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十六章 他與妤聲生生

趙言雪看見他出來了,連忙撲到他身上,抓住他的手,顫抖著說:“程天,我們不離婚,不離婚,為什麼要離婚啊?”

“不是你當年說要娶我的嗎?”

“離婚了誰照顧孩子啊?”

“對,照顧孩子,宴澤還在醫院呢,我得照顧他呀。”

“我們不能離婚,不能……”

李程天冰冷的目光掃過,猛地將她甩開,“你還有臉和我提宴澤!他為什麼進醫院,你不是最清楚了嗎!”

趙言雪如墜冰窟。

他已經知道了?她明明藏的很好啊。

她被李程天此刻駭人的表情嚇到,忍不住退後一步。

李程天卻不打算這麼饒過她,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我為什麼娶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趙言雪聽見這話,想起了十二年前京市的夜晚。

她像往常一樣,從酒吧下班回到自已的小破出租屋。

她家靠近郊區,每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她都擔驚受怕。

她從小的容貌就極為出色,可她出生在一個賭鬼的家裡,她那個死鬼父親想要賣了她去還賭債。

賣了3萬。

可她不願意,她假意順從,應父親的要求帶那個人去附近轉轉,但在那天夜裡她趁家裡人都睡著了,拿起自已藏著的錢跑出了家門,一個人從G市到京市,那時候她才十二歲。

她沒上學,也沒多少錢,整天穿得破破爛爛的,白天餓了就去偷東西吃,晚上就睡在警局門前。

有不少人見她長得好看,想要包養她,可她不願意,她不想成為別人的玩物。

好不容易她找到一個酒吧駐唱的工作,有了一個自已小小的家。

本來一切都可以好好地過下去的,可是有一天晚上,她還是從那條小路回家。

一旁的巷子裡傳來了女孩的叫聲,她加快腳步想要遠離是非。

但一句話,讓她再也邁不動自已的腳。

“爸爸,別把我賣給他!求你了,我會自已賺錢給你還賭債的,別賣了我!”

她渾身的血液凝固,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父親收下錢將自已推給那個老闆的那天。

她拿出自已放在包裡的辣椒噴霧,又撿起路邊垃圾桶旁的一根鐵棍。

那天的月亮似乎被遮住了,她有些看不清那些人的血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她只是拼命的打著。

她唯一能看見的只有那個女孩眼裡盈滿的淚光……

和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

她有些麻木地倒在地上,手裡還攥著那根鐵棍。

聽到動靜,她費力看去,卻只看見停在自已身邊的一雙黑色的皮鞋。

質地很好,連她這樣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都能看出來。

她仰頭看去,只能看見一道寬闊的臂膀。

“我可以幫你擺平這件事,但是事後,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蕭瑟的寒風將他的話帶到她的耳邊,她以為又是那些看中自已容貌想拿錢買她的人,心中不屑。

只是她不知道自已此刻有多麼狼狽,和美麗沾不上一點邊。

她不知道那兩人有沒有死,如果死了,那她的人生也就結束了。

可當時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已的憤怒,連帶著對父親的恨,一棍一棍地砸下去。

她現在才感到害怕,眼角的淚一滴接著一滴落下。

身前的人動了,他蹲了下來,朝她伸出手。

她以為他是想欺負她,撐著地面想要後退,只是現在她太累了,沒有一點力氣。

還沒退過去就有一隻手伸向她的臉。

柔軟的紙巾就放在她的眼角,她動作一愣,詫異地看過去。

“我希望請你照顧我的孩子,我會娶你為妻。”

不知流過多少次的眼淚,今天有人為她遞上了一張紙。

他說是為了照顧自已的孩子,他說會娶她,會幫她擺平這件事。

第一次有人說要娶她,而不是要買她,要包她……

她鬼迷心竅地伸出了手,那人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扶起。

無錯書吧

他說:“我叫李程天,多謝你願意幫忙。”

這時候她才看見他的臉,硬朗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堅毅的面龐,挺直的鼻樑,銳利的雙眼,她點了點頭,答應了他。

她想,一個愛孩子的父親想來是一個不錯的人。

趙言雪回過神來,望著和那時一樣站在自已面前的人,只是他的眼中不似那時的溫和,只帶著憤怒與恨意。

她不死心地開口,“可是你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找我的嗎?天底下那麼多人你為什麼找我呢?”

“呵,你以為我當時為什麼找你?”李程天諷刺出聲,“如果不是你救了那個女孩,我根本不會幫你,更不會找你照顧宴澤。”

15年前,他的妻子林妤聲離世。

他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進入大學後談起戀愛,畢業後自然而然地就結了婚,他在婚禮上說要和妤聲生生世世。

他們感情很好,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長得很像他的妻子。

可是林妤聲去世了,他站在她的葬禮上,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些麻木。

這裡的一切都是過客,都是假的,他的妻子在等他。

他一滴眼淚也沒落,只是看著她的遺像,看著跪在前面雙眼通紅的她的孩子。

人群散去,阿澤也被岑藝他們帶回去休息了。

他要感謝他們,如果宴澤在,他怎麼和妤聲過二人世界?

自從這小子來了之後,妤聲都在陪他,已經好久好久沒和自已單獨待在一塊兒了。

他一個人坐在遺像旁,仰頭去看空中的星星,身旁空了一個又一個酒瓶。

他下意識抬手去攬自已身側人的肩膀,只是一下子落空,整個人因為慣性朝旁邊栽去。

他揉了揉頭,囫圇著爬起,側身看過去。

眼前的一切霧濛濛的,沒有人,沒有那個和他一起看星星喝酒的人。

他不信,使勁揉揉眼睛再看去。

有人!

那個穿著淡紫色婚紗的他的妻子。

他笑嘻嘻地去擁抱她,和以前每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

他抱她,從小到大。

可是沒有,這一次沒有朝他撲過來的擁抱,沒有溫暖的手輕撫他的臉頰。

他看錯了,他記錯了。

她已經走了。

她把他和孩子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