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回到長沙後,先是把白府改成顧府。
他們雖然有疑惑,但也沒敢多問,畢竟,官爺雖然不姓白了,但是他始終是官爺。
後續又把城內所有日本人血洗,算是徹底撕破臉皮。
戰爭爆發前夕,霍家、解家、齊鐵嘴去了香港,其餘幾家都選擇留在了長沙。
齊鐵嘴走後,之後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了。
顧曉月也沒有再問,而是邀請去她家搓麻將,齊鐵嘴欣然同意。
“好久沒和顧奶奶搓麻將了,顧奶奶可得讓讓我。”
顧曉月哼了一聲,“你讓我還差不多吧,和你打麻將我就沒贏過,你說是算命的,為什麼算牌也那麼準?”
“這個嘛,算牌和算命有異曲同工之妙。”
算上齊鐵嘴,還是三缺一,顧曉月扭頭把漂亮老闆娘給叫上了。
火爐把家裡燒得暖呼呼的,顧曉月半張臉埋進裘絨裡,一雙眼睛看著牌。
黑瞎子和齊鐵嘴一個比一個會算計,老闆娘和顧曉月輸了個徹底。
老闆娘連飯都沒吃就離開了,說什麼都不打了,幾圈兒下來她就沒贏過。
顧曉月只好帶著黑瞎子和齊鐵嘴轉移陣地,找到了街上圍著火爐的大媽們,帶著幾袋瓜子兒自然的擠了進去,西家長東家短的,聽了一下午的八卦。
齊鐵嘴混進女人堆裡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後面黑瞎子做表率,一口一個姐姐喊著,套出不少八卦,一瞅就不是第一次幹了。
齊鐵嘴頭一回見這樣的黑爺,心裡平衡了,就放下了面子也聊了起來。
是一開始牽線的顧曉月反倒被排擠了,顧曉月撇撇嘴,專心地聽八卦。
齊鐵嘴在顧曉月家吃了晚飯才獨自一人回家,之後也常常來看顧曉月,得知兩人在上大學後表現出幾分期許,顧曉月鼓勵他也上大學。
齊鐵嘴考慮很久,還是算了,人生苦短,他就不吃學習的苦了。
他在唐人街租了間小鋪子,還是和長沙一樣的規矩,賣一件兒東西,算一卦。
一開始生意並不好,但他也整天樂呵呵的,顧曉月每次來看他,都會給她抓兩把自已做的餅乾。
後來生意好了起來,不少德國人都想找他算命,他反而皺眉把鋪子給關了,安心在小院子裡面養生。
齊鐵養生很有一套,最重要的是打五禽戲,顧曉月還跟著學過幾招,沒學齊,因為後面就開課了。
顧曉月的導師是一位老先生,有一定威望,他比較看好顧曉月。
顧曉月問過他,自已成績並不好,為什麼老先生比較看重她?
老先生說,顧曉月比較會創新,雖然成績不好,但很努力,好幾次他看見顧曉月在圖書館待到很晚,人比較大膽,不僅是解剖上大膽,在實驗方案上也很大膽,想法很奇特。
顧曉月:那只是我閒著無聊,想做些奇奇怪怪的實驗,反正又不缺材料費。
老先生想邀請顧曉月畢業後在他所在的大醫院深造,顧曉月拒絕了,她不會一直待在德國的,早晚會回家鄉。
黑瞎子作為成績最好的那一個,和老先生關係卻不咋地,因為他總是能提出一些驚世駭俗的實驗計劃,還故意壓分過,老先生看他是鼻子不是眼,咋看咋不順眼。
老先生一心想讓顧曉月離他遠一點,隨時隨地一身黑,咋看咋不像好人,那麼乖巧的姑娘,可不能被禍害了。
顧曉月因此笑了黑瞎子好久,黑瞎子就變本加厲的搞破壞,在校規的底線上反覆蹦噠,把老先生氣得吹鬍子瞪眼。
四月份的時候,解圓又帶來了一封信,上面寫著。
「德仁喇嘛已逝。
平安,勿念」
顧曉月的手指反覆在“德仁喇嘛已逝”六個字上面摩挲,這是張啟靈的筆跡,她不會認錯,張啟靈不會騙她。
當初那個熱烈的小少年郎終究沒躲過時間,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他們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加起來沒有一年,但顧曉月卻在雪山喇嘛廟裡,瞥見了他最純致的一面,一聲“卓嘎”護了她很久。
她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離開,像當初的大壯,但顧曉月還是沒忍住心中的酸澀,落下一滴眼淚,為自已逝去的友人。
黑瞎子感覺到顧曉月情緒不對,走近看見了信上的文字,他把手搭上顧曉月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顧曉月擦乾眼淚,對黑瞎子說,“我們出去轉轉吧。”
黑瞎子開著他新買的摩托車,繞著河邊兜風,顧曉月看著路過的旅人,心漸漸靜了下來,在路邊的鋪子裡買了一堆紙。
在她的家鄉有一道習俗,人死後,後人會找人寫“家書”,裡面或是悼念或是稱讚,顧曉月提筆,卻久久寫不出一個字。
顧曉月在河邊,對著家鄉的方向唱了一首藏族的歌謠,唱給雪山上的少年。
那夜回去,顧曉月在房間坐了許久,第二日,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她要學習美術,她想,在記憶塵封之前,畫下所有自已不想忘記的人。
黑瞎子迅速辦完手續,把顧曉月弄進了美術系。
顧曉月學得很勤快,經常一隻筆畫一天,把醫學都荒廢了一些,老先生痛心疾首,顧曉月摸摸鼻子矇混過關。
學畫畫還是挺艱難的,院裡的老師畫風各成一派,顧曉月挑了一個寫實派的,白天跟著學,晚上回家狂補基礎,頭髮都掉了不少。
黑瞎子在實驗室裡鼓搗好幾天,鼓搗出一款“瞎子牌護髮素”,顧曉月用了一個月,頭髮沒咋掉,就是髮質變粗糙了,顧曉月每天早上起床都能收穫“獅子頭”。
這不純純拆西牆補東牆嗎?黑瞎子還嬉皮笑臉地說這樣更顯髮量,看著像被煙花炸過一樣,多喜慶呀。
顧曉月磨刀霍霍向瞎子,說黑瞎子頭髮長了,要給他剪頭髮,黑瞎子試圖反抗,可惜反抗無效,被按在座椅上接受顧曉月的魔爪。
洗髮、剪髮、燙髮,一套流程下來,黑瞎子成功收穫“黑人小卷毛”,黑瞎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已,默默找出衣櫃裡的帽子,除非在家,寧死不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