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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邪回憶錄七

到那兒的第一天我就鬧了個笑話,把小哥的母親認成他女兒,本來還想著幸好人睡著了,不知道,沒想到,人剛睡醒,黑瞎子就跑了過去繪聲繪色給太祖奶奶講了這件事兒。

太祖奶奶頭髮很長,長到了腳踝,她穿了小年輕才會穿的衛衣和軟褲,和我記憶深處那個一身華貴旗袍珍珠項鍊的太祖奶奶大有不同。

她知道這件事兒後笑笑而過,緩解了我的尷尬。

晚餐是四季豆炕飯,配酸菜魚,是太祖奶奶親自下的廚,我被酸菜魚辣得飆眼淚,黑瞎子笑開了花,毫不留情的嘲笑我。

但說真的,酸菜魚是真的好吃!

黑瞎子抱著飯碗就出去串門了,我吃完飯陪太祖奶奶出去散步時看見了他,他坐在人院子裡,邊吃邊和人擺龍門陣。

二叔把我送到這兒說是為了避險和鍛鍊我,也不知道二叔和小哥說了什麼,鍛鍊變成了訓練,我又體驗了一遍高三的感覺。

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天還矇矇亮我就被小哥從被窩裡喊醒開始繞著村子晨跑。

村裡路不好走,更別說跑了,我跑的小心翼翼,小哥他們健步如飛,這一刻我才清清楚楚的體會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跑完回去大概八九點了,太祖奶奶才剛起床,蹲在水渠旁邊刷牙,我累得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太祖奶奶刷完牙,說:“小邪呀,堅持就是勝利,你二叔可說了,要把你放在我們這兒三個月,接下來三個月都是這樣。”

我絕望地閉上眼,只覺得前途晦暗無光。

飯菜一般是太祖奶奶做的,她喜辣得很,無辣不歡,早餐豆腐腦都是加小米辣的,但為了照顧我這個杭州人,會特地做兩個不辣的菜。

作為這裡唯一吃白食兒的人,碗自然是我洗的,我畢業後一個人住在杭州兒小鋪子裡,基本的家務活兒我都會做。

訓練大多都是體能訓練,除了剛開始那段時間有些累,後面都還好,我能提前完成訓練量,多出的時間會幹些家務活兒,農活兒。

我還弄了把椅子,中午和太祖奶奶一起在院子裡睡午覺。

小哥除了剛開始會和我一起訓練,我習慣了訓練量後,他就不再和我一起,他早上很早就會出門,我跑完步他也剛好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衣襟沾染些許露水,手上偶爾會提著野味兒。

我有一次起得早,便和他一起去,山路崎嶇,我費力地跟在小哥後面,他看著我,眼底帶著些無奈,似乎正在頭疼我跟著他。

太祖奶奶不怎麼愛出門,大多時候,她都會窩在院子的吊椅上,一包零嘴兒,一瓶飲料,一本閒書,一坐就是一天,長髮披撒下來,跟著鞦韆打晃兒。

天氣好的時候會去找地方寫生,我會抱著畫具跟在她身後,她的畫技真的很好,筆下作品栩栩如生,她還給我畫了一幅,是我跟在小哥後面跑步的模樣。

太祖奶奶真的很隨和,沒有一點兒長輩的架子,偶爾還會孩子氣。

黑瞎子整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西家串門就是去東家搓麻將。

他們打的錢不大,一角兩角的,黑瞎子打一天最多贏幾塊,但幾塊錢也能讓他特別開心,回來的路上樂呵呵地哼著他那首自創的青椒肉絲炒飯歌。

每次一到飯點兒,我就得擔負起叫人回吃飯的責任,滿村大喊,“黑瞎子——!!吃飯啦——!!”

小哥倒是快,一到飯點兒,準時坐在餐桌前,讓我想喊都無從下口。

下午,小哥喜歡坐在院子裡發呆,或是看天或是看地,有一回,我正給小雞喂米,一回頭,發現他在看我,目光直直穿過我,好像在看我又好像在看我的影子。

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不多,我很奇怪,就問他,到底在看什麼,他沒有回答。

跟太祖奶奶閒聊的時候我說起這件事兒,太祖奶奶笑得一臉神秘,虛在空中點了點我的額頭,說小哥只是在看我。

……

我在那座村子裡只待了短短三個月,裡面的生活忙碌且愜意,置身於田野,看日月朝暮懸,看花草輪迴替。

此後餘生每每想起,就像是在罅隙中灑落一道微光,只覺心悠然。

離開後每年過年我都會去看看他們,他們始終不變,我卻一年一年的變老,我才意識到,他們的長壽不是一般的長壽。

縱然心中對他們有千般疑惑和好奇,我也沒有再探索,無論他們身後的秘密是什麼,都無關我和他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