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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雪

天氣依舊寒冷,灰濛濛的天空中時不時飄來幾枚零星、灰白的雪花,緩緩地落在地上,和汙水混合起來,變成一堆又髒又硬的冰坨。

“早啊,聶隊。”布青手裡拿著咖啡,嘴裡大口嚼著煎餅果子。

“嗯…”聶隊敷衍地答應了一句,沒有做過多的停留,陰沉著臉,繼續朝局長辦公室走去。

皮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音逐漸遠去,布青狐疑道:他這是怎麼啦,平時看到我吃什麼都非要搶一口,今天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並沒有多想,三除五除二地解決掉早飯,開啟膝上型電腦,毫無目的地上下滑動著,忽然,一則插在熱搜榜旁的文字框吸引了他。“關於泰江市多名處級幹部雙規的通告“點開介面,一張張坐在審判椅上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官員們的照片迎面襲來,布青移動游標,在文章的末尾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泰江市公安常務副局長秦堅。他既震驚又疑惑,紀律嚴明、剛正不阿從不貪汙受賄的秦局長怎麼突然會被雙規?加上剛才聶通陰沉的表情,布青隱隱感覺到一場謀劃已久的陰謀正在黑暗中緩緩拉開帷幕。

局長辦公室。

柳清河悠哉遊哉地轉動屁股底下的高檔老闆椅,半個身子被巨大的紅實木辦公桌擋住,只露出半張眉頭上揚的臉。

“柳局,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秦局任勞任怨這麼多年,可一分髒錢沒有拿過啊,怎麼可能被雙規呢?”

柳清河不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用嘴吹了吹捧在手裡不斷冒著熱氣的茶杯。

見柳清河沒動靜,聶通也逐漸煩躁起來,他心裡早就猜到八成是柳清河陷害的秦堅,他倆人自上任以後就摩擦不斷,不管是政見、目標,還是對上下級的態度都大相徑庭,但得益於兩人上面都有領導保著,這麼多年倒也相安無事,但最近這兩件重案都被秦堅攬過去一把抓,以他的性格自然是黑惡務盡,一查到底,看守所的案子被壓下來了,但《11·29》案影響範圍之廣,涉及人員之多,性質之惡劣,怎麼壓也是壓不下去的。不難想象,柳清河和李三才肯定有非同一般的聯絡,現在,李三才倒臺,秦堅在局裡的威望已經超過了他,同時對江陵區的控制也逐漸脫離他手,如果再不採取行動,下一個倒臺的會不會就是他自已?

聶通就這麼站著,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終於,他忍不住了,“柳局,不管秦局是否是被冤枉的,請你一定給全域性230名幹警一個說法,否則,”他冷笑兩聲,“你乾的那些事,一個也跑不了。”說完,將《泰江日報》甩在實木辦公桌上,憤憤地離開了辦公室。

報紙上,秦堅正被兩名檢察官押著,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一街之隔的檢察院走去。多戲劇啊!昨天還是威風凜凜、剛剛破獲大案,胸前套著大紅花的英雄局長,今天卻搖身一變成了被雙規調查的貪汙犯。呵呵,是非成敗不過彈指之間,隱藏在蒸汽背後的,柳清河露出了一抹陰險的笑。

“聶隊,秦局到底什麼情況?網上說的是真的嗎?”布青看著聶通陰雲密佈的臉色,焦急地問。

“別提了,柳清河這老登什麼都不肯說,就一直盯著我,盯得我心裡發毛。”聶通氣呼呼地坐下,在電腦瀏覽器上搜尋著。“你看,這明擺著是誣陷的嘛,”聶通指著顯示屏上的一行小字讀著:“經匿名舉報,泰江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秦堅涉嫌貪汙、徇私枉法罪,經調查核實,罪名成立,對其進行雙規處罰,不日將移送至司法機關作下一步判決。”

聶通吸吸鼻子,哽咽地說:“秦局對我有知遇之恩,剛進市局的時候,是他親自帶著我偵破案件,大概是08年年底吧,在一次抓捕逃犯任務中,一個還沒死透的歹徒拿起手槍,對著我緩緩瞄準,秦局眼疾手快,飛起一腳踢飛了已經開了保險的槍,我當時正在打掃現場,背對著歹徒,絲毫沒有注意後面已經對準了我的心臟……換句話說,如果沒有秦局,我可能已經……”說到動情處,聶通臉上淌下兩行熱淚,他望著走廊盡頭的局長辦公室,擦乾眼淚,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低聲吼著:“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陷害秦局,絕對!”

布青拍拍聶通的肩,似是無聲的安慰,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陳瑤驚慌失措地跑向布青,嘴裡不停地嘟囔著:“出事了!出事了!”布青一把拉住花容失色的女孩,沉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陳瑤手指副局長辦公室,聲音微微發顫,“紀檢委的人來了,說是要把秦局的東西都封存調查,”她不住地搖著布青,聲音已經略帶哭腔,“秦局到底怎麼了?我聽他們說馬上新的常務副局長的任命就要下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布青心頭一驚,竟沒想到柳清河的動作如此之快,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想致秦堅於死地。

說話間,紀檢委的人已經大步踏進辦公室,一陣快門聲響過,一個半禿頭的領導模樣的人正指揮搬著東西。聶通鐵青著臉,壯碩的身子橫在門口,冷冷地說:“有搜查令嗎?常務副局長的辦公室你們就這麼隨意地進來嗎?”

禿子似乎早就猜到會有人這麼說,他從包裡甩出一張紙,輕蔑地扔給聶通,說:“看好了,這是什麼。”聶通看著“搜查令”三個通紅的大字,以及市紀委的公章,瞬間頹然下來,雙腿無力的支撐著上身肢體,默然地退到一旁,眼睜睜看著他們粗暴地收綴那些陳列在櫃子裡的獎盃,隨意地扔在紙箱子裡,打包,帶走。

“科長,有發現!”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紀檢員小心翼翼地從保險櫃裡捧出兩根金條,興奮地招呼禿子,聶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這一瞬間,他對秦堅是否存在廉政問題的堅定信仰動搖了,不過,很快又變得堅硬無比,因為他看到了正在門口維持秩序的柳清河。

“對於秦局長是否存在貪汙、腐敗的問題,紀檢部門已經給出了答案,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能相抵,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如果秦局長最後是被冤枉的,我相信紀檢部門一定能夠秉公執法,替秦局長洗白冤屈,沉冤昭雪的,好了,都散了吧。”說完揮著手臂,驅趕著圍觀的人群。

聶通在他的臉上沒有看到同情,反而看到的是幸災樂禍與得意。

窗外寒風凜冽,陰森灰暗的天空和遠處的機關大樓融合在一起,彷彿一幅沒有任何色彩的黑白水墨畫。

他沮喪地站在一邊,心裡懊悔地質問自已為什麼連老領導最後一點榮譽都保不住。忽然,布青走進辦公室,抬手拍了拍禿子的肩膀,示意他停下來,禿子正欲發作,但看到布青手機上通訊錄的名字後卻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

“看清楚這是誰的電話,只要我打過去,你,還有你們這些人,統統收拾鋪蓋回家。”

禿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猶豫起來,“可是我也是奉了市紀委的命令來清查的,你看,市紀委的搜查令……”

“放屁!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被你們抓進去上了新聞,平時你們督辦貪腐案怎麼沒見你們這麼勤快過?還不是想著藉機從中撈點黑錢,”布青大怒,指著禿子的頭就罵,“別看你們整天把廉潔奉公掛在嘴邊,手裡乾的也是為民除害剷除貪官的好事,但骨子裡比誰都黑,多的我就不說,就前幾個月辦的藥監局副局大貪案,你們紀委從中拿了多少,你心裡沒點數嗎?”

禿子像個做錯事地學生,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聽眼前這個比自已小二十歲的人責罵,等布青罵累了,眨巴著小眼睛,湊上去問布青:“中止查封我也沒有這個權力,要麼,您打個電話向我們領導請示一下?”

這一句很妙,既可以知道布青是不是權勢滔天,認識領導,如果確實認識,正好滾驢下坡,保全自已的同時,又把這坨粘人的皮球踢給領導,沒他自已啥事了。

布青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裡翻找著,“是給市紀委的王檢打還是李檢?”

禿子略微思考一番,陪著笑臉說:“那就李檢吧,是他派我來的。”

布青搜尋姓名,按下撥號鍵,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一箇中年男聲親切地打招呼:“小布啊,怎麼這時候想起老哥哥了?有啥事嗎?”

布青摁下擴音,沒有接中年男人的話茬,直截了當地問電話那頭:“今天你是不是安排手下去市公安局查封秦堅的東西了?”

電話裡似乎也聽出來了布青來者不善,沉默了一會說:“是,我下的命令,讓駱科長去查的。”

布青看了一眼地中海似的駱科長,把電話遞過去。

“李檢,哎,是我,我們本是要查封的,但是被一位同志攔了下來,說是證據不足,讓我們暫停查封,您看?”

“哎,哎,好,知道了。”駱禿子結束通話電話,把手機還給布青,臉上的諂媚更甚,“布警官,李檢已經同意中止查封了。”他拉近距離,小聲附耳在布青身旁,“您是不是想保秦局長?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聯絡我。”說完拿出一張名片,塞進布青手中,轉過身,對著紀檢員們喊一嗓子。

“收隊!”

穿著制服的檢察官們魚貫而出,剛剛還滿是躁動的辦公室裡瞬間只剩下了冷清,以及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

柳清河驚愕地看著布青,眼裡滿是不可思議。聶通和陳瑤如同救世主般瞻望著布青,眼裡滿是敬佩。

良久,柳清河一句話都沒有扔下,兀自回辦公室去了。

“耶!”副局長辦公室裡傳來一陣歡呼,眾人早就看不慣柳清河的惡劣行徑,如今扳回一局,自然異常興奮。

“同志們,雖然我們取得了第一個階段的勝利,但更大的困難還在後面,秦局現在還在紀檢委裡生死未卜,咱們應該共同營救秦局。”

“青哥你關係網那麼強大,一個電話過去秦局不就出來了。”

布青啞然道:“我再厲害也沒用啊,你們剛才也看到了——兩根金條,如果這確實是秦局的,那翻案還是比較困難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邢未然推門而入,“老秦什麼人,我能不知道嗎,老子跟了他十年,你見過哪個貪官十年不換車,一直開著那輛二手夏利?現在車還停在市局門口,大家不信的話可以去看看,看看那磨得只剩薄薄一片的剎車片,去看看他還沒滿50的他頭上的白髮。”

邢未然憤然道:“我會向市紀委申請重新調查,如果市紀委不管,就去省紀委,再不行,我就去北京找中紀委反映!”

布青點點頭,對眾人說:“這件事由我和邢支隊、聶副隊督辦,你們放心,秦局不僅是一個好領導,也是我們的戰友,更是一個好警察!於公於私,都應該調查清楚,還秦局一個清白。”

布青拍拍兩人的肩,示意開始行動。

市紀委大樓位於市政大道北側,和市公安局隔路相望,門前幾十層高聳入雲的階梯和兩尊巨大石獅,充分地彰顯了國家司法機關無上的威嚴。

有句話怎麼說的,民怕官,官怕匪,做官就怕紀檢委。甭管你官多大,只要進了這座大樓,不死也要脫層皮。

幾人快步踏上階梯,到達大門前已是氣喘吁吁,“怪不得民告官這麼難,這幾十層階梯就是給你的下馬威”,布青撐著腰,喘著氣說。待到幾人出示了警官證,執勤的保安這才開啟門禁,示意放行。布青沒有向前臺的辦事員問詢,而是輕車熟路地拐進了電梯,直奔令人不寒而慄的9樓。

電梯門剛開啟,一名荷槍實彈的武警伸手擋住了三人,“您好,你們是幹什麼的?這裡是管制區,閒人勿進。”布青正欲掏包拿證,王檢笑呵呵地迎面走來,低聲在武警耳旁輕語幾聲,便領著三人向裡走去。

“布總,哦不,現在應該叫布警官了,想必是為了秦局來的吧。”王檢和布青並排走著,親切地問。

“我就開門見山了,是,我是為了秦局而來,他是個好官,全域性上下都不相信他會貪汙。”布青左右打量著9樓,發現這裡監控密佈,毫無死角,所有隔間的玻璃都做了半磨砂處理,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王檢將三人帶到一所小會議室,殷切地沏了四杯茶,“喝點茶,上個月剛摘的新芽。”邢未然和聶通捧著滾燙的紙杯,小口啜著杯沿,不時瞄一眼布青和王檢,誰也沒有開口。

須臾,王檢面色變得沉重,他沉聲道:“說實話,我心底也打心眼敬佩秦局,想幫他一把,但是,從他辦公室裡搜出兩根金條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一旦將材料上報法院,到時候很難翻案,甚至還要坐牢。”

邢未然搖搖頭,“我不相信金條是秦局的,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梗,陷害秦局。”布青點點頭,預設贊同了邢未然的觀點。

“啊……”王檢扶了扶眼鏡,微微蹙眉。“老弟,我和你說實話吧,秦局被雙規,背後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他將會議室的門關好,低聲道:“上面可能要對周折下手了,秦堅只是剷除其羽翼的第一步。”

“周折?”泰江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布青不免暗暗吃驚,他現在才意識到,秦堅被雙規,並不是終章,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自已好似已經卷入一場大人物們之間的政治漩渦當中了。

“對,前幾天書記把我們幾個檢察長秘密召集起來,囑咐我們留個心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他們去鬥吧。”

布青緊蹙眉頭,臉上的憂鬱又多加了幾分,“那你和李檢現在的態度是?”

王檢嘆了一口氣,抱著歉意說道:“小布,我會盡力,但結果是否能保住,官復原職,那就要看上面的意思了,上面想讓你下去,別說是清官,就是連海瑞那種家徒四壁的也能給你扒出來點什麼,這年頭,誰的屁股乾淨?上面看好你,想保你,哪怕成千上萬根金條,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嗎?”王檢吹吹紙杯上漂浮的蒸汽,小口喝了一口,“在權力面前,英雄是什麼?只不過是他們眼中的工具罷了,需要時你如日中天,被眾星捧月般攥在手裡,無用時,隨便丟棄也不足為奇。”

王檢看著面色低沉的布青,心裡總覺得有些歉然。“我可以帶你們去見見秦局,這是我職權之內能做的最大限度了。”布青、邢未然、聶通的眼睛同時亮起來,向王檢投去感激的目光。

“王檢,謝謝你,真的謝謝。”聶通緊緊握住他的手,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要謝就謝布警官吧,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開這個口子的,走吧,跟我來。”

王檢拿出手機,點選開啟實時監控的按鍵,掛在天花板角落處的攝像頭立刻閃爍出紅點,似是一隻無形的眼睛,在監視著會議室裡的一舉一動。王檢關上門,熄燈,一切如昨,似是從未發生過這次談話。

眾人隨著王檢,走出有武警站崗的9樓,乘坐電梯,直至頂層12樓。剛出電梯,一陣寒風就撲面而來,巨大的落地窗呼剌剌地朝屋內灌著風,與9樓不同的是,12樓並沒有站崗的武警,取而代之的是深灰色的電子門禁,王檢輸入密碼,又讀取了指紋,最後還需要人臉識別,經過三重驗證,深灰色的鐵門才緩緩開啟,幾人魚貫而入,王檢開啟一處一處提審室的門,對一位檢察員說:“把秦堅帶來,這邊還需要再做一下補充筆錄。”胸戴黨徽的檢察員應了一聲,轉頭向裡走去。須臾,他攙著秦堅跨進了提審室的門。

秦堅和三人相對而坐,布青驚恐地發現,秦堅進去這幾天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他面容憔悴,嘴唇毫無血色,顴骨可怕地凸起,兩鬢的頭髮變得雪白,幾乎是一夜白頭。肩膀上的肩章、警號已經被取下,只穿著外套和一件藍底白紋襯衫,空蕩蕩地套在身上。

見到布青和他昔日最好的徒弟,秦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呵呵,也就你們幾個還記得我了。對了,《11·29》案的善後工作做好了嗎?王直是獨子,他父母中年喪子,你們沒有經歷過這種切膚之痛,他是英雄,是烈士,你們要和市政溝通,儘量給他的家人爭取最大的補償。”

聶通和邢未然的眼睛溼潤了,一個已經被雙規調查,自身難保的警察,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工作,還是人民,如此心繫百姓,怎會是一個壞官?”

“您受罪了……”

“嗐,這算什麼罪?我中過彈,捱過砍,這麼多危險都挺過來了,還怕這些?”秦堅拖著沙啞的鼻音,微微一笑。

“可是你……你都瘦成這樣了……”聶通看著秦堅身上晃裡晃盪的衣服,哽咽道。

“沒事!做好你自已該做的事,不要擔心我,善惡自會有人查明,不管別人怎麼想,只要我自已問心無愧就行。”

王檢敲敲門,透過門上小窗指指手錶,示意探訪時間已經結束。

檢察員將秦堅帶出審訊室,布青三人神色悲憫地望著他略有些佝僂的背影,心中仿若有一塊巨石壓在胸口,直直地喘不過氣來。

出了電梯,王檢一直將三人送到了大門口,他對布青說:“這個案子我最多隻能幫你說說情,不過,大致細節是駱華在抓,你可以和他溝通一下,說不定有用。”王檢從夾包裡翻找了一陣,遞給布青一張名片,布青接過一看,一張熟悉的地中海面孔出現在上面——泰江市紀委監委二科室主任。駱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