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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3章

第二十章 需要改變世界觀

我問阿納絲塔夏導致她和祖父發生衝突的女人是誰,為什麼她連結不上她,又為什麼非要連結她不可。

\"知道嗎?\"阿納絲塔夏開始說道,\"當兩個人將生命結合在一起,彼此的心靈互相吸引是最重要的,可惜大多是從肉體開始。譬如看到一個漂亮女孩就想要親近她,卻還沒認識她的人、她的內心。人們經常只靠肉體的吸引就把彼此的命運系在一起,那很快就會過去了,或是轉移到別人身上,到時還有什麼能夠連結他們呢?\"

\"找到與自已心靈相近、可以共享真正幸福的人並不難,但是你們技術治理的世界卻存在著許多障礙。我想連結的這個女人住在大城市裡,幾乎每天固定到同一個地方去,大概是去工作。在那裡或是去那裡的路上,她一直都可以找到或遇到一個和她心靈非常相近的人,和這個人在一起她真的會很幸福,更重要的是,他們會生下能為世界造福的孩子。因為他們將會像我們一樣,在創造所激起的浪潮中生下他。可是這個男人從未能鼓起勇氣向她表白,這有部分也要怪她。想想看,當他注視著她的臉,發覺這是他心靈所選中的物件時,她馬上就會因為感覺到某人的注視而整裝,假裝'不小心'把裙子撩得高一點,諸如此類。結果讓這個男人的性慾馬上被撩起,但由於不認識她,只好去找別的同樣在肉體方面能夠吸引他、較熟悉和較容易接近的女人。

\"我想暗示這個女人該怎麼做,但無法接近她。她的頭腦連一秒也不願意開啟接收新資訊,都被日常生活的問題給佔滿了。你可以想象嗎?有一次我整整跟了她一天一夜,那是多麼可怕的景象!後來祖父責備我不好好和小農工作,管別人的閒事讓自已分身乏術。

\"她早上醒來的第一個念頭不是讚美新的一天來臨,而是想著要做什麼來吃。然後因為某樣食物沒了而不開心,接著又因為某樣你們早上會塗抹的東西沒了而不高興,大概是乳液或化妝品。她一天到晚想著怎麼弄到它。而且她總是遲到,一直匆匆忙忙,怕趕不上這個或那個交通工具。

\"到了她固定會去的那個地方,她的頭腦已經超載了,裝滿,要怎麼說呢?——裝滿在我看來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的頭腦一方面要讓她裝作認真地完成交代的工作,一方面卻在想著某個女性朋友或熟人,生這個人的氣,同時她又豎耳聆聽周圍的人在說什麼。想想看,這樣日復一日,就像上緊發條的時鐘。

\"回家的路上,她在人前儘量表現出快樂的樣子。但事實上,她總是不斷地想著各種問題,想著化妝品,到商店裡看衣服——尤其是可以暴露她性感身材的衣服,以為這樣可以導致奇蹟出現,儘管其實導致了相反的結果。回家後,她開始打掃屋子,覺得看電視和準備食物就是在放鬆。重點是,她只在非常短暫的瞬間想到美好的事情。一直到她上床睡覺,她腦中仍不斷重複著日常的擔憂。

\"要是她那天可以稍微撇開那些思想,想到……\"

\"等等,阿納絲塔夏,解釋一下她的打扮和穿著,還有,當這個男人在她附近時她腦中該想些什麼。她要怎麼做,才會讓這個男人有機會想去靠近她?\"

阿納絲塔夏向我細緻地描述所有細節。這裡我只轉述我認為最主要的部分:

\"應該穿裙襬稍微到膝蓋下面、沒有低胸領口、整套綠色配上小白領的洋裝;儘量不要化妝;帶著興趣聆聽和她說話的人講話。\"

\"就這樣?\"我聽了她簡單的解釋後說。

阿納絲塔夏回答:

\"這些簡單的事物背後包含著很多東西。要讓她選擇這樣的衣服,改變她化的妝,並讓她帶著真誠的興趣聆聽他人,她需要改變世界觀。\"

第二十一章 致命的惡習

\"弗拉狄米爾,我還得告訴你,等你銀行賬戶有很多錢,你要把它們取出來時,需要遵守一些規定。\"

\"說吧,阿納絲塔夏,這可是個令人愉快的過程。\"我回答。

但我接下來聽到的簡直令我爆炸。我交給你們去評斷,她是這樣說的:

\"要把你的錢從銀行賬戶取出來,你必須遵守以下規定:首先,取款三天前不能碰酒精。你到銀行時,必須讓主管人員至少在兩個目擊證人面前使用你們的儀器來檢測你確實做到這點,然後才可以進行下一步。然後你必須在兩個目擊證人和銀行主管面前蹲下、站起來,蹲下、再站起來,至少九遍。\"

當她認真嚴肅——或者胡說八道——的話傳進我的耳裡時,我跳了起來,她也跟著站起來。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於是我開口確認:

\"首先讓他們測試我的酒精濃度,再來我要在這些證人面前重複蹲下,站起來的動作至少九遍,是這樣嗎?\"

\"對。\"阿納絲塔夏回答,\"每蹲一次,他們會從你賬戶取出——按照今天的幣值——一百萬盧布以內的金額給你。\"

我心中充滿了憤怒、不滿和怨懟。

\"你為什麼說這種話?為什麼?我本來心情很好。我相信你,我已經開始認為你說的很多事情都是對的,認為你說的話是有邏輯的,但你卻……現在我確定你是個精神異常的人。你最後說的這些話抹殺了之前的一切,毫無道理與邏輯可言,而且不只我,任何神正常的人都會這樣告訴你的。你該不會還想要我把這些條件寫在你的書上吧?\"

\"是的。\"

\"你真的完全失常了。你是不是還要去跟銀行提出這個指示命令?\"

\"不,他們看完書就會這樣對你了,不然他們會破產。\"

\"我的天啊!!!我竟然聽這個人說話聽了三天?你是不是也要銀行主管和我在證人面前一起蹲下再站起來?\"

\"這樣對他和對你都有好處。不過我沒有對他們設下和你一樣嚴格的標準。\"

\"也就是說你特別青睞我了?你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成為什麼樣的笑柄嗎?被一個精神失常的隱居女人愛上的下場!\"

\"不過這一切都不會成真的,沒有一個銀行會同意在這些條件下為我服務,不管你如何模擬出這種情況。你離你的夢想越來越遠了……你自已在森林裡愛怎麼蹲就怎麼蹲吧!\"

\"銀行會同意的,甚至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替你開戶,當然只有誠實的銀行會這麼做,而人們會信任他們,到他們那裡去。\"阿納絲塔夏依然堅持。

我心中的憤怒和不滿逐漸高漲,分不清楚是氣我自已還是氣阿納絲塔夏。畢竟我聽她說話聽了那麼久,也試著去理解,結果她基本上是個瘋子。我開始對她說一些——含蓄地講說一些粗魯的話。

她背靠著樹站著,頭稍微往前傾,一隻手靠在胸前,一隻手抬高輕輕地揮手。

我認得這個手勢,每次她為了讓四周環境恢復寧靜,以免讓我感到恐懼,就會做這個手勢。這次我瞭解她為何需要安撫環境。

每一個粗暴、羞辱人的字眼像鞭子一樣落在阿納絲塔夏的身上抽打她,使她渾身顫抖。

我不再說話。我坐在草地上,背對阿納絲塔夏,決定先讓自已冷靜下來再走到河邊,從此不和她說話。可是當我聽到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很驚訝她的聲音裡沒有任何委屈或責備。

\"你知道嗎?所有的壞事都是當人違反靈性法則並切斷與自然的聯絡時,自已招來的。

\"黑暗力量試圖利用你們那技術治理的生活,以它暫時的吸引力轉移人的注意,讓人忘了簡單的真理和《聖經》裡的遺訓。而通常,它們成功的機率很高。

\"高傲——人的致命惡習之一。多數人都受到這個惡習的支配。我現在不打算向你解釋這個惡習的致命之處。將來會有許多開悟的人出現在你面前,等你回去以後,你可以靠這些人的幫助或者靠你自已,只要你想要,你就有辦法理解。現在,我只想說:黑暗力量作為光明的反面,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讓人無法從這個惡習中脫困,金錢就是它們其中的一樣工具。金錢就是它們想出來的。

\"金錢——它就像是高壓地帶。黑暗力量對自已的發明引以為傲,它們甚至相信自已的力量比光明的力量還要強大,因為它們想出了金錢並用它來分散人的注意力,使人忘了自已真實的天賦。

\"這強烈的對峙長達數千年,人一直處於對峙的中心。但我不想要你受到這個惡習的支配。

\"我知道只靠解釋沒有用,幾千年來人類都無法透過理解,找出方法除去這個惡習,當然對你也是一樣。但我真的很想幫你擺脫這種會毀滅靈性的危險惡習。我特地為你想出一個情況,讓黑暗力量的機制失效、瓦解,甚至開始反向操作——根除這個惡習。所以它們才這麼惱怒。它們的惱怒佔據了你,因此你開始用汙辱的言語罵我。它們想要我也對你充滿怒氣,但我永遠都不會這樣。我知道我想出的方法正中了它們的要害,因此現在我很清楚:它們幾千年來執行無誤的機制確實可以被瓦解。目前我只為你想出辦法,我會再替其他人想出辦法的……

\"讓你少喝點毒性的酒精飲料,不當個傲慢、強硬的人有什麼不好呢?你為什麼會生氣?當然是因為高傲在你體內作祟。\"

她不再說話。我心想:不會吧,她的腦子——或她腦子裡面的什麼——為這種超乎常理,例如在銀行裡蹲下的鬧劇,賦予如此深刻的意義,很可能裡面真有它的邏輯存在,我應該再冷靜地思考看看。我對阿納絲塔夏的怒火都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隱約的愧疚感,不過我沒有向她道歉,我只是轉向她,心裡企盼和解。阿納絲塔夏似乎感受到我的心意,馬上神采奕奕,繼續飛快地說起話來。

第二十二章 碰觸天堂

\"你的大腦已經疲於理解我說的話了,可是我還有好多事想和你說,不過你需要休息了,我們再坐一下吧。\"

我們在草地上坐下來。阿納絲塔夏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拉近她。我的後腦碰到她的胸部,感到一陣舒服的溫暖。

\"別怕我,放輕鬆。\"她輕聲地說,並往草地上躺,好讓我更充分地放鬆。她一隻手的手指伸進我的髮間,像在替我梳頭,另一手的指尖迅速地點我的額頭和太陽穴。有時她用指甲輕輕刺我頭部好幾個點。這些動作使我平靜、清醒。然後阿納絲塔夏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說:\"請聽你周圍現在有什麼聲音。\"

於是我開始去聽。我的耳朵捕捉到相當多的聲音,它們長短不一,有各自的音色和不同的規律。

我開口將聽到的聲音一一列舉出來:鳥在樹上歌唱、昆蟲在草叢裡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樹葉摩擦沙沙作響、鳥兒振動翅膀的撲稜聲音……將全部的聲音悉數列出,我閉上嘴,繼續仔細聆聽,我覺得這樣做很舒服,也很有趣。

\"你還沒說完。\"阿納絲塔夏說。

\"我全都說了。\"我回答:\"也許是我漏了什麼不是很明顯。或是我聽不到不是很重要的聲音吧。\"

\"弗拉狄米爾,你沒有聽見我的心跳聲嗎?\"阿納絲塔夏問。

說的也是,我怎會沒有注意到這個聲音呢?她的心跳聲。

\"有啊,\"我趕緊說,\"當然有,而且聽得很清楚,它很平靜穩定地跳動著。\"

\"試著記住你所聽到的聲音之間的間隔。你可以選幾個主要的聲音來記。\"

我選了一種蟲鳴、一隻烏鴉的叫聲、溪水潺潺流動和水花濺起的聲音。

\"現在我要讓我的心跳加速,你再聽聽看,四周會產生什麼變化。\"

阿納絲塔夏的心跳逐漸加快,四周我聽得見的聲音也跟著加快速度、提高音調。

\"太驚人了!簡直不可思議!\"我大聲嚷嚷,\"阿納絲塔夏,它們對你的心跳節奏可以做出如此敏感的反應?\"

\"是的。每當我的心跳有任何變化,萬物,真的是萬物——每一株小草、每一棵大樹、每一隻昆蟲,全都會響應這個變化。樹會加速內部的活動,製造出更多的氧氣。\"

\"所有在人身邊的動植物都會有這種反應?\"

\"不,在你們那裡,它們不知道要對誰做出反應,而且你們也沒有想要和它們溝通,你們不瞭解這種連結的意義,沒有把自已的資訊充分傳遞給它們。”

\"在自已小園子工作的人,和植物之間就有可能產生類似的情況,要是他們按照我告訴你的那些程式,讓自已的資訊滲透進種子裡,並開始更有意識地與植物溝通。你想要我帶你體驗一下,當一個人建立出這種連結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嗎?\"

\"當然想了。只不過這種事情,你要怎麼辦到?\"

\"我把我的心跳速度調整成和你一樣,你就感覺得到了。\"

她把手滑進我的襯衫裡,溫暖的掌心輕輕靠在我胸口。慢慢地,她的心跳開始調節成和我相同的速度。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感受到一股非常的喜悅之情,彷彿我的母親和其他親人都圍繞在我的身邊。我的身體襲來一種柔軟且健康的感覺,自由、歡樂充滿著我的內心,我對四周的一切頓時擁有全新的感受。

四周的聲音輕撫著我,向我訴說它們所知的真理——我未能理解,卻透過直覺直接地體悟。似乎我一生中所有經歷過的快樂與滿足,在此刻融為一體,化為一股單一、美妙的知覺。也許這種知覺,就叫作倖福。

然而,當阿納絲塔夏開始改變她的心跳速度,這美妙的感覺開始離我遠去。我央求她:

\"再一下子!再一下,拜託,阿納絲塔夏。\"

\"我無法維持很久,畢竟我有自已的節奏。\"

\"再一下就好。\"我央求。

阿納絲塔夏再次讓幸福回到我的身上,即使時間很短暫,但是等一切都消退之後,愉悅和明亮的感受仍以記憶的形式留存在我心中。

我們陷入一陣子沉默。我想再聽聽阿納絲塔夏的聲音,於是我問:\"就是這麼美好嗎?最早的人類——亞當和夏娃——只要躺著享受一切安樂和繁榮。不過,沒事做會變得無聊吧。\"

阿納絲塔夏沒有回答,反倒問我:\"告訴我,很多人都會像你現在這樣,想到第一個人類亞當嗎?”

\"應該大部分的人都會吧。他們倆在天堂樂園,有什麼事好做呢?人類是到後來才開始發展,想出各種事物。人類是透過勞動而發展,因為勞動而更加聰明。

\"需要勞動沒錯,不過第一個人類遠比今天的人類聰明,他的勞動更有意義,並且擁有高度的智慧、覺察力和意志力。

\"亞當在這樣的天堂樂園裡做了什麼?造了花園?今天任何一個喜歡園藝的人都可以做到,這方面專業的人士更不用說了。《shengjing》裡沒有提到亞當做的其他活動。

\"要是《shengjing》把所有細節都交代清楚,那要花一輩子才讀得完。《shengjing》是需要理解的。每一行背後都有數不盡的資訊。你想知道亞當做了什麼嗎?我可以告訴你。不過首先要記得,《shengjing》說,神囑咐亞當為地上所有生物命名,以及決定它們的目的。而他——亞當——做到了。他做到了全世界的科學機構聯合起來也還做不到的事情。\"

\"阿納絲塔夏,你自已向shangdi祈求、向他要了什麼嗎?\"

\"我已經被賜予這麼多了,怎麼還需要求什麼呢?我應該感謝他,同時,幫助他。\"

第二十三章 我們倆的兒子由誰來撫養?

阿納絲塔夏陪我返回河邊小艇,途中我們在她放置外衣的地點坐下休息。

\"阿納絲塔夏,我們如何撫養我們的兒子?\"

\"請你試著理解,你還沒有能力撫養他。當他的眼睛第一次帶著意識看著世界時,你不該在他旁邊。\"

我抓著她的肩膀搖她。

\"你說什麼?你怎能自作主張?我不知道你哪兒來的這種奇怪的定論,你的存在本身就夠奇怪了,但這不代表你能違反邏輯、擅自決定一切。\"

\"請你冷靜,弗拉狄米爾。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何種邏輯,也請你冷靜地想一想。\"

\"想什麼?孩子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我希望他有父親,我希望他擁有一切和受教育的機會。\"

\"請你瞭解,他不需要你認同的物質權利,他從一開始就擁有一切了。他自嬰兒時期就能接收和領悟大量的資訊,你認為的受教育對他而言是荒謬的,就像送一個偉大的數學家去唸小學一年級一樣。

\"你想帶沒有意義的玩具給寶寶,可是他一點都不需要。是你需要藉此自我滿足:'看我是一個多麼好、多麼關心你的人。假如你認為送你兒子汽車或其他有價值的東西是為他好,那麼只要他想要,他自已就有辦法得到。冷靜地想一想吧,你能對你兒子說什麼具體而重要的話?你能教他什麼?你生命中做的哪些事能引起他的興趣?\"

她繼續用溫和、平靜的聲音說下去,但每一句都令我發抖。

\"請你瞭解,當他開始領悟宇宙萬物,你在他身邊將會像個發展不齊全的生物。你真的希望這樣嗎?你真的希望你兒子看到父親站在一旁像個傻瓜一樣嗎?

\"唯一能使你們親近的只有思想純潔度,但你們那裡很少人有這樣的純潔度。你必須努力達到。\"

我知道和她爭論毫無用處。我絕望地說道:

\"所以他永遠不會知道我這個人?\"

\"當他有辦法思考、理解,並替自已做決定時,我會和他提起你,提起你的世界。到時他會怎麼做,我不知道。\"

絕望、痛苦、羞辱、可怕的臆測,全在我腦海裡打轉。我想使盡全力狠狠地揍這個美麗聰明的女隱士的臉。

這下我全都懂了。我心裡明白的一切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懂了!我全都懂了!你……你在這裡沒人和你睡覺生孩子。你一開始還故作姿態玩弄我,假裝自已像個修女!

\"你需要一個孩子,你去了莫斯科。你賣掉香菇和漿果。你何不在那裡賣身——脫掉你的外套和頭巾,馬上就會有人上鉤。用不著織羅網網住我。

\"當然!你要的是夢想有兒子的男人,現在你到手了,但你有替孩子想過嗎?替你的兒子想?你預設他要過隱士的生活,過你認為他應該過的生活。你覺得你在傳播真理!說得真好聽——你太高估自已了,女隱士。你算什麼,終極的真理嗎?你有考慮過我嗎?

\"對!我夢想有一個兒子!夢想把我的事業傳給他,教他做生意。想有個兒子可以愛。現在要我怎麼辦?活著,但知道幼小的兒子在偏遠的森林地上爬著,沒有保護,沒有未來,沒有父親。這太令我心碎了。你不會懂的,你這頭森林母獸。\"

\"也許你的心將變得明晰,一切都會沒事的。這樣的痛苦將洗滌靈魂,激發思考,召喚你去創造。\"阿納絲塔夏輕聲地說。

但我的怒火仍持續燃燒,憤怒到失去了控制。我抓起一根木棍用盡全身力氣打一棵小樹,直到棍子斷裂。

然後我轉向站在一旁的阿納絲塔夏,不可思議的是,我一看到她怒氣就開始消退。我心裡想:為什麼我又失去控制發火了呢?

阿納絲塔夏像上次我咒罵她一樣靠著樹站著,一隻手抬起頭來往前傾,彷彿在抵抗一場暴風雨。

我的怒氣全消。我走近她,看著她。現在她的雙手都按在胸前身體微微顫抖。她一言不發,只是用她和善的眼神看著我。我們就這樣站著互相凝視了好一陣子。我心想:她不會說謊,這點毋庸置疑。

她可以不用對我說這些的,但是她……

她知道說了自已不會好受,但是她還是說了。當然這樣也很極端。一個人只能說實話、只能說心裡想說的話是活不下去的,但她就是這樣,無法改變,你還能怎麼辦?

事情發生就發生了,木已成舟。現在她要成為我兒子的母親了。

就像她說的,她將成為一個母親。

想當然地認為她會是個奇怪的母親。她的生活方式,她的思考,她的邏輯……唉,無論如何都沒用。

反正她的身體很強壯,人又善良,很瞭解自然和動物,很聰明,雖然是很特殊的聰明方式。

不管怎樣,畢竟她知道很多撫養小孩的事。她一直想講的就是關於小孩的事。她會帶大我們的兒子,像她這樣的人會帶好他的。她經得起寒天雪地,那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會好好把他帶大、培養他。

我自已要適應這種情況,只要當成夏天去夏屋拜訪他們就好了。冬天不可能,我沒辦法。不過我可以在夏天時和兒子玩。他會長大,然後我會和他說說大城市裡面的人……這次我應該和她道歉才是。

\"對不起,阿納絲塔夏,我又神經兮兮了。\"

她立刻說:

\"不是你的錯,不要怪你自已。別難過,你只是擔心你兒子。你怕他過得不好,怕你兒子的母親是一頭野獸,不能用真正人類的愛去愛他。但是你別擔心,你別難過,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還不知道——親愛的,你還不知道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