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遲起身,悶火抓起外套離開房間。
在池予安很小的年紀,她的父母因為情感破裂而離婚。
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極度渴望真摯的偏袒和滿心滿眼都是她一人的重視。
她承認自已確實有些戀愛腦,可這不是牧遲無緣無故囚禁她的理由。
媽媽偏愛哥哥,她不敢打電話給媽媽,她和哥哥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
不敢奢望母親的愛,她以為自已知道媽媽愛著她就夠了。
沒有哪一個孩子不渴望得到母親的偏愛。
痛到麻痺,她也只會想到S市的媽媽。
“媽媽,我好難受。”淚水啪嗒啪嗒往外流,池予安無助地躺在床上。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的哭聲。
要是她不貪財去秋水灣應聘,沒有敲響那扇門,拒絕掉劉叔的遞過來的勞動合同。
自已是不是不會在這張豪華的大床上,抱著枕頭看著天花板痛哭。
池予安第一次這麼討厭自已。
討厭自已的貪財,討厭自已的不思進取,討厭自已的一切。
她好像陷入了受害者有罪論的漩渦裡,意識到這一點時,池予安一條腿跨出了窗戶。
九米多的高度,不摔斷腿也會摔斷胳膊。
池予安將腿小心翼翼地轉回去,蹲下身,抱頭痛哭。
她要逃出去!
逃到一個牧遲找不到的地方。
逃跑,池予安腦子愣了幾秒鐘,逃跑是迴避自已受到的傷害!
牧遲一點懲罰都沒受到!
她在外邊東躲西藏?這未免太便宜他了!
牧遲有權有勢還有錢,不從他嘴裡挖出象牙,她不甘心!
貪財怎麼了!她就喜歡錢,牧遲能利用錢引誘她上當領證結婚。
她為什麼不能利用這份畸形扭曲的執念引誘他?讓他乖乖把錢吐出來!
三十億都能拿出來,他的資產肯定還有很多個三十億!
她受到的傷害必須要用金錢來安慰,愛錢沒錯!
有錯的是牧遲。
池予安不斷給自已心理暗示,不愛錢難道愛牧遲那個死病嬌男嗎?
牧遲畢業於世界一流的名牌大學,腦瓜子嗡嗡聰明。
連她心裡想些什麼,都能略知一二。
被如此恐怖的病嬌囚禁,池予安對自已的處境深感不安。
目前看來,牧遲暫時沒有對她動殺心。
池予安難受地爬起來,渾身狼狽,進浴室將臉洗乾淨。
她不能再陷入受害者有罪論的自虐思維邏輯中!
她要為自已而活!
要是連自已都不愛自已,她還有什麼盼頭。
用溫水溼過的毛巾輕輕擦拭臉上的淚痕,鏡子中的自已一臉憔悴,下巴都變尖了。
真不敢相信,一個月前她還是個陽光開朗愛笑大女孩。
現在,看看,眼睛紅腫無神,皺紋都怒出幾條,活脫脫像被夫家壓榨吸血多年的免費保姆。
“呸呸呸,不準想那些不好的事。”
安穩地熬過感冒期,池予安又瘦了一圈。
站在全身鏡前,盯著鬆鬆垮垮的裙子,“不是,瘦身會瘦胸?”
……
上體重秤,數字還在她接受的範圍裡,最讓她難以接受的她居然矮了一厘米。
氣得她晚上多吃了一碗飯。
今晚牧遲會回來,她必須要找機會和牧遲套近乎。
先緩解一下關係,等他放鬆警惕,繼續攻略。
池予安的計劃是先把他訓成聽話的DOG,然後再和他談判。
最好是能找個特別美好的理由從二樓將他推下去。
多年前看的一本狗血小說上說,失憶的人頭部受到重擊可能會恢復記憶。
藉機也能小小報復一波他。
他能傷害她,她也要傷害回去。
牧遲要是敢告她,她就反告他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和虐待。
心理虐待也是虐待!
八點一刻,牧遲刷門卡進進來,七點半,主樓的女傭會回去休息。
池予安的晚餐時間是六點,見餐廳裡還亮著燈。
牧遲疑惑地走進去。
池予安趴在餐桌上熟睡,呼吸均勻。
牧遲腳踩到地上的衣服,垂眸將人小心翼翼地抱起來。
又瘦了。
懷裡的人隱隱有快醒的跡象,牧遲特意留了個心眼:“還裝睡?”
池予安心一緊!
他怎麼看出來的?裝睡和真睡的呼吸頻率有差別嗎?
還是別的?
“池予安。”牧遲停下腳步,將懷裡的人放下來。
池予安突然睜開眼睛,一個沒站穩,身子朝後倒,眼疾手快的牧遲伸手將人抱入懷裡。
和池予安一塊摔下樓。
池予安還擔心不成功,結果還是要作出點小犧牲。
牧遲腦袋磕到臺階,發出悶哼聲,池予安祈禱一定要摔暈,最好摔個大殘。
池予安趴在牧遲身上,腦袋有點暈,她緩了十幾秒鐘才下去。
牧遲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黏糊糊的,一陣暈眩後,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池予安從他身上摸出手機,門禁卡還有卡。
逃跑還是留下?
池予安想了想自已的身體狀況,選擇了逃跑。
門禁卡一路通暢。
跑出別墅的那一刻,心裡沒有高興只有慌亂。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夜裡冷,她拼命朝遠處的光點跑。
跑了將近二十來分鐘,來到公路旁。
荒郊野嶺,池予安大口大口喘氣,走公路不安全。
大晚上的她一個女人,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
池予安穿過公路,繼續往村莊的方向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抵達明黃色的路燈下。
她朝村子裡走,家家戶戶緊閉門和窗,裡邊沒有一點光亮。
池予安警惕地放慢腳步,轉身想跑,卻被突然冒出來的黑影拽住手腕。
不一會兒就沒了意識。
牧遲醒來,看見自已身處天鵝灣別墅,腦袋嗡嗡作響。
他伸手摸後腦勺。
腦海裡湧入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
車禍後發生的種種,還有之前的事情。
“姐姐還真狠心,連個急救電話都不打。”牧遲拿起手機,打給劉管家。
“少爺,少夫人已經在車上了。”簡直神機妙算。
“謝謝,舅叔,我先去趟醫院。”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可言了。
姐姐都要他死了,這層薄弱的關係到底還是不牢固,該碎的就碎。
既然已經恨上自已,牧遲不介意讓池予安更恨他。
感情破碎重新再培養,只要他活著,姐姐只能是他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