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像紙片似地搖頭。
“新皇有旨,二殿下逗留海外,誤事重大,需立即軟禁。”
“什麼?”
朱瞻埈瞪大眼睛,像是不認識王貴一樣。
“他就這麼做?!是不是瘋了?!”
王貴沒敢接話,只揮了揮手,讓侍衛上前圍住朱瞻埈。
朱瞻埈沒有服輸,拼了身子大力掙扎。
可再怎麼折騰,也擋不住人多勢眾。
他最終被強行帶到一片角落,被丟進破敗不堪的宮殿。
可這時候,他沒想著逃。
靠在牆邊的朱瞻埈暗暗發誓。
“跑不跑得掉不是問題,必須要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果然,朱瞻埈被軟禁的訊息像長了翅膀,滿朝的流言都開始飛了。
有的說他擁兵想反,有的說他不聽命令,翫忽職守。
甚至還有人往他身上潑汙水,說他和東瀛有勾當,意圖不軌……
被軟禁的宮殿破敗不堪,冷風嗖嗖地往裡灌。
朱瞻埈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回想起在東瀛的種種,波多結衣溫順的笑容。
東瀛官員諂媚的神情,如今看來,都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父親,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你太天真了!”
軟禁的那些日子,朱瞻埈表面上看似醉生夢死。
每日酒醉不休,人前頹廢不堪,人後卻全然另一副模樣。
他暗中打量守衛輪班的步調。
這地方雖已殘舊,可地下卻藏有玄機。
他觀察著,推敲著,終於鎖定了疑點。
午夜時分,趁著換崗的間隙,他收斂了酒意,悄聲離開自己的房間。
他貓著腰,腳步輕如貓,悄悄摸進了宮殿的深處。
一個堆滿了雜物的小屋出現在眼前。
朱瞻埈盯著地板看了片刻,眉毛微微一挑。
就在房間角落,一塊石板似乎有些鬆動。
他試著扣了扣,果然——石板應聲而起。
露出了底下深不見底的暗道。
他沒有猶豫,點燃火摺子,身子一俯,鑽了進去。
火光微弱,暗道裡霧濛濛一片,溼漉漉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捂住口鼻,心裡忍不住嫌棄:“這是誰設計的,連個透氣孔都沒有!”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
前方豁然開朗,暗道通入了一間地下室。
室內昏暗,一根蠟燭搖曳。
一道駝背的身影藉著微光正專心致志地焚燒文書。
朱瞻埈定了定神,心頭“咯噔”跳了一下。
當即一個箭步衝上去,按住這人的肩膀,語氣急躁:“你這是在幹什麼!”
那人一個哆嗦,手中的奏摺撒了一地。
待朱瞻埈看清之後,不禁有些驚愕,原來是個老邁的太監。
老太監一臉褶子,滿是畏懼,連腿都在打顫,連聲乞討。
“殿下饒命吶!饒命啊!”
朱瞻埈不吃這一套,俯身撿起地上的文書,仔細翻閱。
墨跡工整,內容卻令他目光愈發沉冷。
他低聲讀出其中的一句:“先皇臨終密詔,召兵部尚書,召錦衣衛指揮使……”
文書中記載了父皇逐一召見重臣,並囑咐事宜。
這些人,早在如今登基的太子主政後,全遭處置,非死即囚。
“原來如此。”
朱瞻埈嘴角繃緊,腦子飛速運轉,想到了父親爭奪皇位的那些波瀾。
這些秘密被層層掩埋,竟全藏在這間地宮。
他眼神一厲,猛地扯住太監的衣領,聲音驟起。
“這些奏摺,是誰叫你燒的?快說!”
老太監哆嗦得快站不住了,結結巴巴道:“是、是新皇指派奴才清理的……”
朱瞻埈瞳孔微縮,冷笑幾聲,像是聽到了某種笑話。
“新皇?他擔心什麼?這些紙,會要了他的命麼?”
太監只能點頭應付,一個顫顫巍巍。
一個步步壓迫,二人從另一條暗道折返。
與此同時,朱高熾也沒閒著。
他知道二皇孫向來心思深沉,格外派心腹監視他的行動。
他甚至掀起風聲,說朱瞻埈神志不明,已瘋魔,軟禁更積重難返。
宮裡的流言越傳越低伏,如同一悶聲的鑼鼓。
後來,一位走路扭來扭去的太監奉命來到朱瞻埈的幽居。
太監皮笑肉不笑,擺弄著剛送來的衣物與吃食。
“二殿下,這是皇上體恤您特意賞的物件,還請您收下。”
頭也沒抬,朱瞻埈冷哼了一聲,側身看他。
“我餓死會損了皇上的顏面?呵,可真是用心良苦。”
無錯書吧太監仍保持不變的笑容,連忙說道:
“殿下誤會了,皇上念著您的身體,還擔心最近風寒入侵,特意命奴才伺候周全。”說罷,他招呼人將物品擺放妥當。
朱瞻埈的目光停在其中一隻食盒上,心中一動。
他抬手指了指食盒。
“這又是什麼?”
太監立馬回答:“這是燕窩羹,皇上特意吩咐的,為養身子。”
一聽這話,朱瞻埈眼裡多了些戲謔。
“哦?原來父親還有這份體貼。”
話音剛落,他陡然出手,搶過食盒,狠狠砸在地面。
“啪!”
食盒四分五裂,羹撒了一地。
太監當場嚇得癱軟在地。
朱瞻埈轉過頭,怒聲爆發。
“滾出去!告訴你的皇上,我朱瞻埈就算是餓死,也不會沾他的東西!”
朱瞻暗中觀察著太監的反應,確認了心中的猜想。
這燕窩羹裡果然有問題。
他藉著怒火掩飾,實則冷靜地思考著下一步行動。
被趕出去的太監驚慌失措地回到朱高熾面前稟報。
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朱瞻埈的“瘋癲”行徑。
進一步加深了朱高熾對他的誤解。
朱高熾聽後,不由的無奈的嘆氣。
朱棣之死,其實就是單純的駕崩,沒有任何算計。
可他很清楚,這麼說,朱瞻埈肯定不信。
他揉了揉眉心,對身邊的心腹道:“看來,瞻埈是真的瘋了。唉,朕也是為了他好,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心腹立刻附和道:“殿下這是被奸人蠱惑,才會對皇上心生怨恨。皇上不必憂心,待殿下冷靜下來,自然會明白皇上的苦心。”
朱高熾擺了擺手,疲憊地說道:“但願如此吧。繼續派人看著他,別讓他做出什麼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