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當場就深吸了一口氣。
“你說這縣令就是純看那女子漂亮,這話當真?”
此刻的朱元璋,兩眼都紅了。
無論這縣令是真有什麼情有可原,自己必須得宰了他!
不然何以平民憤!
“呃……這倒也不是。”
“這許大娘家的許小娘子,除了向縣令索價千兩,去年還向相好的漢子索要彩禮三百兩!”
“彩禮?三百兩?”
朱元璋本來都已經給這個縣令蘇牧判了殺頭大刑了,
結果突然之間,好像又冒出新情況了。
見他一愣,
‘賓館’夥計也苦笑一聲,“這也是無法之事。這幾年鳳陽縣漸漸富裕了,民間喪葬嫁娶等事,鄉里鄉親的便競相攀比起來。”
“許家小娘子向她相好的索要彩禮三百兩,結果她那相好的,只是衙門裡一個小小捕快,哪有那許多家資?便到賭坊想弄一筆錢,結果……”
“後來那小捕快受不住打擊,便在家裡吊了頸子。蘇老爺得知這事,便叫人去送給許大娘家六百兩彩禮,再然後……”
“就是老爺你們看見的這事了。”
朱元璋聽完,人不由得愣住了。
這鳳陽縣……
如今,變得這麼複雜了?
記憶之中,朱元璋只記得年少時候,
別說娶親了,吃口飯都不容易。
後來元末從軍,想要討一門親事——物件是個寡婦,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當然後來自己娶了現在的馬皇后,這事算是早就過去了。
不過事情本身……
本來朱元璋自己,都快不當回事了,沒想到鳳陽這裡竟然又重現了當年舊事,實在有點扎心。
跟那個年輕捕快,朱元璋也有了一絲揮之不去的同情。
想了想,他不由問道,
“那年輕捕快,他家境如何?”
問起這個細節,
朱元璋心中,殺意已經有些遲疑了。
接著,就見夥計說道,“那捕快家中只有七十歲的母親,身體不太好,的確是身無長物的。”
這下,朱元璋就呆住了。
呆了足足有一分鐘的功夫。
賓館夥計,還是李善長打發走的。
馬皇后見狀,忍不住開口道,
“大哥,那毛驤咱還是先叫回來吧。”
朱元璋此刻!
五味雜陳!
百感交集!
矛盾無比!
但,馬皇后一勸,下一刻,朱元璋臉色卻仍舊黑了下來。
“善長,去叫毛驤先回來。”
不過下一刻,朱元璋臉色又變得更冷。
“哼!”
接著只見朱元璋冷笑起來,“這縣令行事,雖說是事出有因,可這也不是他強佔民女的理由!”
“咱就不信,天下還真有百姓不冤,縣官老爺冤的奇事!”
“都跟我走一趟!”
說著豁然起身,帶起一陣勁風向賓館大門走去。
連忙動身,出城去將毛驤尋回。馬皇后輕嘆,也領著兩個皇子跟了過去,留下懵逼的客店夥計。
此時的客店夥計後背冷汗直冒,暗道這人的口氣也太大了。
這威勢,這氣場。
好像比傳說中的錦衣衛,都厲害啊?
……
卻說朱元璋出了賓館大樓。
還是一臉鐵青。
太子朱標忍不住小聲道,
“父親,此事起於民間風氣敗壞,也算治縣無功,不過這縣令似乎正在大建學塾,要不……”
“住口!”
朱元璋一聲厲喝,“咱就不信了,還有縣官不擄掠百姓的!”
“你這麼替人家說話,我看你也是被那幫儒生帶壞了!”
皇帝一聲厲喝,
朱標頓時也不敢做聲了,只得小聲道,“父皇,那咱就先……”
朱元璋霎時露出冷笑。
“既然你也這麼說,那咱就去親眼看看,看這許家大娘現下過的如何!”
“要是許家大娘受了委屈,回頭給你小子也算上罪名!哼!”
朱元璋臉色由鐵青,逐漸脹紅。
很快領著家眷,朱元璋一路來到了城東。
這地方之前已經打聽過了,就是鳳陽縣目前修建學塾之處。
一到了城東,朱元璋再度見到了不知多少高大的建築,每一座都是南京府都罕見。有的已經落成,能看到不少半大的小孩子往來穿梭,有的則才修建了一半,連帶賣點心果子的小販來來往往,處處都很熱鬧,人聲鼎沸。
顧不上研究這些,朱元璋直接順著路人的指引來到了傳說中許大娘家的位置。
但是……
到了地方一看,朱元璋也不知該疑惑還是瞭然,因為傳說中許大娘家的祖宅,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棟高大的建築。
見到這一幕,朱元璋一顆心直往下沉。
這縣令蘇牧果然還是個敗類!
“大哥,這……”
“不必說了,”朱元璋神情凝重的望著修建中的樓宇,目光中迸出一絲殺氣,“這許大娘當是給狗官害了,我們這就去……”
此時,
一句“這就去找毛驤,重新叫他去領錦衣衛過來”還沒說出口,
朱元璋就聽得路旁,傳來一聲嬉笑。
“這位大爺,你們也是來找許大娘家的嗎?她已經搬去一環那邊,住商圈小區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