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你該離開這裡了。”
姜知文見解釋的差不多了,立馬開始攆人。
“等等。”沈牧眉頭一皺,問道,“姜凡呢?你讓我保護他,不會是隨便說說吧?”
當初,他答應來餘府,雖說和姜知文的威脅有很大關係,但同樣的,當初姜知文完全可以直接威脅,卻還加上姜凡,肯定不會是隨便說說。
姜知文老臉一紅,避開沈牧的目光,不說話。
沈牧冷笑:“想必是跟魔君遺蹟有關吧。”
姜知文無奈的嘆了口氣:“還真是瞞不過你。”
他坦然笑道:“不錯,姜凡便是我姜家進入遺蹟的人選。”
“既然這樣。”沈牧笑道,“如果我能活到魔君遺蹟現世,我也要進入遺蹟中。”
“我得考慮一下。”
“不,你沒有考慮的選項。”沈牧冷聲道,“要麼殺了我以絕後患,要麼就得答應我的條件。”
姜知文笑道:“那我就殺了你。”
......
餘府。
觀雨湖前。
姜知文看著優哉遊哉釣魚的餘不悔,嘆息道:“那小子可真難對付。”
“什麼那小子,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餘不悔笑著丟出一把靈米打窩。
“放屁,真以為吞天魔訣只有他修煉了?”姜知文沒好氣的道。
餘不悔搖搖頭:“可願意救我的只有他一個。”
姜知文說道:“那是因為......”
“因為沒人想被龍族惦記,是嗎?”餘不悔忽然收起笑容,認真的說道,“老薑,你真覺得,魔君遺蹟中有成仙的秘密嗎?”
姜知文怔怔的看著餘不悔,好一會兒,才說道:“可我們沒有退路了。”
“千年狩獵即將開始,我總得給人族帶來點希望。”
餘不悔又往湖中撒了一把靈米:“三萬年沒有希望,也過來了,不差這幾天。”
姜知文搖頭:“這次狩獵,太虛龍巢、荒古蟲窟和湮滅魔地都會參加。”
餘不悔淡淡道:“那又如何,總歸人族都是這麼過來的。”
姜知文沉聲道:“三大妖族齊出,只發生過兩次,上一次,人族整整三萬年沒有真仙,這次恐怕比上次還要慘烈。”
“大不了一死就是。”餘不悔聳聳肩,“總有後來者會結束這一切的。”
“你可真是夠樂觀的。”姜知文咧嘴一笑,“要是連聖人境都不許存在,別說後來者,恐怕連你我都無法倖免。”
“……”餘不悔沉默片刻,忽然用力一扯,一條金尾魚自湖中躍起。
他把魚收到身邊的魚簍中,淡然道:“身處亂世,活著還是死了,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同的,早死早超生。”
姜知文愕然:“你活夠了我還沒活夠呢。”
“放心,我死的時候一定會拉你當墊背。”餘不悔又甩出一杆。
姜知文往後一仰,胳膊撐住身體:“那你可得加把勁,爭取死晚一點。”
餘不悔沒有搭理,而是問道:“沈牧小友呢?”
“他啊。”姜知文看著將落的夕陽,笑吟吟的說,“被我殺了。”
餘不悔手上的魚竿顫了一下,湖面頓時盪漾起漣漪。
他把魚竿放在身邊,站起身來,看向姜知文,很認真的說:“那你還是現在就死吧。”
姜知文笑容凝固在臉上。
看餘不悔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姜知文連忙搖頭:“你這人怎麼開不起玩笑,坐下,他沒死。”
餘不悔剛要坐下,姜知文就喃喃道:“不過他活的也不好。”
餘不悔冷不丁一拳,砸在姜知文臉上,後者立馬滿臉鮮血。
“我沒說不保護他!”姜知文臉上的傷痕立馬消失,卻氣的不輕,“你這人屬狗的,說動手就動手。”
餘不悔收回拳頭:“這一拳是替我餘家死去的人打的。”
“……”
姜知文眼神忽然一暗:“那你多打幾拳吧。”
餘不悔揮拳砸來。
姜知文卻側身躲開:“我開玩笑的,你真打啊。”
“……”
餘不悔默然片刻,扭頭遙望天際,太陽只餘下最後一縷光。
“狩獵要開始了。”
......
昏暗的房間內。
一具屍體靜靜躺在門口,鮮血在他身邊蔓延開來,一道駭人的傷口,從他的左胸一直蔓延到右側大腿腿根。
人已經死透。
在他的對面是一張八仙桌,桌前坐著一個少年。
“楊檻。”
沈牧拿出筆,在紙上輕輕一劃,“楊檻”二字被劃去。
這是他自虛無之地出來後,殺死的第三個人。
紙上羅列著近百個名字,其中有血魔教,有青州楊家,有龍族潛伏在青州的子弟,也有山君、黑鱗蛟聖派來協助龍族的妖獸名字。
沈牧思索片刻,在列表的最後,又加上“姜知文”三個字。
一旁的李無忌看見了,不禁眼皮一跳,暗道姜知文活該。
但下一瞬,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沈牧又寫了個“李”字。
但沒有再往下寫。
“小友這是想不起來某位仇家的名字了?”李無忌問道。
沈牧搖搖頭:“只是有些不確定。”
“……”李無忌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澄清一下誤會,“小友之事,和我家小姐無關。”
見沈牧提筆,他又補充道:“和我也無關。”
“哦,那就是白依依告密。”沈牧又要提筆寫。
李無忌冷聲道:“小友如此威脅,就不怕我殺了你?”
“動手吧。”沈牧淡淡道,“最好祈禱能一擊斃命。”
“……”李無忌默然片刻,笑道,“小友真是會開玩笑。”
沈牧搖搖頭,很認真的說:“我沒有開玩笑。”
“你們把我殺死龍千戰的訊息洩露時,也沒有考慮我的死活。”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考慮你們的死活。”
沈牧確實怕死,他只是篤定,李無忌不會殺他而已。
因為餘不悔,因為只有他解決了餘府妖禍。
雖然這些都是被迫解決的,但無論如何,他總歸得到了真相。
也總算弄清了境遇。
“我......”李無忌想解釋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沈牧看著他,良久,才收起名單,起身朝外走去。
夕陽佈施下最後的溫暖,小院內重新歸於黑暗。
院中,一道人影正靜靜的等待著。
“沈牧小友,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