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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預謀

抓捕行動很順利,警方沒費多大功夫就在大學城外一家小網咖找到了蓬頭垢面的方一同。據網咖老闆所講,他已經連續包了三個夜了,吃喝拉撒都在店裡解決,不是睡覺就是上機打遊戲,很少與人交流。

同時,尿檢分析結果還告訴了一個勁爆的訊息:這小子還有吸毒史。

經過審問,方一同對自已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承認是他自已將電池帶至宿舍樓充電,把充電器裡的銅絲割斷,在充電插板上用紙巾墊上冰塊,冰塊隨著時間的融化,水漬流入插孔中,導致充電器起火,同時在牆角處倒了大量汽油,待火勢蔓延,引燃汽油,這也是為什麼光充電器起火差點把整棟樓都燒光的原因。

“為什麼要放火?多少無辜的人因你而死,你不愧疚嗎?”

“呵呵,不想活了,報復社會唄,反正自已要死,死之前多帶走幾個,值了。”

“為什麼說自已反正要死?”

“這就說來話長了,許哥你們知道嗎?”

“……”

“許哥都不知道,你們警察的緝毒工作怎麼做的?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拜他所賜,之前去酒吧,莫名其妙杯子裡就被下了藥,回來之後就染上了毒癮。沒辦法啊,一天不吸就和沒了命一樣,魂都被吸走了,這玩意多貴你們應該知道,指甲蓋那麼大的一點就上千,我哪有這麼多錢?許哥說,貸款唄,等以後有錢再還,可他放的是高利貸,利息高的嚇人,半年,利滾利就滾到了十幾萬!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實在沒錢了,許哥就逼著我去賣血,不是獻血那種300ml,400ml,一賣就是1升,許哥說,抽不死就往死裡抽。就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有什麼意義?乾脆一死了之……”

方一同說完這些,不知是沒吸毒品的原因,還是臨死前的真心吐露,真的像他自已所說的樣子,癱坐在椅子上,眼神渙散,嘴唇乾裂發白,如靈魂被吸乾了一般。

“別碰毒,一輩子都別沾。”結束審問後,他補充道。

《2·16》縱火案成功破獲,方一同被移送檢察院提起公訴,泰江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判決如下:

方一同,因犯縱火罪、危害公共安全罪、故意傷害罪,性質極其惡劣,造成多人死亡、受傷。故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並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檢察院提起公訴的那天,方從哲坐在聽證席的角落處,雙眼充血,復仇的血液湧上頭頂,若不是現場有警察維持秩序,早就衝上去把他打個半死了,憑什麼因為自已的不如意,就要把仇恨報復給其他素不相識的人?1372天,即將奔向結婚的美好被毀於一旦,自已的人生被他毀了,生活被他毀了,愛情被他毀了。每當黑夜來臨,閉上眼睛那一刻,滾滾的濃煙、痛苦的哀嚎、燒得炭黑的軀體……一幕幕恐怖、血腥的畫面在腦海中如夢魘般揮之不去,自已終其一生都將籠罩在這火災的陰影下,而他,僅僅是被判處死刑,在某一個清晨,安安靜靜地被帶到床上,安安靜靜地打上一針氰化鉀,安安靜靜地死去。三條人命,幾十人受傷,就算槍斃他十次也不足以平民憤……嘶,好疼,低頭看看,剛癒合的傷口又因為激動裂開了,他長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身軀回到了特護病房,繼續忍受清創的痛苦……

不過,區政府總算沒食言,醫療費全額報銷,還安排傷情嚴重的搬進了特護病房。報紙上,羅永德帶著一干領導,親切地拉著羅永德的手,旁邊堆滿了水果牛奶等慰問品,不冷不熱地扯了些話後,隨著相機的“咔嚓”聲戛然而止,臉上又恢復了原有的官架子,帶著一行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哼,天下當官的都一個樣!

鑑於布青在《2·16》縱火案中的突出表現,市公安局商議決定,給布青警銜晉升一級,由原來的“一槓二”二級警司升為“一槓三”一級警司。

這可把趙志皋羨慕得牙癢癢,他今年30多了,拼死熬資歷也才混了個“一槓三”,而布青才來還沒有一年,就屢次破格提升,兩人相差了10歲,警銜卻是一樣的,職位權力更是天壤之別,一個是刑偵處辦公室副主任,一個是偵察科副科長,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但趙志皋雖然羨慕,卻並不嫉妒,因為布青確實有實力,不到一年,就破獲兩件大案,且是南京985大學畢業,光是文憑這一項,就夠趙志皋喝一壺的了。

陽光大好,溫和的光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植物們好不容易熬過了寒冬,伸長脖子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嘿!你小子這幾個月幹嘛去了,整天看不到人影,呦呵,一級警司,升官了你這是。”凱權冷不丁從圍牆後蹦出來,敦實的身軀使勁往布青懷裡撞,布青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地上。

“你妹的,你要嚇死我啊。”布青調整站姿,笑著錘了他一拳。

“打你電話老是關機,公司裡也找不到你人,我只能日日夜夜蹲守在這破圍牆後,翹首以盼那個昔日的夢中情人了。”

“去你的,馬上奔三的人了,惡不噁心。”布青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打心眼高興的,誰不喜歡被人掛念呢?

“走,帶你去個好地方。”布青攬著凱權的臂膀,換上便裝,拉著他朝賓士轎跑走去。

忽然,市局大門內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布青嘴角微微上揚。他側身靠在車門上,鼻樑上架著墨鏡,朝那個熟悉的身影招招手。

“瑤瑤!”

陳瑤一蹦一跳地跑過來,熟練地坐上副駕,把凱權擠到後座上,這傢伙看得眼睛都直了,拉拉布青衣角,小聲又驚訝地說:“你哪找的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我勒個去,這他媽是警花吧。”

布青轉頭看看陳瑤,臉上一陣緋紅,“瞎說啥,還沒確定關係呢。”

凱權作鄙視狀,陰陽怪氣地說:“沒確定關係一招手就跑過來,大大咧咧地直接坐上副駕啊,這可是我以前的專屬位子。”

陳瑤也不客氣,伸手在凱權大腿上狠狠擰了一把,給他痛的哇哇直叫,“哎哎哎,這怎麼還帶上手的?講不講道理?”陳瑤不睬他,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

“錯了錯了嫂子,不,女大俠,小弟甘拜下風,您饒了我吧。”

布青看著嬉戲打鬧的兩人,臉上笑意更甚:“知道咱女大俠的厲害了吧,省自由搏擊二等獎獲得者可不是吹吹的。”

“我靠?”凱權詫異地望著眼前這個貌似弱不經風的、胳膊腿頎長纖細的女孩,怎麼也無法把她和那種四肢發達、渾身肌肉的女漢子聯想起來。

布青幽幽地冒了一句:“你光看外表肯定是看不到的,只有深入瞭解內在才能體會到韻味。”

陳瑤聽著感覺怪怪的,腦海裡卻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逾越“三八線”的激情,臉色不禁又是一片緋紅。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咳咳。

布青發動汽車,轎跑4.0T發動機的轟鳴聲響徹整個市局大院,隨後,排氣管裡噴出一團冒著火光的黑煙,絕塵而去。

駛離市郊,拐上一條新建的快速路,穿過一片片罩滿塑膠大棚的果園,賓士轎跑駛進了印有“御藍灣”招牌的農家小院,招牌不大,一塊掉了漆的鐵板上光禿禿地寫了這三個字,再沒有其它字樣,甚至連個聯絡電話都沒有。

從門口招牌及周邊環境來看,充其量也就是個中檔農家樂,可當走進大門一看,裡面卻是別有一番洞天:灣裡大的要用畝來作計量單位,兩側高檔豪華的聯排別墅不甚奢華,中間是一個超大的人工湖,樹木蔥蔥,綠柳依依,湖心有一個心形的環湖島,島岸停靠著兩艘豪華遊艇,依稀可以看到幾個老幹部模樣的人正拿著魚竿悠閒愜意地垂釣。

布青把鑰匙丟給早已恭候多時的接待員,帶著陳瑤凱權二人徑直走向御藍灣接待中心,金碧輝煌的大廳晃得幾人眼睛都睜不開。剛剛踏進廳內,一個領班經理立刻小跑過來,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青哥,隨後百般熱情地帶著三人向裡廳走去。

不多時,幾人便如夢幻似的坐在了豪華雅間裡,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御藍灣的風景,雅間內所有的裝修都是金黃色的,讓人不禁試想這金燦燦的一切是不是都由純金打造而成。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震驚得凱權和陳瑤說不出話來,大概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奢華的場景和被人供起般的服務待遇。

布青斜躺在沙發上,一旁的服務生畢恭畢敬地端著托盤,等著接過他手中的茶杯。他看著二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笑著解釋道:“你們可能大多沒聽說過這個地方,畢竟位置有些偏,而且沒有關係的人根本進不來。御藍灣是我老爹一個老戰友的產業,十年前還是個小會所,最近這幾年坐房地產發了橫財,所以擴建成這樣。嗯……御藍灣現在基本是高管們平時閒暇時間消遣娛樂的主要場所,就剛進門看到的在遊艇上釣魚的幾個老頭,指不定退休前是哪個局長書記呢。”

陳瑤看著擺在櫥窗內各種名牌奢侈品,眼睛閃閃發亮,帶著崇拜的語氣道:“青哥,這麼一套流程下來得多少錢啊。”

布青從褲兜裡摸出一張金卡,對服務生說:“你對會員制這塊比較瞭解,請你來介紹下吧。”

“好的。我們御藍灣採取的是會員介紹制,也就是說,凡是進入灣內的顧客,必須由已經加入會員的成員介紹,辦理會員後方可進入灣內。其次,會員卡分為銅、銀、金、黑金四個等級,銅卡條件為單次充值達5萬元,銀卡為20萬元,金卡為88萬元,而黑金卡…抱歉,我在御藍灣工作了三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見到過一次。”

陳瑤瞪大眼睛,驚得手裡的瓜子都掉了:“也就是說,你……你手上這張卡值88萬?!”

布青笑笑:“這倒不是,這卡是他們老闆送我的。”

一旁的服務生接過話,“是的,老闆吩咐布總在御藍灣的消費,全部免單。”

陳瑤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她看著櫥窗裡陳列的名牌香水、大衣、包包,試探地問:“那這些……可以試試嗎?”

布青打手一揮:“隨便試,無所謂。”

陳瑤驚喜得叫了出來,連蹦帶跳地跑到櫥窗前,痴迷地挑選著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凱權翹著二郎腿,滿臉揶揄:“原來使用錢把人家小姑娘砸暈了啊,我還想著你哪有這麼大的魅力。”

“去去去,我比你好多了好吧,一身肥肉,找得到老婆嘛你。”

凱權紅溫,一個轉頭正欲修理修理布青,卻一眼瞥見了從試衣間走出來的陳瑤。身穿棕褐色翻領羊毛呢大衣,內裡襯了一套連衣包臀裙,緊緻豐腴的身材毫不吝嗇地全部展示出來,紫羅蘭前調的芳香恰到好處,濃郁卻不到上頭。她輕快地走到布青面前,撩起大衣的衣襬,“好看嗎?”

布青愣愣地看著仿若變了個人的陳瑤,看著她胸前若隱若現的溝壑,嘴裡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平時在同事面前滔滔不絕的嘴巴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憋了半天只憋出兩個字:“好看。”

凱權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酸溜溜地感嘆道:“嘖嘖嘖,嫂子這麼好看,不得把這些全都拿下啊。”

“買!買!全都要了!”布青仍沉浸在只有在小說中才會出現的美若天仙的女主,痴痴地目不轉睛地看著。

陳瑤連忙打住:“大衣和項鍊太貴了,我就是試穿一下,不用買的。”

布青把頭轉向服務生:“她身上這一套一共多少?”

服務生仍畢恭畢敬地回答:“這位女士所穿的大衣是GUCCI的,售價為32888;項鍊採用了最新設計,半鏤空圓錐形象徵了至死不渝的愛情,寓意雙方的愛情能像鑽石一樣堅貞不屈,矢志不渝,一生,只夠愛她一人;香水是CHANEL賣的最火的一款,前調是紫羅蘭,中調是薔薇花和小雛菊,200ml售價為2999……”

“打住打住,太貴了。”陳瑤一臉誠惶誠恐,“我試試就可以了。”

布青看著面前清純如水的女孩,嘴角微微一笑,從夾包裡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服務生:“都要了,刷卡!”

陳瑤急忙跑過來,一把奪過銀行卡,“你瘋啦!十幾萬啊!不是幾千塊。”

布青不以為然:“那咋了?你喜歡就買唄。”

不行,不行,十幾萬吶,我一年工資還不到十萬……”

布青拉著她的手,親暱地攬進懷裡,柔聲道:“為了你,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更何況是錢呢。”

雅間內金黃色的燈光折射在布青的臉上,讓那本就十分耐看的五官顯得更加稜角分明,如湖水般平靜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堅定,高挺的鼻樑上因為緊張微微翕動的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現場還有兩個電燈泡,約莫大概是要有一場酣暢淋漓的視覺盛宴的。

躺在布青懷裡的女孩抬起頭,直視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輕輕地說:“項鍊就算了,這是送給你最愛的那個人的。”

布青急了,囁嚅著思考了幾秒,莊嚴而鄭重地保證:“你,就是我最愛的人。”

陳瑤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淺笑:“我等著你親手為我戴上的那天。”

陳瑤終究還是沒要項鍊,只讓布青買了大衣和香水,她的那句“等你親手為我戴上的那天”一直縈繞在布青耳畔,什麼意思呢?莫非是覺得在這裡不夠莊重?抑或是心中還沒有完全認可接受他?女人真奇怪,呵呵。

從御藍灣出來之後,天已黑了大半,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只能零星地看見幾顆星星,忽明忽暗,無聲地閃爍著。放眼望去,月亮四周昏黃的光暈似乎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大雨。

車已經發動好,服務生調好空調,放上輕鬆舒緩的音樂,從駕駛室裡挪出已經被捂得溫熱的座位,將車輛的所有權交還給布青。一旁的門童殷勤地為陳瑤凱權開啟車門,不難看出,那殷勤謙卑的動作身後,隱藏著一天突然被某位位高權重的領導看上,一飛沖天、出人頭地的美夢。

門童接過陳瑤手中的純牛皮大衣手提袋,開啟後備箱,他瞥了瞥正在和領班經歷熱情告別的幾人,扒開後備箱皮層,一個巨大的跑車備胎赫然出現在眼前,他從西服口袋裡摸出幾枚黑色的圖釘,嵌進備胎中,又從懷中掏出一截氣管,插進某個東西里,對著後輪搗鼓一番。須臾,門童合上後備箱,朝布青禮貌地笑笑:“布總,放好了。”

布青頷首回應,轉身對領班經歷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帶著陳瑤凱權二人向轎跑走去。

初春的天氣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夜間陰冷蕭瑟的冷風呼呼地颳著,與白日裡萬物復甦的景象彷彿是兩個世界。遠處本就微弱的月光被烏雲遮住大半,除了市郊小道上昏暗的路燈,和鄉間不時傳來野狗的吠叫聲,再別無他物。

賓士轎跑前臉的LED大燈彷彿一道利劍,將這無邊的黑暗劈裂開來,但是,很快這柄利劍就暗下來了,軟綿綿地趴窩在路邊,伴隨著的還有刺耳的的警報聲。

“我靠,上個月剛去4s店保養的,氣壓怎麼又不足了。”布青跳下車,用腳踹了踹癟了氣的後輪,抱怨道。

“咋回事?”凱權伸了個懶腰,拉開車門,看著垂頭喪氣的布青。

“後輪氣壓不足,駕駛系統報警了,下來一看,媽的,全跑氣了,我說怎麼開著一顛一顛的呢。”

凱權抬頭看著越來越濃的烏雲,哈了口氣,搓搓手,“馬上就要下雨,現在修肯定來不及,”他開啟後備箱,上下翻找著,“你這車有沒有備胎啊?”

布青略一思考,掀開後備箱的底皮層,那純黑輪轂的備胎出現在面前,兩人上下其手,把備胎從隔板裡搬出來,又在車載工具箱裡找到一個小型千斤頂墊在車下巨大的承載力將轎跑頂起一角,坐在副駕上的陳瑤感覺到了車身的變化,開啟車門,疑惑地看著半趴在車底的兩人。

“你們在幹嘛?”

布青從車底探出半個腦袋,額頭上髒兮兮的汙汗隨著動作不斷滴落下來,見是陳瑤,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車胎沒氣了,換個備胎,馬上就好。”

陳瑤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狼狽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布大警官也會自已修車啊,凱權呢?”

凱權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在呢在呢,嫂子有何吩咐?”

陳瑤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丟給凱權,“去,擦擦汗,你渾身都溼透了。”

凱權接過,道了聲謝謝。布青看著鼻頭上已經被凍得略微發紅的女孩,心疼地說:“外面太冷了,你還是回車上去吧,車上有空調,我沒熄火。”

陳瑤應了一聲,“那你們換完趕緊上車,我看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

“哎,好。”布青心裡暖暖的。被喜歡的人牽掛的感覺就是好啊。

有了溫暖的鼓勵,布青手上的動作愈發麻利,不多時,原本軟綿綿縮成一團的輪胎已經變為嶄新的純黑輪轂備胎。

布青長舒一口氣,拍了拍手,看著自已換的備胎,心中滿滿的成就感。他和凱權兩人跳上車,擰動鑰匙,轎跑發動機又轟隆隆地響起來,朝著前方如漆似墨的黑夜駛去。

陳瑤預測得不錯,兩人剛上車,幾乎是一瞬間,傾盆大雨如約而至,整個市郊小道都氤氳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氣中,向窗外望去,洪水般洶湧的雨水不斷拍打著車窗,仿若要把整輛車淹沒在這雨幕中。

但車內的氣氛絲毫沒有因為暴雨而減弱半分,布青有種劫後逃生般的快感,“他媽的也真是巧呢,趕上車就開始下,要是慢了半拍估計就成落湯雞了。”

凱權用剛剛陳瑤給他的紙巾擦著額頭上成串的汗珠,喘著粗氣說:“跟你有毛線關係,壞胎是誰卸的?千斤頂是誰頂起來的?”

布青乾咳兩聲,示意在陳瑤面前給自已留點面子。

“行啦行啦,你倆真是天生一對冤家,從見面嘴就貧個不停。對了,換下來的壞胎呢?”

“啊…好像扔了,都壞了還要它幹啥?”

陳瑤擺弄著那瓶香水,開啟噴嘴,往空中輕輕按了兩下,車內立刻就被紫羅蘭的香薰味所包圍。

“怎麼樣,好聞嘛?”

布青騰出一隻手,在她的臉蛋上輕輕掐了一下,“只要是你用的,都好聞。”陳瑤清純臉上又飛起一片紅暈……

凱權無語……

車載音樂恰當時宜地響起了周董的一首名作:

“你說你有點難追”

“想讓我知難而退”

“禮物不需挑最貴”

“只要香榭的落葉”

“喔,營造浪漫的約會,不害怕搞砸一切……”布青忍不住跟著哼起來,腳下的油門也隨之加重。

突然,“嘭”的一聲悶響,賓士轎跑失去了控制一般,在狹窄的雙車道上S型遊走起來,仿若一條被打中了七寸的蛇,痛苦地扭曲著。

布青慌了,雙手竭力握住方向盤,但無濟於事,在一車人驚恐的叫喊中,直直地撞向了路邊護欄。

大雨還在下,賓士轎跑內安全氣囊和氣簾全部彈開,依稀之間還能看到氣簾上斑斑點點的血跡。

不知過了多久,布青被車外的喧鬧聲吵醒,他怔怔地看著一片狼藉的車內,看著從額頭上滴下來的鮮血,一時有些發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群身披黑色雨衣的人正快速走來,手裡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透過車燈的反射,布青渾身一個激靈,這群人手中拿著的分明是匕首!寒光閃閃的三稜刺!

布青感覺到自已的瞳孔正急劇地收縮,冷汗夾雜著鮮血正一綹一綹地從頭上流下,他急忙摸向腰間,卻什麼也沒抓到,完了,忘了現在是下班時間,槍早交了,怎麼辦,怎麼辦,這群人一定是來殺人滅口的,不會給自已留絲毫機會,看著越來越近的模糊黑影,布青顧不得許多,翻出扶手箱內之前預備的鋼製棒球棍,緊緊攥在手中,死死地盯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