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章 來真格的

“喂,搞定沒?”

“包搞定的,爆胎加四個殺手我不信還能活。”

“呵呵,那就行,怎麼善後?”

“幹完事就溜,我安排了車送他們去機場,趁通緝令還沒下來的時候跑到寮國去,那地方魚龍混雜,警察不會管的。”

“嗯,辦的不錯,尾款給你打過去了。”

胖子還想說幾句感謝的話,但電話那頭已經響起了結束通話電話的尾音。他迫不及待地開啟手機銀行軟體,看到餘額後赫然增加的幾個零,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媽的,幹這行就是來錢快啊。

胖子興高采烈地開啟外賣平臺,瀏覽著各大酒樓的招牌菜,在酒水那一欄思考了許久,心一橫,索性點了一瓶茅臺。吃5塊的土豆絲炒肉這麼長時間了,也應該犒勞犒勞自已了,反正事情已經做完了,明天就能離開這陰暗逼仄的出租屋,權當最後的放縱吧!

他撕開昨天剛買的“中華”香菸,從大紅色燙金煙盒裡抽出一支點燃,有多久沒有這樣愜意過了?不管了,他孃的,有錢就花,誰知道明天還能不能看到初生的太陽呢。

沒過多久,“叮咚”一聲,接觸不良的門鈴被按響,胖子手中的煙還未完全燃盡,他詫異道,這高檔酒樓就是不一樣哈,還沒到10分鐘就送上門了。起身正欲開門,但多年從事刀劍舔血工作的經驗告訴他,不對勁,有問題。

胖子從貓眼向外望去,一個穿著黃色衣服的外賣員正拎著一個大袋子,四處張望著。好吧,看來這高檔酒樓的服務就是不一樣,都不需要讓客人等的。他開啟防盜門,可迎接他的不是熱騰騰的美味佳餚,而是黑洞洞的槍口。

胖子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嘴裡叼著的中華煙也猝然掉落,嘴裡語無倫次地大喊著。

外賣員直戳戳地把槍頂在胖子嘴巴里,“閉嘴,再叫一聲直接斃了你。”

胖子嘴裡含糊不清地嗚咽著,在外賣員的逼迫下,高舉著雙手一步步朝屋內退去。外賣員回腿踢了一腳半開的防盜門,門外的嘈雜聲瞬間與世隔絕,一側是充滿煙火氣的喧鬧世界,另一側卻成了人鬼殊途的天塹。

外賣員從胖子滿口黃牙的嘴裡拔出手槍,嫌棄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看著幾乎要嚇尿的胖子,居高臨下地嘲諷道:“你也是幹這行的,能不能有點骨氣?”

“大哥我求求你了,我上有小下有老,我不能死啊,你要啥我都給你……”胖子磕頭如搗蒜。

“剛到帳的80萬呢?”外賣員扯下黃色外衣,低領夾克下的胸口處露出了半個淚滴狀的紋身。

胖子哆哆嗦嗦:“沒有80萬啊……什麼80萬……”

“他媽的是不是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啊!”外賣員扳下擊錘,把槍對準胖子的腦門。

“行行行我給我給,我全都給!但是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派您來的?”胖子不死心,自已明明隱藏得這麼好,為什麼還是被找上門來了。

“別廢話,密碼告訴我,不該打聽的別打聽。”外賣員不耐煩地跺跺腳,不停地看著牆上的掛鐘,似乎很急的樣子。

胖子慢吞吞地開啟銀行軟體,望著餘額後剛剛增加的幾個0,仍不死心,“大哥,能不能這樣,我給您60萬,留我一條命……”

沒等他說完,胖子頭上赫然多了一個血洞,汩汩地往外噴著鮮血,肥胖的身軀直直地倒下去,眼睛瞪圓,嘴巴張的老大,愣是沒有想到死神這麼快就降臨到自已身上。

外賣員哼了一聲:“傻子,殺了你錢也是我的。”

鮮血宛如一條紅色的溪流,正向整個陰暗潮溼的出租屋裡蔓延。外賣員拿起手機,輸入金額,又拿起胖子沾滿鮮血的手指,在螢幕上識別指紋,“叮”的一聲,80萬連同胖子卡上原有的3萬一同划進了他的卡里。做完這一切,他從外賣袋裡拿出一瓶淡黃色液體,肆意潑灑在出租屋裡,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機,按動,扔進了滿目瘡痍的出租屋。最後,輕輕地關上那扇人鬼殊途的防盜門,靜靜地聽著屋裡噼裡啪啦的聲音,和被橘黃色包圍的一切。

2月26日晚7點15分,泰江市江陵區火災應急管理部門接到報警,稱在富江小區發生了一起嚴重火災,接到報警後,消防隊立刻趕往現場,但遺憾的是,因為火勢太大,整個202室幾乎被完全燒燬,其中,在火災現場發現了一具燒得幾乎碳化的軀體。

鑑於涉及到有人死亡,泰江市江陵分局刑偵支隊介入調查,年輕民警陳理剛剛踏進202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汽油揮發的味道,他立刻意識到這場火災不簡單,可能是一樁命案。

汪法醫把屍體翻過來,“屍體呈拳鬥狀姿勢,當全身被燒時,肌肉遇到高熱而凝固收縮,四肢常常呈屈曲狀,類似拳擊手在比賽中的防守姿態,所以被稱為拳鬥狀。”

“死者屍斑呈鮮紅色,皮下組織中的脂肪在高溫作用下滲出到面板表面,使得屍表油膩。”汪法醫笑著抬起頭,對一旁噁心得快要嘔出來的陳理打趣道:“你看,像不像前天晚上吃的烤肉?”

“嘔~”陳理再也繃不住了,背對著屍體,一口把胃裡的晚飯全都吐了出來。

“哈哈哈,小夥子,還需要鍛鍊,這點才哪到哪,最可怕的是從水裡撈出來泡了幾天的屍體,整個身子都是綠色的,腫脹得和巨人一樣,眼球突出,四肢增粗,陰囊和壘球差不多大,搬的時候還流屍水,解剖完臺子上全是蛆,還有一片一片掉下來的皮肉,那種屍臭的味道一輩子也忘不掉。”

“你們法醫還真是能忍,要是讓我這麼搞,一天都幹不下去。”陳理扣著嗓子眼,甕聲甕氣道。

“老汪,你看這是什麼?”周凱指著屍體顱骨上一個孔洞問。

“這是槍傷啊。”汪法醫把視線移回到頭部,仔細地觀察已經被燒得焦黑的顱骨,同時還注意到了地上已經幾乎蒸發殆盡的紅色液體狀殘留物。

“這樣,你們先把屍體運回殯儀館去,等我回去解剖,這應該不是簡簡單單的火災了。”

現場的幾位民警小心翼翼地把屍體搬到裝屍袋裡,一不小心,胳膊和身子直接撕落下來,露出森森的白骨,陳理戴著手套,像扔垃圾般甩進白色的裝屍袋裡。

汪法醫將現場情況報告給了市局,但由於柳清河外出學習調研去了,秦堅還在雙規調查中,所以局裡暫時由張副局長代為管理,張局不敢怠慢,立刻打電話要求布青等人回來,但是,布青和陳瑤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大塊的烏雲卷著狂風把沒關緊的窗戶颳得砰砰作響,傾斜的雨線打進放滿檔案空蕩蕩的工位,將桌上的一切全都變得溼淋淋的。

賈智勳撐著傘,沉默地佇立在一棟威嚴壯麗的白色建築旁,就這麼虛虛地凝著遠方,良久,轉身走進了那棟白色建築。

布青把衣服撕成一條一條的布片,用8字型包紮法一圈一圈胡亂纏上自已腹部血流不止的傷口。

“後悔在學校的時候醫療普及課沒好好學了。”布青呲牙咧嘴地嘶哈著,剛纏上去的布條頃刻間又被鮮血染紅,在雨水的沖刷下,從遠處望去宛如一個血人。

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無一例外,身上全是一個個血洞。

凱權倚在車門上,優雅地擦去霰彈槍上殘留的血跡,不屑地看著地上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就這三腳貓功夫也想來搞刺殺,還是回去多練練吧。”

“呵呵,要不是有槍,早就被人家捅死了。”兩人在這種時候還在互懟,也是沒誰了。

兩人鑽進幾近報廢的賓士轎跑,廢了老大力才將車門開啟,布青翻出兜裡被漚得稀爛的香菸,無奈地丟在一旁,“你這霰彈槍哪來的?咋還隨身帶槍呢?”

凱權沒有回答,只是嘿嘿一笑,看著車窗上自已倒映的影子出神。

“欸?是不是感覺少了些什麼?”布青看向空蕩蕩的副駕,心臟猛地跳起來,他發現自已的身體從頭頂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整個人如木雕般一動不動。

凱權也發現了不對,“臥槽!陳瑤呢?”

布青發了瘋般開啟車門,在雨幕中如野獸般嚎叫著:“陳瑤!陳瑤!”

……

回應他的只有雨點打落在柏油路上的滴答聲。

冷汗浸溼後背,後悔與絕望包圍,為什麼?為什麼要在我快得到愛情的時候又突然奪走?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為什麼要波及其它無辜的人?

他頹然跌坐在地上,睫毛微微垂著,臉上不斷劃過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失去你,我獨自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他彷彿失去了支撐自已清醒的支柱,半跪在地上,沉沉向後倒去。

“布青!布青!快醒醒!”

凱權見他還不醒,上去甩了兩個嘴巴子,布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陳瑤蹲在他旁邊,臉上髒兮兮的,平時整潔柔順的頭髮此刻像沾滿泥漿的枯草一般貼在側臉上,眼裡滿是擔憂和不知所措。

哈哈,沒事就好。布青頭一歪,又沉沉向後睡去……

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劉董,您消消氣,青子這不是沒事嗎。”柳清河柳清河惶恐不安地看著面前憤怒到極點的劉柏健,雙腿尷尬地撐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讓我怎麼不生氣,怎麼冷靜?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先前車被人動了手腳,重傷住院,你說上面有人打了招呼,涉及到什麼販毒亂七八糟的,不讓深究,我忍了,現在光天化日之下,青子被人謀殺,況且他還是一個剛剛立了功的英雄警察,你……你讓我怎麼冷靜?!”劉柏健把桌上剛剛沏好的茶水連杯帶茶推翻在地,臉上的川字紋扭成一股麻繩,指著柳清河破口大罵。

“咳……咳咳。”劉柏健臉上漲的通紅,喉結上下翻湧著。

“您慢點,彆氣壞了身子。”柳清河連忙跑過來攙住。

“滾!死一邊去,我現在看到你就來氣。”

“好好好我滾,您真的彆氣壞了身子,青子的事我會盡快處理的。”柳清河竟有種如釋重負般的快感,厚重的實木門輕輕地發出嘭聲,劉柏健站在那曾經摩挲過無數次的關公像前,虔誠而真摯地拜了一拜。

關聖,保佑吾兒平安吧。

事情鬧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不知是老劉愛子心切,急需一個說法,還是上面真的注意到了泰江的種種問題,在布青遭遇謀殺的第三天,省裡派出省紀檢教育整頓組進駐到了泰江,勢頭挺大,看來似乎是準備常駐在泰江了。

戴弘毅,江蘇省紀委監委三處處長,三級巡視員,省駐點教育整頓組組長。

賀瑋華,泰江市紀律檢查委員會副書記,省駐點教育整頓組副組長。

考斯特中巴車上,一行穿著筆挺挺西裝胸前戴著黨徽的檢察員們無一例外都捧著厚厚的卷宗研究著,氣氛壓抑得可怕。

戴弘毅透過滿是水汽的車窗望向外面模糊的轉瞬即逝的景色,悶悶地說了一句:“這麼大的霧,司機看得清路嗎?”

賀瑋華不明所以:“開慢點就好了,你愁啥呢。”

戴弘毅嘆了一口氣,“我不是說這個路,我是說泰江反腐倡廉的路。”

賀瑋華神情也黯淡下來,“是啊,這麼大的霧,總會有人迷失方向的,比如說我們那位柳局長。”

“我很好奇,為什麼明明知道柳清河的問題這麼多,市裡仍然拒不調查,仍然重用他?”

“市紀委不是沒有想調查過他,但每次不是草草結束就是被上面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而且,柳清河確實有能力。”

戴弘毅哼了一聲,“有能力就可以濫用職權胡作非為嗎?市裡包庇他,就是從犯,所以整個泰江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的,這點你作為紀委副書記,要做做檢討。”

賀瑋華吐吐舌頭,在心裡默默地反駁,你自已到泰江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