城中綰青閣有賣”
“但屬下剛拿去幽政監問了言家小姐,她也承認,是她送給柳家小姐的沒錯,幽政監的大人也查了沒毒”
“可…剛才,屬下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把瓷瓶滑落在草地上了,結果一隻野貓躥出,好奇舔了口,死了”
万俟玄皺著眉,開啟瓷蓋嗅了嗅。
淡淡的香氣,沒有刺鼻味,隨之,他眯了眯眼,盯著膏狀上面的痕跡,道。
“用過的…”
…
“嗯…”
時禮點頭,猜測道。
“屬下覺得,這毒無色無味,就連銀針也測不出來,劇毒,不顯於表,最是讓人忽略”
“那柳家小姐整日整日塗抹不死才怪”
万俟玄沒言語,而是走至院中的小溪處,在地上撿了根枯枝,撬了些唇蔻膏放於溪水中,不一會兒的時間,剛才還清透純淨的溪水瞬間變得烏黑髮紫,就連裡面的小蝦米也浮出水面擺得直伸伸沒半點活脫的跡象。
“還真有毒?”
時禮驚聲,眸子震得老大。
万俟玄將瓷瓶扔給了時禮,沉聲。
“此毒似殘燭虛絲,用於在人身,得用時間證明,但用在小牲畜不過半炷香”
…
“少主…言家小姐如何處置?”
鳳眸幽深,万俟玄盯著遠處看了好一會兒,雙手負背道。
“去幽政監,本主親自問其”
…
“是…”
幽政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沒殺人,沒殺人”
鐵牢中,言子柔雙目睜大,蓬亂的頭髮罩在臉上,一身青藍色緞面長裙已經在地上拖了不少溼泥,狼狽不堪的模樣哪還有往日有幾分姿色的花孔雀之狀,更多的倒像是那街井潑婦。
“你們不放我出去,我父親定會殺了你們”
守在門口的將士至始至終未言語,一身凜然靜立。
…
“言小姐好大的口氣,竟敢讓你父親隨便殺我宮中之人,就不怕因為這大逆不道之言,少主抄你言家滿門?”
万俟玄周身寒慄,冷冷盯著鐵牢中人。
時禮也還是剛才暴怒之狀,緩緩走近。
言子柔見到來人,滿臉欣喜,急忙整理頭髮,輕聲。
“少主…你來了,我是冤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
“這個…有毒”
“噹噹…”
時禮將瓷瓶徑直扔到鐵牢中,發出聲響,言子柔不相信的撿起,急道。
“怎麼可能呢?”
“我也用的”
…
時禮冷笑:但事實就是如此,柳家小姐死於你送的唇蔻膏
“而你,就是殺人兇手”
…
“不…不”
話一出,言子柔癲狂搖頭。
“不是,我不是兇手,柳妹妹與我關係向來融和,我有什麼理由殺她”
一直未開口的万俟玄悠悠開了口。
“那為何這膏裡含有劇毒?”
…
言子柔沉默了。
當日,她去綰青閣買了兩個唇蔻膏,柳家離綰青閣近一些,所以打算去柳府坐坐,外盒都沒拆,又哪來的毒?
柳妹妹被毒死,那肯定就是綰青閣搞的鬼!
這時,言子柔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能洗清她殺人的罪名,誰受害,她才不管。
“對…”
她突然揚聲,神情激動。
“下毒的人應是綰青閣老闆”
話一出,万俟玄 時禮二人像看傻子一樣,盯著言子柔,顯然,她這話沒什麼說服力,是個人都清楚,她為了洗脫罪名,現在是瘋狗亂咬人的狀態。
時禮上前了一步,嗤笑:言小姐可能不清楚,從外運回的東西,想要進入王城,須得經過咱們偵察司的三關六檢,而綰青閣的東西也不例外。
…
言子柔急道。
“那有可能是老闆下的呀!”
時禮:“……”
万俟玄:“……”
“他傻嗎?嫌命太長?”
就在言子柔以為,她真要死翹翹之時,突然想起事兒來,也正因這些話,加快了她死亡速度。
“對了,我知道是誰害了柳妹妹?”
万俟玄:誰?
言子柔一臉肯定:表姑娘,一定是她!
話一出口,万俟玄臉色蹭的冷寒,時禮斥聲。
“放肆,竟敢血口噴人”
“又把矛頭指向表小姐,你可知罪?”
…
“咚…”
言子柔嚇得不懼疼痛,跪在地上,忙匍地磕頭。
“少主息怒,少主息怒,我有理由”
…
“說…”
万俟玄沉聲,似閻羅勾魂。
…
“那日去柳府,閒聊間……聽聞柳妹妹身邊的婢女送了盆栽給表姑娘,此植物汁水含劇毒,長時間聞之,便可悄無聲息暴斃而亡,婢女回來稱,表姑娘已經收下了
起因是,柳妹妹向司空大人表明心意,卻遭司空大人言語傷心,句句不離表姑娘,句句言語無不在訴說對錶姑娘的愛意,柳妹妹生了歹意,這才心生此計…”
万俟玄 時禮二人對視了眼,不語,但那眸中的深意,已然成了万俟玄的命令。
他轉身出了大牢,言子柔見狀,心裡開始有股不好的預感,忙朝外大喊。
“少主…少主,我說的是真的,你若不信,去表姑娘房中看看就知道了”
万俟玄出了大牢,靜站在門外,直到時禮走出,側頭沉聲。
“裡面那位,說了不該說的話,她只能命於此,至於千戶那裡,找個緊密點的理由搪塞過去就行了”
…
“是…”
不時,從大牢中傳出了一陣悽慘悶哼聲,隨著半空幾隻鳥禽飛過,幽政監裡,再沒了聲響,有的,也只是火燒肉體的焦味躥鼻。
時間點點,又過去了一個時辰之久。
“少主,一切處理妥當”
…
“嗯…”
万俟玄抬頭仰天,眸中一閃而過的深色,沉聲。
“此事終止,以後誰也不能提,違令者,砍刀伺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