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厄格羅小鎮被一層薄霧籠罩，彷彿連空氣都變得沉重。

瓦倫·卡萊姆踏著溼潤的石板路，他的深棕色自然捲發在晨光中閃著微光，碧藍色的眼睛裡映著前方古老學校的影子，他的思緒還停留在昨天的午餐時間，約翰和他的跟班們的不快遭遇。瓦倫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喜歡用他的機智讓那些自大的傢伙閉嘴。

學校的外觀像一座古老的城堡，灰色的石牆和高聳的塔樓在霧中若隱若現，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瓦倫推開沉重的木門，走進了學校的大廳，他能聽到學生們的低語和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迴響。

“瓦倫，等等我。”

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瓦倫轉過身，看到休斯頓——一個金髮碧眼的少年，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他那翡翠綠的眼睛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明亮。

“早上好，休斯頓。”瓦倫打招呼，他的態度比昨天要友好一些。

休斯頓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感激。

“早上好，瓦倫。我……我想謝謝你昨天在食堂幫我解圍。”

瓦倫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謝。

“沒什麼，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在吃飯的時候被打擾。”

休斯頓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釋然。

“不管怎樣，還是很感謝你。”

兩人一起走進教室，發現約翰已經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陰沉。

瓦倫和休斯頓選擇了離約翰較遠的位置坐下，他們都不想在上課前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

課堂上，老師的聲音單調而枯燥，但瓦倫的注意力卻始終無法集中在課本上。他想到今天出門時奶奶的狀態，——那近百歲的老人白髮蒼蒼的模樣本就讓人擔心，今天早上不知怎麼的，在廚房裡摔了一跤，也不知道現在好點沒？

“瓦倫，你又在發呆了。”

休斯頓輕聲說，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

瓦倫回過神來，他看了休斯頓一眼，下意識的就要把自已奶奶的情況跟他說，可話到嘴邊，是變成：

“我只是在想，這個世界是不是充滿了我們看不見的可能性。”他壓低聲音，生怕被講臺上的老師發現。

休斯頓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也這麼認為。也許我們只是生活在一個更大的故事中的一小部分——”

“休斯頓，注意課堂紀律。”

休斯頓的興奮被老師的突然打斷，但瓦倫卻能感覺到休斯頓，似乎有數不盡的悄悄話想要脫口而出。

午餐時間，休斯頓這次主動湊到瓦倫身邊，他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似地，話語如同流水般滔滔不絕，講述著他對數學的熱愛，對文學的見解，以及對未知的好奇，他似乎對未來的目標有明確的方向，因此說起計劃的時候，翡翠綠的雙眼就跟寶石似地明亮。

“你知道嗎，瓦倫，我認為每個數字背後都有它自已的故事。”休斯頓邊說邊用叉子在空中畫著數字，“它們不僅僅是符號，它們是宇宙的語言。”

瓦倫笑了笑：“我從未這樣想過，但你說的很有道理。”

他們低聲說笑著，儘管周圍仍然是厄格羅中學的喧囂和混亂。但對於他們來說，這一刻，這個小小的餐桌，成了他們的避風港。

“你們兩個看起來很親密嘛。”

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瓦倫抬頭看到賽琳娜·福克芬站在他們面前，她的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瓦倫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賽琳娜，更不喜歡她那種挑釁的態度。

“賽琳娜，我們只是在吃午餐。你有什麼指教嗎？”

賽琳娜冷笑了一聲，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惡意。

“我只是好奇，瓦倫，你什麼時候開始和新來的鄉下老鼠成了朋友？”

瓦倫正要回答，休斯頓卻先開口了：“我們是朋友，賽琳娜。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離開。”

賽琳娜的臉色變得難看，她顯然沒有預料到休斯頓會這樣回應。

“你這個小——”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她的腳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去，正好摔在了瓦倫和休斯頓的桌子旁邊。

食堂裡爆發出一陣鬨笑，賽琳娜的臉漲得通紅。她迅速站起身，惡狠狠地瞪了瓦倫和休斯頓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食堂，她的跟班們緊隨其後。

瓦倫和休斯頓對視一眼，他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儘管厄格羅小鎮的陰影仍然籠罩著他們，但在那一刻，休斯頓是感覺到自已不再是孤單一人。

然而，瓦倫心中仍存有顧慮。畢竟，約翰及其跟班在學校的影響力甚廣，瓦倫實不願休斯頓因自已而遭受更多欺凌。

夜幕降臨，瓦倫在橡樹下找到了剛被姑姑罵完的休斯頓。

“休斯頓，我得和你談談。”

因為休斯頓被老師留下，錯過了家裡的晚餐時間，休斯頓的姑姑大發雷霆，罰休斯頓不給吃晚飯。

瓦倫在家也聽得見對面休斯頓的姑姑那尖銳的叫罵聲，所以出來的時候偷偷從廚房裡拿了兩個大面包。

“怎麼了，瓦倫？”

休斯頓看著瓦倫，他的眼中帶著一絲困惑。

“我給你帶了兩塊麵包。”瓦倫硬生生的轉過話，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歉意：“你吃完我跟你說。”

休斯頓默默地接過麵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飢餓，但他的動作卻顯得沉穩而剋制，每一口都吃得緩慢而堅定，彷彿這種慢條斯理的進食方式是他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也是他家庭素養的體現。

瓦倫看著休斯頓嘆了口氣，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傷害到休斯頓，但他不得不說。

“休斯頓，我很感激你的友誼，但是在學校裡，我們不能顯得太親近。約翰和他的跟班們……他們的影響力太大了。”

休斯頓咀嚼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明白，瓦倫。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瓦倫看著休斯頓，他的心中充滿了愧疚。

“在學校裡，我們最好還是保持距離。為了你好。”

休斯頓點了點頭，儘管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捨。

“我理解，瓦倫。”

瓦倫站起身，拍了拍休斯頓的肩膀，然後轉身消失在夜色中。休斯頓獨自站在橡樹下，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單。他知道瓦倫的話是出於保護，但他的心中仍然充滿了不安。他抬頭望向天空，那些遙遠的星星似乎在對他眨眼，給予他一絲安慰。

“我們會找到其他方式的，瓦倫。”

休斯頓輕聲說，儘管他知道瓦倫已經聽不到了。

在這之後又過了兩週，休斯頓顯然是把瓦倫的話給聽了進去，並未再跟著瓦倫轉。瓦倫雖然心裡鬆了口氣，可是每當看見休斯頓獨自一人在人群之外的時候，還是有點愧疚。

“嘿，瓦倫，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艾米麗坐到了瓦倫的對面，她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瓦倫勉強笑了笑：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艾米麗看了看休斯頓，然後又看向瓦倫：“你還在擔心他嗎？”

瓦倫既沒點頭也沒有搖頭：“我只是做出了我覺得對我們都安全的做法。”

艾米麗皺了皺眉：“我理解你的擔憂。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看著他被欺負。”

瓦倫的退步，是約翰他們進一步羞辱休斯頓的理由。

同學之間的漠然態度，老師家長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是很大的原因。

瓦倫嘆了口氣：“我知道，但也只能期望約翰能早點對休斯頓感到無趣。”

艾米麗的想法讓瓦倫感到一絲溫暖，他被她的善良和勇氣所感動。

於是瓦倫他想了想，決定做點什麼。

下午的課程結束後，瓦倫在圖書館找到了休斯頓的時候，他正專注地翻閱著一本關於小鎮歷史的舊書。——一雙翡翠綠的眼睛在字裡行間一目十行看的飛快，也不知道出來什麼。

“嘿，休斯頓。”

瓦倫輕聲打招呼。休斯頓抬起頭，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驚訝。

“瓦倫？你怎麼在這裡？”瓦倫坐到了休斯頓對面，“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聽艾米麗說你最近一直在研究這本書。”

休斯頓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興趣，“是的，我想了解一些關於這個小鎮的歷史。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關於……”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瓦倫知道他的意思：

“關於我們能如何改變這一切，是嗎？”

休斯頓微微一笑，“嗯，正是這樣。”

少年的堅定瓦倫看在眼裡，他想了想，於是說道：“雖然這道題有些無解，但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和艾米麗會想辦法幫你的。但得小心，不能讓約翰他們發現。”

休斯頓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我明白。謝謝你們，瓦倫。”

瓦倫站起身，他拍了拍休斯頓的肩膀，“現在我有個想法，放學後，我們可以一起回家，討論一下這個。”

休斯頓點了點頭，他的眼中閃爍著決心的光芒：“好的，瓦倫。”

但是瓦倫的想法註定無法實現，因為第二天，艾米麗就沒有來上課了。

“有個遺憾的訊息要跟大家說。”

班主任早上來到課室，讓全班的同學安靜下來後，才宣佈道：

“艾米麗一家即將搬離小鎮，此後她將無法與我們一同繼續學習。”

這個訊息讓瓦倫和休斯頓都感到震驚。而瓦倫這才明白，為什麼艾米麗昨天鼓動自已去幫助休斯頓去抗衡約翰，因為她要離開了，她要脫離這個被約翰一家打壓的小鎮。

沒有艾米麗，幫助休斯頓的人似乎又只回歸到只有瓦倫一個，更糟糕的是，瓦倫的奶奶生病了，瓦倫不得不向學校請假，回去照顧老人。

果不其然，隨著瓦倫的離開，約翰和他的跟班們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休斯頓身上。他們似乎嗅到了弱者的氣息，不斷地尋找機會對休斯頓進行打壓。

休斯頓的翡翠綠的眼睛裡再次充滿了無助，他開始學會如何躲避他們的攻擊，如何在他們的嘲笑聲中保持自已的尊嚴。

瓦倫再次看到休斯頓的時候是發覺他憔悴了許多，一頭金髮髒髒亂亂，衣服上有鞋印有汙漬，他抱著被艾倫撕爛的課本，坐在橡樹下正費力的粘合書頁。

“休斯頓，他們怎麼能...”瓦倫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休斯頓抬起頭，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瓦倫，你不需要解釋。我知道你奶奶的情況，我理解你的選擇。”

“我…”

瓦倫嘆了口氣，他將書從休斯頓懷裡拿過來幫他貼上：“約翰他父親在厄格羅小鎮是局長，連鎮長也不敢有異議。我剛開始還希望他能早點對你無趣，可是你…”

“老師今天表揚我了。”

休斯頓抬頭看著夜空，厄格羅小鎮的夜晚是陰霾不見星光的。他輕輕說道：“然後下課後，約翰和瑟爾特在廁所堵我，還是艾倫幫我解了圍。”

“艾倫他是跟著約翰的，你別信他。”

瓦倫皺眉，他怕休斯頓因為突然的好意，而去信任對方。

“嗯，我知道。”

休斯頓點頭，看向正低頭幫自已把書頁粘好的少年，忽然說道：

“瓦倫，等你奶奶好了後，你來我家裡玩吧？”

瓦倫抬頭，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休斯頓和他姑姑住的那個房子，又看向休斯頓。卻見休斯頓搖了搖頭，抬手指向遠方：

“是在小鎮外的一個房子，大概十來公里吧？姑姑姑父他們嫌太遠了，所以才搬過來小鎮這裡。”

瓦倫想起了什麼，又聽休斯頓輕輕笑道：“那是我和爸爸媽媽的家。”

隨著時間的推移，瓦倫的身影在學校裡變得越來越少，他更多地留在家裡照顧奶奶。

休斯頓開始獨自面對約翰的欺凌，他變得更加堅強和獨立。

與此同時，瓦倫在家中盡力照顧著奶奶，他的心中充滿了對休斯頓的擔憂，但他知道，他現在必須優先照顧家人。他希望休斯頓能夠理解他的選擇，也希望休斯頓能夠找到自已的力量。

在瓦倫的缺席下，休斯頓開始嘗試新的方法來應對約翰的欺凌。他開始更加積極地參與學校的活動，試圖透過展示自已的能力和才華來贏得同學們的尊重。

然而，休斯頓的這個舉動，卻讓他陷入了更麻煩的處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