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向前他怎麼樣了？”魂不守舍許多天的左詠川聽到這個名字，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眼睛裡終於有了點點光芒。
“川哥，你先別急。”趙志強安撫道：“我也是打聽了很久才得到的訊息，但是……”
望了眼那邊還在滔滔不絕的左詠川的母親，趙志強嘆道：“哎，但我也很糾結，要不要告訴你真相。我把部分的事情告訴了穆婷，讓她幫我拿主意，她說，不論你最終的抉擇是什麼，你都應該有知情權。”
轉頭感激的看了眼正被話語逐漸淹沒的穆婷，左詠川忙回頭問道：“不論什麼，都麻煩告訴我，拜託了，志強。”
低眉組織了下語言，趙志強抬起頭來，眼神裡充滿了認真。
“川哥，我一直瞞著沒告訴你，前幾天，前哥的父親也來到宿舍，把他的個人物品都帶走了。”
“什麼？”左詠川微微一怔，看著趙志強的眼神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他真的被學校開除了？”
趙志強搖了搖頭，低聲道：“差不多，我和前哥爸聊了兩句，他就只叼著煙一言不發，那架勢看來是去為前哥和校方吵架，但是沒吵贏。學校暫時的處理結果是休學，但沒提具體時間。和開除……也就是名義上的區別。”
”為什麼！”左詠川感到深深的不公，“向前明明才是這件事的邊緣人物，他哪怕有錯，也不應該……”
“左詠川。”趙志強的話語有些生硬，打斷了左詠川腦中開始混亂的思維，“你還不知道前哥對你的心嗎？哪怕全是你的錯，他也會主動為你全部攬在自已身上。你現在要冷靜，知道嗎？你這樣，我怎麼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深呼吸一口寒涼的空氣，再長長的吐出，左詠川的眸子重歸往日的清冷。
“你繼續，不論是什麼，我都能接受。”左詠川鄭重道。
“這才是我認識的川哥。”趙志強也鼓起勇氣，繼續訴說。
“前哥在校長、校領導面前，把所有責任都擔在他自已的肩膀上，這也是學校樂意看到的。畢竟比起處理你和周嶺這樣的成績優異的學生，處理起前哥這樣的差生，學校更沒有後顧之憂。”
左詠川略微一思索，便察覺到不對勁，“可是，哪怕是這樣，這事也不至於要鬧到要無限期休學，甚至開除的地步吧？”
無錯書吧趙志強眼神中有著對左詠川這般狀況下，還能清晰分析出背後還有原因的欽佩。
“川哥，教導主任紮根多年，同夥眾多。你們以為只是他一個人對周嶺一個學生的迫害，那就太小看他們了。為了警告你們就此收手，也為了讓後面可能的舉報者看到舉報的下場，必須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向前，就是這場事件的犧牲品！”
眉頭深深皺起，左詠川知道，他和向前還是太過幼稚。
又略微思考一番，左詠川開口道：“不對，你還有事沒告訴我。單這些，不能讓你糾結到要找穆婷商量才敢告訴我。而且，關於教導主任的事根本沒有傳開，學校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對，怎麼可能反而大張旗鼓的開除學生？”
趙志強拍拍左詠川的肩膀，眼神中有著對他聰明的敬服，也有著很多不忍。
把傘往左詠川的方向挪了挪，替他遮住從天而降的雨水，也擋住可能而來的他母親的視線。
“是……”趙志強長吐一口氣，下定了決心，“是你的父母。他們在校長辦公室大鬧一場，指責前哥，說他帶壞了你，說他……具體的我也不多說了，你肯定也明白，更比我還了解他們的話術。是在他們的極力要求下，向前才會……”
左詠川好不容易平復的眼神中有著波瀾，最後只剩空洞。
他可以相信，自已的父母管控他的人生自由，是他們口中的“為你好”，更可以相信父母對他的束縛來源於對他的愛。
可他不能忍受，也不能接受，父母會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去毀掉一個年輕人的人生與未來。
明明他們清楚的知道，過錯方是教導主任那一群人。他們卻依然要把明明沒有錯的向前趕走。
“川哥。”趙志強無奈嘆道：“我以前以為成為第一名就會失去煩惱，但恰恰也是你的成績，成了讓向前離開學校的催命符。你父母的意思是，再和向前待下去，你的成績一定會下降。學校不能容忍一個可能破校史記錄的好學生，被向前帶著墮落，所以才會加重了處理……”
都是因為自已嗎……
左詠川的心中吃痛，宛若刀絞。
綿綿的細雨，此時也越下越大。一陣秋風吹過，讓左詠川從心底到身體，都不禁惡寒。
如果沒有遇到自已，向前成績再差，起碼還能混到一張畢業證書……
如果沒有為自已要留在二班而出頭，向前根本不會遭受這些……
如果他不是愛著自已，向前又何必賭上他的前程……
愛，讓他拋下了一切，只為自已的喜樂……
他愛我……
那，我愛他嗎？
左詠川空洞無神的眼底恢復了一點微光，耳邊迴盪著向前曾經的話語。
“你不必現在知道……”
是啊，自已不必在當時知道。
因為向前有把握，他會用他一件一件的真心，一次一次的實意，每一次的舉動，來證明，他愛我。
我也愛他。
眼睛裡再次有了生氣，左詠川明明白白的看清自已的內心。
這一次，不止是心，大腦裡，他也有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知道向前現在在哪嗎？”左詠川的眼神中，有著過往只能在向前眼中才能看到的堅韌。
但左詠川清楚的知道，自已現在這一刻並沒有和向前互換身體，他所下定的所有他曾經未下過的決心，都來源於他自已。
趙志強看著這麼快就能從打擊中走出來的左詠川，肯定的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遞過去。
“我也沒去找前哥聊過，我覺得有些事還是你們倆談才更合適。我也知道你母親監控的你很嚴格，所以我把穆婷找來，讓她幫你創造逃跑的機會。去不去的，你自已拿主意。”
開啟看了眼地址，左詠川把身上的揹包和雨傘通通交到趙志強手裡，嘴角沒有悲傷，竟然有著一絲笑意。
大步地踏進這場洗滌著整座城市的大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