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萎靡不振,畢竟這世上他最愛她。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在林妤聲葬禮的第二天就和從前一樣了,同他們談笑風生,在生意場上大殺四方。
無錯書吧只有李宴澤知道父親不一樣了。
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下班回來的時候會輕撫他的腦袋,問他今天過得怎麼樣。
他一回來就去了書房,他們兩個那一年說的話還沒有母親在時一天說的多。
他知道自已和兒子越來越疏遠了,可他沒辦法。
他的孩子真的和他母親很像。
見到他的每一面都像是重溫妻子在世的每一幕。
他太過軟弱,不敢接受那一晃而過的虛幻。
妤聲離開已經一年五個月零七天。
他結束應酬後忽然很想她。
他獨自一人朝著他們小時候常去的秘密基地走去。
已經入冬的寒風格外冷冽,他不知疲倦地朝前走。
“求你了,別把我賣了!”
一聲悲痛的女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將抽離的他拉回了眼前。
他抬步朝聲音來源的地方靠近,還沒等他過去,就聽見了一道淒厲的慘叫聲。
等他走近,就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雙手舉起鐵棍一棒一棒朝那兩個男人身上打去。
躲在她身後的女孩瑟瑟發抖,害怕地扯住她的衣襬。
他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辦法照顧好宴澤,他只有9歲。
他想,她能拼命救一個陌生的女孩,應該也會好好照顧一個孩子。
鬼使神差地,他說出了那句話。
他替她擺平了一切,把那兩個男人送去了醫院,還拿出一大筆錢封住他們的嘴。
然後帶著她去領了證。
他想孩子只有九歲,有人照顧他會更好。
可阿澤見到她的第一天就發了瘋地打他,讓他帶著那個女人滾出去。他擋在門前,不讓她進去。
那人溫柔的安撫著阿澤,可是沒有什麼用。
從那天起,阿澤常常往榭水綺院跑,每次一呆就是一整天,他下班回家後他才回來。
趙言雪每天晚上會在阿澤睡著後進去給他蓋好被子,會和他說阿澤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會在阿澤生病的時候整夜的守著。
會在他終於放心的時候給他下藥,讓他荒唐一夜。
那個時候阿澤已經初二了,她已經在這待了四年。
之前阿澤告訴過他的,說趙言雪對他不好。
他聽了兒子的話,派人暗中觀察她,可是一切都顯示她是真的為了宴澤好,他以為是阿澤依舊不能接受她所以騙他。
他有些生氣,他學會騙人了。
可是他沒有他的孩子清醒,直到結果擺在他的眼前,他才發現自已錯的離譜。
她聲淚俱下,說她愛上了自已,說她沒辦法控制自已的感情,說她無處可去,說她悽慘的身世,說她救過阿澤一命。
在阿澤生日的那天,一個人突然拿刀朝著阿澤衝出來,在他攔住之前,趙言雪擋在了阿澤的面前,被刀刺傷了肩膀。
是,她救了阿澤一命。
只這一點,他便無法再將她趕走。
他知道,自已已經配不上林妤聲了。
她犯了自已無法容忍的錯,可他放過她了。
那天之後他再沒回過家。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可是她懷孕了。
和林妤聲懷孕時不同,那時候他滿心歡喜地期待著他們的孩子,無論男女,他都會愛他至深。
可現在,他只有滿心的悔恨、憎惡和噁心。
他無法越過一個母親去打掉這個孩子,只是在他出生後也從未看過他。
只有收到阿澤回家的訊息的時候,他才匆匆回家一趟。
阿澤越長越高,他高興地向別人誇獎自已的孩子,哪怕是在那個自已從未見過的兒子的滿月宴上。
滿月宴是她求來的,她說以後會用命去保護阿澤。
他同意了。
他自以為對阿澤好,可現在才發現自已根本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他沒發現趙言雪善良面具下掩蓋的惡毒的心思,沒發現那個拿刀的人是她安排的,沒發現她對阿澤藏著的殺心。
他害了他們的孩子……
妤聲不會原諒他了……
李程天突然覺得自已沒有心思再和趙言雪說下去了,他讓人將她送到警局裡,然後轉身回了書房。
“李程天!是你給了我家的希望,等我真的愛上你的時候你卻要一腳把我踢開。你真無情。”
被鉗固住的趙言雪看著書房的門關上,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她本來可以好好生活的,她在酒吧可以養活自已,可是他出現了。
給了她一個家的希望。
她本來可以好好對待李宴澤的,她沒奢求那麼多,可是她愛上了他,而他很愛那個女人,她嫉妒到發瘋。
她想要徹底取代她,無論是李太太的位置還是他心裡的位置。
可是她想的太容易了,她費盡心思懷上了孩子,可得不到他一絲一毫的眼神,明明都是他的孩子啊……
她得不到他的心,那她便要他的財,她要讓那個女人的孩子一無所有!
她恨自已的父母,還有那個只會使喚她的哥哥,可是,她需要他的幫忙,她要他替自已殺了李宴澤。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在趙言雪走進警局前,她想: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再也不要遇見李程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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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光醫院。
宋清看著呆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擺了擺手道:“別傻坐著了,周叔告訴我趙言雪已經被送到警局了。”
那人終於有了動作,他低頭輕聲說:“她終於從我的家出去了,媽媽會回來了。”
宋清一開始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林姨已經去世很久了啊。
可她緊接著一頓,想起了李煜白出生時他說的話。
清清,自從趙言雪住進我家,我再也沒夢到過媽媽了。
媽媽肯定是生氣了。
宋清揉了揉眼眶,假裝沒事發生,“那你還在這待著,還不回家?”
李宴澤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下子站起身朝外跑去。
宋清沒跟著他,她覺得他現在應該想和媽媽單獨說說話。
她驅車離開醫院,到家後她坐在車上看著手機上的聯絡方式,猶豫了片刻,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