凃辰惜之前只見過白依影兩次,匆匆一面的人這個世界上可能有太多太多,可是這兩次都讓他留下了很深刻的記憶。
第一回見面他跟著judy偷偷溜進novel,早就聽說這個小姑娘一回來就掀的novel人心惶惶,甚至來之前他還在跟judy調侃。
“一個在國內上普通高中的小姑娘,居然要開設計板塊,還要設計服裝,白叔叔也太寵愛這個小女兒了。”
“可不是嗎,不過17歲的無經驗的稚嫩女娃娃,感覺今日的會議都是一個天大的烏龍,居然讓我們去聽她的會議。”
那扇玻璃門被推開,走進來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剛站定在大家眼前的時候還能看出她臉上浮現的緊張無措的模樣,凃辰惜真沒忍住笑出了聲,judy更是扶額。
這分明就是一個孩童,凃辰惜倒是覺得十分有趣,一張小巧的娃娃臉還畫著精緻的紅唇,還穿著像偷了大人衣服的正式服裝。
可是當PPT開啟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緊張和無措肉眼可見的消失,講起她所瞭解到的元素。
以及開拓新的板塊的市場規劃和自已的優勢時條理清晰,甚至發在大家手裡的文案精細到排版佈局和插圖都很精美。
她之所以鎮定是因為她後來闡述自已的嚮往的那份堅定。
一開口嫻熟的英語口語,也讓凃辰惜大跌眼鏡,畢竟他知道白依影是在國內長大的。
愈發覺得有趣了些,怎麼無比稚嫩的外表下,講起話來還真的頗有那麼幾分領導的味道。
第二回相見就是她那次18歲的生日,凃辰惜實在有些驚豔,短短一年白依影已經快要褪去了臉上的孩童稚氣,獨有的清純乾淨氣質配上一身水藍色的白紗裙,另他駐留視線。
當時他就覺得,可惜沒有機會交談甚少。
第三次見面就已經是在聖落航。
“聽說街舞選修課換到西區B棟了。”
“到底是街舞選修課換了教學樓,還是lillian的選修課換到西區了,韓俊浩你最好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想讓哥們陪你去西區逛蕩一圈?。”
凃辰惜故意停住腳步輕聲笑出了聲,韓浩俊走了好幾步結果發現凃辰惜居然還在原地,又氣洶洶的跑回來。
“我保證我真的沒騙你,哥們兒騙你請你吃一學期的飯。”
“你說的哦。”
凃辰惜跟韓浩俊一路上說說笑笑的討論舞蹈動作。
到了新校區西區A1802教室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放假的時候天天跟個鹹魚一樣,你確定咱們倆不會恢復運動一天,就直接渾身痠疼。(韓語)”
“搞清楚吧,鹹魚只有你一個人。(韓語).”
兩人還沒進門白影就聽到一串嘰裡呱啦的韓語,卻沒料到這倆人會推門入,凃辰惜一進門就看到門口整齊的桌椅,屋裡位置近乎坐滿,所有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啊西,韓浩俊這就是你說的舞蹈選修?”
看了一眼屋裡的人應該也還沒有上課,凃辰惜非常憤怒的大聲質問韓浩俊。
“不對啊,課表真的是寫的在這個教室,你看lillian也不在這裡,我真不是來看她。”
韓浩俊一臉無辜的攤開手。
凃辰惜掃視了一圈屋裡所有人,確實沒有lillian,卻看到了一張印象尤為深刻的臉,是白依影。
他看著白依影,白依影也意識到了他的視線隨即看過來。
即將上課,沒法熱情的問候凃辰惜就衝著白依影點頭眨眼。
然後就把還站在原地丟人的韓浩俊往門外拉,白依影覺得莫名其妙,這個人是不是眼睛有點問題……瞎眨巴什麼。
其實這才算是白依影對凃辰惜的第一印象,開會那日白依影一點都記不清。
生日那天也只是當做未來的可用資源在應付,卻始終未預料到他們可以成為摯友。
白依影慢慢發現已經不滿足於片面的素材,生活中的素材積累在一起可以挑選組合,眼睛總是會忘掉,可是相機不會。
五月份初春的天已經很溫和,所謂踏青好時節,躺在塞納河南岸的碧海藍天之下。
用相機捕捉著變化莫測的雲,感受著和煦的春風從面前和手腕間撫過。
閉上眼,甚至還可以聞到清新的空氣,夾雜著青草的芳香。
再次睜眼一張碩大的面孔浮現在眼前,他還在微笑著……白依影瞬間嚇得坐了起來。
看清那張臉想起原來是前些日子眼睛有病的那位韓國友人。
白依影怎麼也沒想到採個景都可以碰見這個怪人。
“拍什麼呢?”
白依影還沒坐定他就在開口問話了。
“你是中文系的嗎,不對呀聖落航分明沒有中文系?”
無錯書吧“……”
“為什麼這麼問,是我普通話講的不好?”
“沒有沒有沒有,講的可真是太好了,我都難以分辨。”
白依影頭搖的像一個撥浪鼓一樣,她真的很震驚這外國友人一定極有語言天賦,怎麼能把最難學的中文講的沒有口音還朗朗上口。
“你怎麼這個表情啊”
凃辰惜實在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會說中文啊,還說的這麼好。”
“我為什麼不會說?”
“你一個韓……”
“停。”
凃辰惜猜到白依影要講什麼了,直接就打斷了,白依影心想這人脾氣怎麼這麼臭,誇她居然還叫停。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韓國人吧,那這麼說來你就是把我忘了唄。”
凃辰惜但眉眼很精緻,他這會兒站著白依影坐著,他俯看白依影的時候,因為低著頭所以微微挑眉,但是眉眼距離又生的很近,這會兒這樣看起來有一點兇兇的。
“那重新正式認識一下,我凃辰惜。”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白依影一拍腦門瞬間想起來了。
“我記得你是凃叔叔家的哥哥對吧!”
白依影其實,帶著試探的問,因為她真的不敢確定。
“記得名字不記得我長什麼樣唄,我有那麼大眾臉,那天我那個朋友是韓國人。”
凃辰惜說著很自覺的在白依影鋪的毯子上面坐下,不過這樣湊近了看白依影才看出好像真的是凃辰惜,可是這人戴與不戴眼鏡,反差也挺大的。
戴眼鏡時會拉開眉眼的距離也顯得面中沒有那麼的長,凃辰惜戴眼鏡的時候精緻中還帶著一些溫和。
而他取下眼鏡滿眼的銳利,凌厲的眉峰,精緻又輪廓分明的下頜角,混血感就更加明顯。
“說實話,你不戴眼鏡和戴眼鏡長的還挺不像的。”
白依影看了凃辰惜半天最後吐出這麼一句話。
“……”
“我會韓語其實也就是一點點皮毛,之前特別特別想去韓國留學,申請的是成均館大學美術系,韓語考試過了,可奈何美術水平是個半吊子沒考上。”
“在聖落航學設計不好嗎,為什麼要去成均館學美術。”
“那時候想著都要上大學了跑的遠就不用被管東管西,年少無知,叛逆想離開家唄。”
凃辰惜自我調侃的笑著,白依影開始沉默了。
“離開家人有什麼好的。”
她弱弱的講,她也本以為自已一個人可以生活的很不錯,生活的更瀟灑,可是就是因為長期沒有家人的庇護,她才會膽怯不自信。
那時候剛熟知白依影,凃辰惜覺得她也就是外表看起來那樣簡單純粹被保護的很好。
長大的小女孩,沒有經歷過些什麼事情,但是一定是比同齡人多了那麼些果敢和見識。
後面長此以往相處了兩年,他才發現她其實細膩無比又是個很敏感的人,第三年的時候凃辰惜面臨畢業,卻有著補不完的概論。
“你也敢曠格格巫的課啊。”
凃辰惜笑了,看著身旁奮筆疾書的白依影,一開始還想白依影怎麼會這麼好心陪他在圖書館補概論。
原來竟是因為聽了他概論不寫完不能畢業的故事,趁著還沒有追到最後,及時補救。
“怎麼?你也不想畢業嗎?”
雖然設計系第一變態老師格格巫凃重視理論把學生們折磨的能曠課則曠課,能在設計理論課上生病就在設計理論課生病,凃辰惜還是想要調侃白依影。
“你話好多。”
白依影頭都沒抬起來只想趕緊補完概論,本還禮貌的有一搭沒一搭回覆,結果塗辰惜話多起來,她就可不太想說話了。
不知道為什麼寫到一半想起了四年前的某日,也是剛下過小雨的下午一個週末,他跟蘇翩並肩坐著寫作業,兩人用同一個有線耳機放著相同的歌。
下意識抬頭看了眼身旁人。
“怎麼寫不下去了?”
凃辰惜很得意,畢竟他剛剛大二的時候也想過早點補救,可是根本就寫不下去。
白依影眼前的幻覺被風給消迷,他的那種樂天心態是真無憂無慮,與他不一樣,白依影不自覺的抓了一下手心。
為什麼總是能聯想到他呢,好煩。
塗辰惜第一次聽到蘇翩這個人的名字是從白笙湳的嘴裡聽到的。
那天本來是塗辰惜約了白笙湳第二天一起打高爾夫卻被無情拒絕。
白笙湳一邊捂著白依影隨時可能亂叫的嘴,一邊抽出一隻手來回電話給塗辰惜。
“明天估計不行,我妹妹現在喝多了,一直在撒酒瘋,哥們兒現在正在治理她。”
“撒酒瘋?”
塗辰惜有些訝異,以為不過也就是跟朋友玩嗨了喝多了那樣的事情。
白笙湳這邊招呼不過來白依影就要吐,電話都沒來得及掛被丟在沙發上。
塗辰惜沒著急掛,電話裡傳來一陣陣冗長的哭聲。
哭的塗辰惜一瞬間屏神,她哭的及其絕望,且讓人心碎,就像受到了什麼極大的打擊,可他又想不通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姑娘……
直到她喊出了聲聲一個人的姓名。
那人叫:“蘇翩。”
那年是白依影從朋友嘴裡得知蘇翩高考落榜下落不明,她明明不喜歡了。
可就是很傷心,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傷心。
塗辰惜第一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是這樣的一場意外,後來見到他就追著白依影本人問。
她本人隻字不提,他就問了白笙湳。
這件事情他知道的並不算早,相比於她認識的時間,好似就是認識她許久才知道她心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