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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厄格羅的陰影

厄格羅小鎮的天空總是那麼低沉,彷彿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瓦倫·卡萊姆站在他那破舊的家門前,目光穿過潮溼的街道,落在對面新搬來的一戶鄰居家。那是一座看起來和他奶奶家一樣古老的房子,斑駁的外牆上爬滿藤蔓,屋頂上的瓦片在風吹中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劃破了清晨的寧靜,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屑。

瓦倫轉過頭,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隔壁新搬來的家門口前,指著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孩,臉上的怒氣顯而易見。

“看看你,連個箱子都搬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被罵的那個孩子,金髮碧眸,面板雪白,像這陰沉的厄格羅小鎮裡的一顆小星星,讓瓦倫忍不住的想起,前陣子在西境市的一家大商場裡,那個被放在櫥窗裡的漂亮瓷娃娃。

只見小男孩低著頭,緊咬著嘴唇,試圖抑制住即將溢位的淚水。他的衣服破舊,臉上帶著明顯的淚痕,但他的眼神中卻有一種不屈的光芒。

“對不起,姑姑,我只是……”他的聲音微弱,幾乎要被風聲淹沒。

“只是什麼?”女人打斷他,聲音更加尖銳:“只是又一次讓我失望?你父親要是在的話,他也會對你失望透頂!”

她的話語像刀子一樣鋒利,切割著清晨的寧靜。

瓦倫看著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知道那種被親人責罵的感覺。那種無助和痛苦,他不想感同身受,於是轉身回到屋內,心中默默地為這個孩子祈禱。

幾天後,瓦倫坐在他最喜歡的老橡樹下,這是他逃離小鎮壓抑氣氛的唯一去處。

他正沉浸在一本破舊的魔法書中,這是他從西境市裡的舊書攤上淘來的。書頁已經泛黃,但上面的文字和圖案仍然讓他著迷。

瓦倫夢想著有一天,他能夠帶著奶奶離開這個小鎮,去探索那些書中描述的奇妙世界。

“喵~”

輕輕的貓叫聲在這時突然響起,瓦倫從書裡抬起頭,循聲看去,就見一隻小貓從草叢中鑽了出來。它的眼睛像兩顆璀璨的藍寶石,身體柔軟而溫暖,這小傢伙看起來似乎不怕人,噸噸噸的徑直走向瓦倫,跳上了他的膝蓋,將開啟的書本當做墊子,一屁股坐下。

瓦倫輕輕地撫摸著它,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和安慰。

“咪咪!”

一個略顯急促的聲音打破了這絲寧靜,瓦倫抬頭一看,只見前幾天那個姑姑被打罵的孩子正站在不遠處,他看著瓦倫懷裡的貓,眼神中帶著一絲急切。

“那是我的貓,可以還給我嗎?”

瓦倫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小貓放回它的主人懷裡。

“我叫休斯頓·西弗尼米尼亞。”

孩子自我介紹道,他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帶著一種堅定。

“瓦倫·卡萊姆。”瓦倫回答,他對這個新鄰居產生了一絲好奇:“你剛搬來嗎?”

休斯頓點了點頭,輕撫著小貓的頭:“是的,我和我姑姑剛從西境市搬來。這裡和城市很不一樣。”

瓦倫微微一笑:“確實。這裡的生活更簡單,但也更壓抑。”

休斯頓環顧四周,眼中閃過一絲不安:“我姑姑說這裡的人很友好,可是我還沒看到太多。”

瓦倫苦笑:“友好可能不是最好的形容詞。這裡的人習慣了自已的小圈子,對外來者總是有些戒心。”

他們坐在樹下聊了起來,休斯頓講述著他在西境市的生活,以及他如何來到這裡。瓦倫則分享了他對魔法的熱愛和對未來的憧憬。兩個孤獨的靈魂在這一刻找到了共鳴。

“你相信魔法嗎?”瓦倫問,他的眼睛閃爍著對未知的渴望。

休斯頓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微笑著說:“我相信可能性。我相信有些事情,即使我們現在還不理解,也總有一天會揭開它們的面紗。”

瓦倫被休斯頓的回答深深打動,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聯絡。他們繼續交談,直到夜幕降臨,天空中的星星開始閃爍。

然而,這段寧靜的友誼並沒有持續太久。不久後,休斯頓作為插班生進入了瓦倫所在的學校,厄格羅中學。從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約翰·迪爾和他的朋友們眼中的異類。

他們嘲笑著休斯頓的衣著,他的口音,甚至他的家庭背景。

“看看這是誰,”約翰戲謔地說,他的聲音在教室裡迴盪,“我們新來的鄉下老鼠。”

休斯頓低下頭,試圖忽略這些嘲笑,但他的臉頰已經泛起了紅暈。

瓦倫坐在教室的後排,他看著這一切,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他想要站起來為休斯頓說些什麼,但他知道這樣做可能會讓自已也成為目標。

“瓦倫,你看起來和他挺熟的,”約翰轉頭看向瓦倫,眼神中帶著挑釁,“你不會是他的保姆吧?”

瓦倫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一個考驗。

“我們只是鄰居,”他聲音平靜的回答道,內心在翻騰,卻在看到約翰似乎對這回答不怎麼滿意的神情後,忍著對休斯頓的歉意,用嫌棄的口吻說道:“你也和他住一個小鎮,難道不也算熟嗎?”

瓦倫的聲音在教室裡迴盪,他盡力保持著平靜,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湧。約翰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他顯然不喜歡瓦倫的回答。

“只是鄰居是嗎?”約翰重複著瓦倫的話,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懷疑。“那你怎麼不幫他說句話?難道你不覺得這個新來的需要一些指導?”

休斯頓站在一旁,他的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眼睛盯著地面,不敢直視約翰。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那些目光像針一樣刺在他身上。

瓦倫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約翰在試探他的底線。他站起身,走到休斯頓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休斯頓不需要指導,他只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我們都會幫助他的,對吧,約翰?”

約翰冷笑了一聲,他的目光在瓦倫和休斯頓之間來回掃視。

“當然,我們都很樂於助人。”他的話中充滿了諷刺,但瓦倫的介入讓他暫時退卻。

休斯頓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感激。

瓦倫並沒有接過休斯頓的眼神,他越過休斯頓,在約翰他們的注視下走出教室。

課堂上,老師的聲音單調而枯燥,但瓦倫的注意力卻始終無法集中在課本上。他的思緒飄向了休斯頓,他想起了他們之前在橡樹下的對話,那些關於魔法和可能性的討論。他渴望能夠和休斯頓分享更多,但他也知道,他們之間的友誼可能會讓休斯頓成為其他人攻擊的目標。

果不其然,當天中午的午餐時間,約翰就開始帶著他的人來搞事。

午餐時間,食堂內人聲鼎沸,學生們的笑聲和餐具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瓦倫拿著他的餐盤,尋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他的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落在了休斯頓身上。

休斯頓獨自一人坐在一張桌子旁,他的身影在周圍的喧囂中顯得格外孤單。

就在這時,瓦倫看到約翰和他的跟班們——包括瑟爾特和艾倫幾個人,打完飯,拿著餐盤正大搖大擺的朝休斯頓走去。他們的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得瓦倫皺了皺眉,他並不打算介入約翰這些個倒黴事兒,但他也不想看到休斯頓在自已的眼皮底下受到欺負。

“嘿,新來的,”瑟爾特大聲打招呼,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嘲諷,“你這是在節食嗎?還是說你姑姑連給你買午餐的錢都沒有?”

休斯頓抬起頭,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但很快又被無助所取代。“不,我只是不餓。”他的聲音微弱,顯然缺乏自信。

約翰笑了笑,他的笑容中沒有一絲溫暖。“那你為什麼只吃這些?難道是因為你姑姑連給你買午餐的錢都沒有?”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諷刺,周圍的學生們開始竊笑。

瓦倫走近了幾步,他沒有直接站在休斯頓身邊,但他的聲音足夠大,讓周圍的人都能聽到。“哦,約翰,你這是在練習你的喜劇天賦嗎?我得說,你的笑話比食堂的菜還要冷。”

約翰轉過頭,他的表情從得意變成了驚訝。

“瓦倫,你這是在保護他嗎?”他問,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

瓦倫只是聳了聳肩,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

“不,我只是覺得你們打擾了我的午餐時間。你們的存在就像是一隻蒼蠅在湯裡,讓人倒胃口。”

周圍的學生們發出了輕微的笑聲,而約翰的臉色變得難看。他顯然不喜歡瓦倫的比喻,也不喜歡成為笑柄。

瑟爾特和艾倫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顯然對瓦倫的介入感到不滿。但瓦倫的黑色幽默和平靜的態度讓他們無法繼續下去。約翰只是冷笑了一聲,然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好吧,我們走。別打擾了這位的午餐。”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諷刺,但他還是帶著他的跟班們離開了。

休斯頓鬆了一口氣,他看著瓦倫,眼中充滿了感激。儘管瓦倫沒有直接站在他身邊,但他的出現和話語足以讓約翰他們離開。

瓦倫回到了自已的座位,繼續享用他的午餐。他沒有再看向休斯頓,但他知道,他已經用自已的方式幫助了新來的同學。

午餐結束後,瓦倫獨自走回教室。他的心中有一種微妙的滿足感,他既沒有讓約翰他們破壞自已的午餐時間,同時也間接地保護了休斯頓。

儘管厄格羅小鎮的陰影仍然籠罩著他們,但瓦倫知道,有時候,一個小小的行動就足以帶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