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是個非常溫柔的女子,一言一行都透著優雅,說是大家閨秀都不為過。
他們姐弟倆的名字也是娘起的,像阿孃這樣有學識的女子,放在古代怎麼會和一個山村野夫阿爹在一起呢?
倒不是說阿爹不好,阿爹有一副俊美的皮囊,笑起來還有兩個迷人的酒窩。
而且阿爹有一顆善良的心,對娘和他們姐弟倆都關懷備至。
只是兩人站在一起,真的有點像富家千金和黃毛小子的感覺。
“阿姐,快進來吃飯啊!”
沈清瑾已經盛好苞米粥,卻沒看到沈清瑤進來,跑到門檻上喊道。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格外響亮,打破了沈清瑤的回憶。
“好,馬上進來。”沈清瑤忙應道。
吃完晚飯,沈清瑤姐弟倆燒水洗漱。
累了一天的沈清瑤很快就睡著了。
到了半夜,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蟲鳴聲。
迷迷糊糊中,沈清瑤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那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待她坐起來認真聽時,又聽不到。
自從爹媽去世後,這是第一次半夜有人敲門,沈清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她雖有一身怪力氣,可沈清瑾沒有,要是賊人打不過她,傷到弟弟怎麼辦?
沈清瑤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可怕的念頭。
她悄然起身,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來到外面院子。
院子裡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灑下。
她摸索著拿了一個搗衣杵,她來到門口,小心翼翼地趴在門板上,側耳努力聽著外面的動靜。
“阿姐,你在幹什麼?”
沈清瑾站在房門口,揉著惺忪的眼睛。
他今晚煮的野菜放多了鹽巴,睡前喝了不少水,被尿憋醒了。
出來就看到沈清瑤拿著搗衣杵,趴在門板上,不知在偷聽什麼。
沈清瑤正全神貫注地聽外面的情況,被沈清辭突然的說話聲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
又怕外面的人聽到,趕緊捂住自已的嘴,轉過身,拼命地搖頭,示意沈清辭不要說話。
沈清瑾從小沒在爹媽身邊長大,跟在十歲多一點的沈清瑤身邊,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四歲那年,被人推下河裡差點淹死,那冰冷的河水幾乎要將他吞噬。
從那以後,他就知道要聽阿姐的話,外面有壞人。
見沈清瑤示意,他也明白了,沒有繼續說話,而是輕手輕腳地來到沈清瑤旁邊,用那小小的手指了指外面,眼中透著緊張。
沈清瑤點了點頭,她緊緊抓住手中的搗衣杵,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她看看門擋,又看看沈清瑾,心中盤算著對策。
她聽著外面好像只有一個人,要是沈清辭推開門,她立馬就往那個人的頭砸去,他們或許還有勝算。
沈清瑾仰起頭,小聲說道:“這樣可以嗎?”
他知道阿姐的力氣很大,大得五個成年男子都比不上。
去年冬天,村裡殺豬,那豬就像發了瘋似的,跑到田裡橫衝直撞,五個男子都按不住,急得團團轉。
是阿姐一個人衝上去,雙手緊緊地按住豬,那豬在阿姐手下掙扎了幾下,就動彈不得了。
“可以。”
沈清瑤緊抿著嘴唇,低頭看著手中的搗衣杵,那搗衣杵在月色下泛著冷光。
她心想,只要這一杵下去,保準能讓那個敲門的傢伙腦袋開花,讓他後悔來招惹他們家。
得到沈清瑤的肯定,沈清瑾小小的身子猛地向前一竄,一把拉開門擋,接著迅速地把門往裡面推,隨後他像只靈活的小貓,順勢躲在了門的後面。
他知道自已人小力薄,幫不上什麼大忙,能保護好自已不添亂就行。
沈清瑾一推開門,沈清瑤便高高揚起手中的搗衣杵,使出渾身力氣砸了下去。
可是……人呢?
明明剛才清楚地聽到有人敲門,那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怎麼現在卻不見了蹤影?
沈清瑤皺起眉頭,心中滿是疑惑,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已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真是奇怪。
沈清瑾緊張地憋著氣,小臉蛋憋得通紅,許久沒聽到有人喊疼,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就聽到沈清瑤說道:“清瑾,沒有人呢?”
沈清瑤邊說邊探頭出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左看右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然而一個人影都沒有,不禁懷疑自已是不是最近太累,出現幻覺了。
沈清瑾聽到沈清瑤這樣說,輕輕推開門,從門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來。
“阿姐,他不是躺在地上嗎?”
沈清瑾一出來,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伸出稚嫩的手指指著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驚訝。
沈清瑤聞言,趕忙低頭看去。
果然,在門檻邊上,趴著一個年輕男子。
他的衣衫有些破舊,還沾著些灰塵,臉色慘白如紙,在夜色中顯得有些陰森。
今晚的月光被大片黑雲籠罩,只有幾縷微弱的光線灑下,加上她心裡緊張,剛才竟沒注意看地面。
沈清瑾望著那男子的側臉,眉頭微微皺起,覺得有點熟悉,他蹲下來,湊近男子的臉,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後仰起頭,說道:“阿姐,這是陸秀才,今天中午被他家裡人送到我們隔壁那間破茅屋的。”
他今天中午去虎子家玩,回家的時候看到一個男的扶著陸秀才,另一個是女的,手裡拿著一個包袱走在後面,聽說是陸秀才的親大哥親大嫂。
陸秀才名字叫陸澤,是杏花村的一名秀才。
只要是參加考取了功名,不管是童生還是秀才,除了他們的嫡親,旁人都不會稱呼他們的名字。
“陸秀才,他怎麼會在我們村?”
沈清瑤眉頭緊鎖,心中滿是疑問。
她記得陸秀才他們一家早在幾年前就搬到鎮上住了,這會兒怎麼陸秀才一個人回來了,而且還半夜跑到他們家敲門。
沈清瑾搖了搖小腦袋,“我也不知。”
他平時除了自家的事,別的事都不管,也不愛聽那些家長裡短的八卦,所以對陸澤的事,僅僅只是知道今天他被他的大哥大嫂送回來,其他的一概不知。
就在沈清瑤姐弟倆議論著陸澤怎麼來到他們家的時候,躺在地上的人嘴唇微微顫抖,有氣無力地說道:“水……”
那聲音嘶啞又微弱。
“阿姐,要不要給他水喝?”
只要在沈清瑤身邊,沈清瑾凡事都會先問過她,才會有下一步行動。
“去倒一杯出來。”
沈清瑤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但四年前的那一幕卻浮現在她眼前。
那時,她揹著一揹簍草藥到縣城賣,回到鎮上的時候,剛好是下午,村裡的牛車一般不會這個時候回來,無奈之下,只好揹著沈清瑾從鎮上走路回來。
在半路碰到了陸澤,他坐在馬車上,看到他們後,連忙叫馬伕停了車,溫和地邀請他們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