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高處跌落,摔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天餓湖別墅的院牆將近四米高,頂部鑲嵌了尖銳的玻璃碎片。
厚重的大鐵門離別墅主樓約莫五十米,沒有緣安莊園大。
但是十分溫馨且舒適。
暖黃色的銀杏葉落了一草地,東邊的小花園栽種幾棵五六米高的銀杏樹。
每天下午她都被迫到花園裡散步。
“少夫人,請餵魚。”西園裡有個小池塘,裡邊養有些五顏六色的小魚兒。
池塘四周用碎小的鵝卵石圍砌出矮矮的圍欄,給池塘裡的烏龜曬太陽。
陪同她散步的女傭有四名,只有小綠會和她說話,其他的都不會。
池予安心裡悲涼。
天鵝湖別墅最近的鄰居家遠在兩公里外。
她逃得出別墅,也跑不過四個輪子的汽車,即便搶了汽車,她也不會開車。
科目三考八次都沒過,池予安頭疼不已。
最近氣溫下降,池予安只能在午後出來散步。
其餘時間都要在別墅裡待著。
別墅裡有將近二十名女傭,或者更多,一個兩個的都不搭理她。
她愈發鬱悶,沈欲倒是每月來兩趟,這個月應該是見不到他。
下午三點一刻,池予安慢悠悠地走回別墅。
女傭端上點心和牛奶。
每天不重樣的點心,永遠溫溫的牛奶。
池予安快要吃吐了。
偏偏她不吃晚上就沒飯吃,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會給她飯吃。
廚房裡邊幾乎沒食物。
她總不能燒熱水喝飽吧,院子裡沒一樣野菜。
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觀賞花卉,她不太敢偷摘回來。
池塘裡的魚一看就不好吃,長得花裡胡哨一般都有毒。
像蛇啊,若是顏色特別豔麗,準有毒。
為了保命,能吃就多吃一點。
每回剩的點心還不能和上回的一樣,池予安會裝作不小心弄掉地上。
以此混淆牧遲的判斷。
牧遲一週回三趟,池予安和他見面的次數很少。
平時也不和他睡一張床。
這倒是給了她喘息的時間,用雙腳一步一步丈量別墅的大致平面圖。
進入十二月下旬,池予安得到一個十分糟糕的壞訊息。
獨自逃出別墅簡直難以登天。
家裡的女傭每兩週換一批,她根本見不到劉管家。
沈欲這個月沒來探望她。
靠近東面院牆的地,一棵粗壯的樹都沒有,新種植的一批小樹也才二三米,哪裡撐得起體重將近三位數的她。
更不用說支撐她爬上院上,西園也是一樣的情況。
排水道上邊的水泥排孔一塊將來二百來斤,池予安這小身份根本抬不起來。
而且排水道錯綜複雜,沒有地圖,短時間是逃不出別墅的。
放下筷子,她雙目無神抬眸緊盯著餐廳門口。
突然,女人站起身,飛快地跑出餐廳,向客廳窗戶跑,雙手用力推開窗戶。
客廳窗連線著一個露天小陽臺,池予安被冷冽的風吹得麻痺,直接從屋裡翻窗跳到室外。
清冷的寒風鑽進衣服裡,冷意刺入薄薄面板,直直攻略她的心臟。
比起身體上的冷,心裡的冷讓她徹底絕望。
“少夫人?快回來來!”十五六攝氏度的室外,池予安只穿了件毛衣,下邊隨便穿條睡褲。
沒過多久,她渾身冰冷,牙齒忍不住打顫。
女傭追出來,她爬上圍欄跑了出去,毫無目的地逃跑。
“快追!少夫人傷著我們吃不了兜著走!”一名領隊的女傭命令道。
“少夫人!”
撲通一聲,池予安短暫地得到安寧,混雜著魚腥味的池水灌入口腔。
薄弱的求生意識還是背叛了她,雙手撲稜幾下,池予安一頭扎進池塘裡。
不一會兒沒了意識。
別墅裡燈火通明,牧遲接到電話,匆匆趕回別墅。
半米深的池塘,怎麼可能溺水!
沈欲走出房間,看著牧遲搖搖頭,“她有抑鬱傾向。”
牧遲簡直是瘋了。
沈欲慶幸沒勸牧遲離婚,要是妹妹嫁給這種黑心病狂男人,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罪。
活生生將一個健康快樂的女孩子逼到抑鬱想自殺。
這根本就不是愛。
為了讓他們永遠地綁在一起,沈欲要儘自已最大的努力幫助池予安走出來。
牧遲無視沈欲憂慮的聲音,徑直走進房間裡。
床上的女孩子憔悴病態,身子瘦了一大圈。
女傭告訴他,池予安最近吃得十分少。
親眼看見池予安肉乎乎的臉蛋消退,變成尖尖的臉型。
“池予安,姐姐?”池予安整個人都不好受。
鼻子塞,腦袋昏昏沉沉,聽不清周圍的聲音。
她打了幾個噴嚏。
眼前出現一道虛影。
牧遲只見池予安雙目機械地轉動,一點生氣都沒有。
如同人偶一樣。
“姐姐?”他柔聲喊了一句。
池予安仍舊一動不動,鼻子流出的鼻涕滴到嘴唇上,牧遲用紙巾擦拭掉。
池予安在想什麼?牧遲猜不出,可能是想逃跑但是發現無法逃離後徹底絕望,放棄地抵抗。
可姐姐,他想要的從來不是沒有色彩的黑白色人偶,是活生生的池予安。
是心中裝滿他的小脾氣姐姐。
費盡心思搭建的家,最終卻成為鎮壓池予安生活靈魂的囚籠。
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牧遲抬起她的下巴,用力掰開她的嘴唇,將藥喂她吃下。
“姐姐,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池予安眼角溢位幾滴名為悔恨的淚水。
“不——”牧遲的吻小心翼翼地堵住她後面的話,抑鬱能治好,他會請最好的醫生給姐姐看病。
治好病,姐姐會和以前一樣。
活潑開朗,愛笑,快樂。
池予安意識回籠,用力推開身上的人。
牧遲想繼續,可想到她不顧一切奔向死亡,他停下來。
扇了自已兩巴掌。
池予安無助地望著天花板,她不想面對牧遲。
她的心特別疼,牧遲從不會這樣子對他。
房間裡只剩下悲涼的抽噎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池予安以為牧遲離開後,一道冰冷的聲音命令道:
“姐姐,我不希望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池予安直起腰板,憤怒罵道:“我恨你!滾!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