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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故事落幕

不知不覺,夜已深,人群漸漸散去,柳神廟的燈光也逐漸黯淡,這是無聲地催促。

這邊是開放式的,沒有所謂關門開門,大家預設燈熄了,就是要關門了。

三人坐在廟前的臺階上,各有心事。

郭宇對兩人說:“我調職了。”

傅沅感到有些意外:“你被調到哪了,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她印象裡,官越大,事情越多,恐怕以後也沒什麼機會見面了。

郭宇說:“平調,是個清閒職位,有空還能見。”

“我毫不意外。”王富貴踹了一腳路邊的石頭,站起身,“所以,燈都熄了,人也走完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兩人也站起身:“現在走。”

郭宇有意去看看那個木雕的老闆還在不在,看到木雕攤位還在那,人卻不見了,感到有一絲疑惑。

“他怎麼捨得把他的寶貝放在這,自己卻不見了?”郭宇忍不住對身邊兩人說。

傅沅看了看周圍,昏黑一片,有些猶豫,說:“可能是去上廁所了吧。”

一說到這個,她想起老闆之前熱情地給幾人塞了水,他們看了一下,是常見的飲料,還沒拆封,便喝了。

此時感覺自己水有點喝多了,不由對郭宇說:“我也有點想去洗手間了……你們要不在這裡等我一下?”

郭宇點了點頭:“那我在這裡替他看一下攤子吧。”

又對王富貴說:“你跟她一起去吧,她一個女孩子害怕。”

傅沅沒有拒絕,兩人走在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竟還真多了一絲怯意。

洗手間離這裡大概10分鐘的腳程,到洗手間門口時,傅沅突然生出了一種不想進去的感覺。

但生理需求又在刺激著她。

作為文明人,她也不可能隨地解決。

見她站在門口許久不動,王富貴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怎麼了?”

傅沅壓了壓心頭的不安,朝他笑了笑:“沒什麼,感覺越長大越怕鬼,明明小時候還不怕的。”

說完,便朝標了女洗手間欄目裡邊走去。

裡面一共六間房,很昏暗,電燈似乎壞掉了,摁了兩下,都沒反應。

第一間是雜物間,第二間顯示在維修,她便開啟手機手電筒照明,進了第三間。

房頂很高,幾件白色的隔板分隔了幾處地方。

剛蹲下,隔壁維修隔板傳來兩聲悉悉索索的聲音,傅沅的心跳到了極點,不由抬眸,拿著手機手電筒順著聲音照去……

該怎麼形容?

那是一雙漆黑的眼睛。

他用手扒拉著門板,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傅沅。

她想放聲尖叫卻發現自己因為恐懼,失聲了。

或者說,讓人失聲,也是他的能力。

與此同時,傅沅也認出了這雙眼睛的主人——那個木雕老闆。

他怎麼會在這裡?

木雕老闆用手一拉,整個人翻身進入,狹小的隔間擠了兩個人,傅沅站起來朝後退去,卻只能感受到冰涼的牆壁。

他的手一翻轉,一把精緻的匕首出現在他的右手。

“可惜阿璇不在,不然他還能欣賞一下你恐懼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木雕老闆的舌頭劃過刀尖,晚上的他比剛入夜晚的他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身上似乎也刻意處理過了,傅沅在他身上只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按照他之前表現的那般,應該是更濃郁的酒香。

阿璇?

傅沅很想問,這到底是誰,她根本不認識什麼阿璇。

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抬腿,試圖給來者一個撩陰腿,卻被他迅速抬腿格擋住,還順勢左手捏拳,在傅沅的肚子上來了一拳。

那一瞬間,就像有一顆炮彈直直轟進了腹腔,將她的整個五臟六腑攪成一團。

她的呼吸在剎那間被抽空,嘴巴大張著,雙腿本能地一軟,膝蓋不受控制地彎曲,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佝僂,雙手下意識死死捂住肚子。

他輕聲說:“別掙扎了,我是力量型的媒介師,白天很虛弱,但晚上——”

他沒說完,傅沅能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她現在感覺腦子一片空白,胃部更是一陣強烈的痙攣,胃酸翻湧,好似要衝破喉嚨噴薄而出,一陣酸苦的味道在口腔中瀰漫開來。

她的冷汗從額頭滲出,順著臉頰滑落,身子微微顫抖。

他伸出手指,勾起傅沅的下巴,眼神輕蔑。

這一瞬間,傅沅突然想起,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杜江,發現林心茹屍體,看到的背影,應該就是他的。

只是後面見到了張彌,她下意識以為是張彌。

這樣,也能解釋清楚了,那個夢境……

狐狸,廖璇。

豬頭:眼前這個木雕老闆,一口一個阿璇叫著。

牛頭:不,或許應該叫龍頭,畢竟囚牛是龍的孩子,對應的是池展鵬。

狗頭:張彌。

這一瞬間,傅沅也突然明白,為什麼那天,游泳池,會有潤滑液和大小不一的小孩殺手。

當時他還以為是員工偷吃,沒想到是老闆玩得花。

“你……”傅沅吃痛,感覺眼淚都要掉下來,喉嚨依舊發不出聲音。

木雕老闆拿著刀子,在她臉上拍了拍:“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最先找到你?”

傅沅雖然不是問這個,但也點了點頭,希望拖延一點時間,王富貴發現異樣。

“當然是因為,阿璇明明最喜歡我,卻被迫要和一群女人膩歪在一起……”木雕老闆的眼神露出痴狂,恨恨地看著傅沅,“要不是你,張彌怎麼會被抓?我的阿璇怎麼會被抓?”

“別急,都有份——”

他揚起刀,朝著傅沅心臟扎去。

這一瞬間,傅沅清晰地聽見了血液逆流,木雕老闆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不斷放緩。

可是她動不了,經過夜晚強化的木雕老闆,一隻手就能掣肘她。

她掙扎著,卻毫無作用,忍不住閉上眼睛,緊接著胸口一陣疼痛,她似乎被捅了不止一刀。

但除了第一刀,剩下的幾刀都沒什麼感覺了……

不知多久。

“咳咳……”

她意識回籠,發現自己進入了王富貴的空間,而此時王富貴渾身是血,跪倒在地,氣息奄奄。

傅沅站起身,過去扶住他。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竟沒有一條傷口!王富貴的身形迅速拉長,變成了青年,隨後,皺紋開始爬上身軀。傅沅彷彿看見了郭宇所說的那般,時間具象化地流動。

他轉眼,頭髮就已經花白了。

“傅沅……”

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她連忙握住他的手,“我在,你這是怎麼了?”

其實她大概猜到了發生什麼,只是不想往那邊去想:“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我們去…”

話沒說完,王富貴笑著替她擦去了眼角一串一串的淚水。

“別哭,我不會死,只是重新來過……”

他這麼一說,傅沅卻哭得更傷心了,心裡也生出了一股濃濃的恐懼,恐懼眼前之人的死亡——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傅沅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質問。

好像突然間開始理解了那對雙生子的弟弟。

王富貴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懷裡有一個鐘錶,我已經校準了。你沿著時針的方向走,會看見一扇光門,推開它……就是你的辦公室……水晶球我給你處理過了……”

說完他的手有些無力地垂下,傅沅抓起他的手,放在臉邊。

王富貴閉上眼睛,“至於為什麼,大概,因為,我是你的前輩,你以後”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全是氣音,傅沅沒敢打斷。

不知道什麼時候,王富貴完全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