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領導去找周嶺的這段時間，辦公室裡靜的可怕。連牽手緊挨在一起的向前與左詠川都不敢耳語，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只是彼此的手越握越不肯鬆開，他們知道，真正的審判馬上就要來了。

左詠川望著向前堅定地眼神，知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道理，他們已然沒有回頭路可走。

可這事一旦出結果，不論好壞，一定是“向前”這個名字受到的影響最大。

「為了你，我願意用我的未來當賭注。」

向前的話語，像是空谷迴音般在左詠川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去一班找個學生，用的著這麼久嗎？”李老師最先皺眉開口，打破了死寂般的氣氛。

“呵。”教導主任不屑道：“說不定是被向前這個差生威脅怕了，不敢過來見他。”

李老師清秀的眉目輕輕一瞪，“教導主任，沒有定論的事，不要隨意栽贓學生！”

那位和教導主任關係頗深，利益往來盤根錯節地校領導親自去找的人，等會過來說的話定然是偏向自已，故而教導主任更加有恃無恐。

“學生？”教導主任斜眼看了看靠牆站的向前與左詠川，不屑道：“好好學習的才是學生，這種最多算刺頭。等下證實了威逼同學，陷害老師的罪名，這兩個通通開除！”

“你！”

李老師還想回嘴，卻聽到坐在一側辦公椅上的左詠川母親，聽到“開除”二字像是得到什麼指令一般，又哭了起來。

嗚咽聲幽幽怨怨，李老師只得去勸慰。

洋洋得意地仰仰和腦袋一般粗的脖子，教導主任彷彿已然勝利。

辦公室的門終於再次開啟，校領導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身後，是低著腦袋，身體輕微有些發抖的周嶺。

看到兩人這副模樣，教導主任越發得意，知道自已的猜測成為現實，周嶺真的被校領導策反了，於是心底僅存的那點子慌張也蕩然無存。

環顧看看四周，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什麼二班班主任，受人愛戴的美女李老師，老教師們，還有那倆刺頭學生，呵呵，等著結束後我一個個收拾你們吧。

“領導。”二班班主任看著侷促不安的周嶺，深深皺起眉頭，“周嶺同學怎麼說？”

“哦。”校領導面上輕鬆地笑道：“我剛剛只是去叫他過來，略微告訴了他現在地情況，根本沒怎麼談，我也沒問他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現在大家都在，正好一起聽聽。”

不算遠的距離下，去叫來一名學生，卻用了那麼長時間，這不得不讓人懷疑路上是否交代了這學生什麼。

可如今校領導的話，就像是提前為自已辯解，打預防針一樣，極力撇清自已的關係，彷彿他只是個清清白白的裁判員，會公正的裁決這場對峙。

只見校領導拍拍周嶺骨架分明的肩膀，用充滿正義又萬分自信的語氣說道：“周嶺同學，說說吧，那封寫有你名字的實名舉報信，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你真實情況，還是有人蓄意威逼。”

整間辦公室裡立刻沒了聲音，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一直哭泣的左詠川的母親，此時也收斂起哭聲。

和大家一起，目視著這名比自已兒子還瘦小的，略顯怯懦的學生，等待著他的開口指證。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在周嶺一個人的身上，他感覺自已纖細的肩膀扛不住這許多，連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氣來。

抬起眼睛，周嶺望向同為學生的，靠牆站立的向前與左詠川。

“向前”的眼神裡有著擔憂，可那擔憂不是怕自已會說出對他不利地話語，反而是有著把自已牽扯進來的愧疚。

“左詠川”則目光依然堅定，彷彿向死而生。

既然踏出這一步，便只有勇往直前的勇氣。

又抬頭看去，二班班主任和李老師等諸位老師，眼神裡最多的雖然是對真相事實的渴望，但都有對自已的關心與憂慮。

唯有自已正對著的，正在與自已直視的教導主任。

他的目光中只有嚴厲與威脅。

周嶺見過太多次這個眼神，內心油然的不自覺的生起一股畏懼，連手都在顫抖。

他的腦海裡想起了教導主任曾經的威脅，過往的恐嚇。又想起了父母的艱辛，家庭的不易。還想到了，剛剛身旁的校領導，對自已說的那番話語。

趕忙低下頭，不敢去多看一眼教導主任那帶有脅迫的眼神。

周嶺感覺胃裡翻江倒海，自已緊張的快要吐出來。

他知道自已的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決定很多人的命運與未來，這其中也包括他自已的。

望著和自已對視一眼，就膽怯害怕到低下頭的周嶺，教導主任嘴角顯露陰笑，顯然很瞭解自已這個學生的個性。

不似左詠川的固執，向前的無畏，周嶺有著和絕大多數人一樣的恐慌和思前想後。

他當初是向前苦口婆心，勸慰到幾乎成哀求，才寫下那封信。如今被校領導恐嚇，被教導主任眼神的威脅，再加剛剛利益的討好，他除了手臂，連身體都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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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顫抖的肩膀，李老師和二班班主任的眼睛裡都有著心疼。

那封信上，他寫的言辭懇切，如果真的是真事，未免也太過可憐。

教導主任卻根本不在乎自已學生抽搐的模樣，他是全場為數不多深知內情真相的人，但他不在乎，也根本不想在乎。

和校領導眼神交換，他嘴角帶笑，知道自已贏定了。

“孩子，說吧，相信學校，會站在你這邊的。”校領導的話語輕柔，在周嶺的耳中卻極具威脅。

畏縮到瑟瑟發抖的周嶺不安地抬起頭，沒有多少血色的臉龐佈滿了潮紅。

眾人的目光之下，教導主任得意洋洋的笑容之下，校領導看似鼓勵實則脅迫的話語之中，他的手指顫顫巍巍的舉起，就像黑夜中伸起的一根火柴。

“我……我……”

深吸一口氣，周嶺又看了眼對自已滿臉擔心的向前與左詠川，顫抖著的那根手指，止住晃動，直指著教導主任。

“我信上寫的每一個字都是我的親身經歷，都是教導主任對我深深的壓迫與要挾！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逼迫與指使，因為那都是我的真情實感，也是教導主任做過的眾多惡事之一！”

順著那根手指，所有人憤怒的目光都衝著教導主任而來。

他黑胖的臉上，漲成醬色。

原本自信得意的模樣中，只有無比的慌亂與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