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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醫鬧背後的人

王嬸把記錄拿出來唸了一遍,“這是來了我們醫館,若請穩婆去你們家接生,大小都保不住。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保住了小的,

“你們不僅不記醫館的好,還赤口白牙說瞎話。去衙門告吧,我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

家屬便不敢再鬧,灰溜溜走了。

巳時初,馮初晨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明府。

明夫人眼裡溢滿神彩,“我昨天去了福容堂吃飯,在那裡坐了一個多時辰,沒有感覺不適。十五年了,我第一次坐得這麼輕鬆自在。”

李嬤嬤笑道,“興許夫人的病真能半年內痊癒。哎喲喲,這是之前不敢想的,馮大夫好醫術。”

馮初晨暗道,若這種速度,再有一個月就能痊癒。

她走的時候,明夫人又賞了一長兩短三支荷花碧玉簪,很是華美。

還賞了半夏一支赤金簪。

回到北安坊,騾車還沒到衚衕口,就聽到前面傳來哭鬧聲,還隱約能聽到芍藥和吳嬸的大嗓門。

吳叔驚道,“姑娘,醫館可能出事了,衚衕口圍了好些人。”

馮初晨心裡一沉,遇到醫鬧了,自醫館開業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來鬧事。

一直守在樹下的木槿看到自家馬車,趕緊跑過來說道,“姑娘,死了媳婦的沈家又倒回來鬧事了,說是姑娘亂扎針才致使產婦大出血而亡,要醫館賠償他們五百兩銀子。

“王嬸讓姑娘暫時不要回家,小少爺也被留在私塾。姑娘放心,已經讓人去求助郭家令和胡大人了。”

馮初晨怎麼可能躲起來,急道,“吳叔,快去醫館。”

吳三說道,“姑娘,醫館有王嬸和我們,你就別去了……”

馮初晨堅持道,“去醫館。”

沈家在外城開了一個油坊,生意算不上好。他們已經走了,現在又跑回來鬧事,八成是受人指使……

騾車來到衚衕口,醫館被圍得裡三成外三成。有人幫醫館說話,也有挑事的人。

“誰都知道婦人生孩子危險,死了怎麼可能怪大夫。”

“就是,馮大夫醫術高明,救過皇子。醫館接生這麼多乳兒才死一個產婦,已經不易了。”

“這家人說馮大夫是故意治死人。”

“馮大夫年紀輕輕,手藝也沒那麼好嘛。”

……

馮初晨下車,看熱鬧的人讓開一條路。

走進醫館,看見幾個老年婦人坐在地上拍著腿大哭。

“閨女啊,你死得冤啊。”

“兒媳啊,你孝順能幹,怎麼來一趟醫館就死了。”

“侄兒媳婦,你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這樣沒了。”

“早知道這裡催命,就不應該過來。”

“孩子他娘沒了,留下三個孩子怎麼辦啊。”

……

幾個老年男人和中年女人拉扯著醫館裡的人,幾個年輕後生把醫館裡的東西拿出來砸在地上。

院子裡一片狼藉。

“賠五百兩銀子,否則我們沒完。”

“不賠就抓馮初晨去衙門,告她殺人。”

……

王嬸幾個上了年紀的穩婆大聲對罵著,郝嫂子、宋嫂子辯解著,吳嬸、金子對付砸東西的後生,芍藥同兩個大漢打在一起。

有一個產婦正在生孩子,張穩婆和李穩婆關著門接生,家屬嚇得守在產房門外,生怕驚著產婦。

另幾個住館的產婦插上門,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見馮初晨來了,沈家婆子幾步衝過來就要拉扯馮初晨。嘴裡哭道,“你個庸醫,死娼婦,賠我兒媳的命來……”

馮初晨大怒,一把把老婦推了個趔趄,沉臉喝道,“把嘴放乾淨。”

幾個婦人和男人又衝過來拉扯馮初晨,兩個人拿棒子往她的頭上身上砸。

芍藥等人趕緊跑來保護她,一人的棒子落在馮初晨肩上,一人的棒子落在金子頭上,金子腦袋頓時血流如注。

馮初晨看出來,這是想把她打傷甚至打死。

這可不止醫鬧那麼簡單。

芍藥奪過一個人的棒子向那些人打去,嘴裡大喊著,“敢打我家姑娘,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她拼了命,大棒一掄,兩個人頓時頭破血流。

馮初晨接過王嬸遞來的棒子,打得那幾人近不了身。

正鬧著,衙役們跑了過來。

眾人才停手。

沈家老婦哭道,“差爺,馮庸醫是惡毒範氏的後人,故意把我兒媳婦治死……”

這些衙役都收過醫館的孝敬,罵道,“放屁,馮大夫醫術高明,又跟你家無冤無仇,怎麼會故意治死你家兒媳婦。”

另一個衙役道,“馮大夫連皇子都救過,怎麼會是庸醫。”

婦人又哭道,“我兒媳婦曾經罵過馮庸醫,大姑娘接生孩子不要臉。她就恨上了,故意報復……”

馮初晨沉臉沒言語,王嬸等人跟沈家人對吵著。

正鬧著,郭家令帶著長公主府的十個護衛,胡大人的師爺帶著京兆府六個衙役先後來了。

事情鬧得這樣大,衙役要把所有鬧事的人及馮初晨、王嬸、芍藥等人帶去長平縣衙審案。

郭家令說道,“馮大夫醫術精湛,宅心仁厚,不可能因為那句話就致人於死地。”

半夏說道,“沈家媳婦不僅沒罵過我家姑娘,還誇我家姑娘手藝好。他們找事,故意那麼說。”

王嬸把入院記錄給他們看,“那個產婦年紀大,又有陽亢,開始我家姑娘不收,說是高危產婦,容易大出血,母子都危險。

“是這個老婆子和她兒子哭求姑娘,說保不住大人保孩子,我家姑娘才收的……”

馮初晨把郭家令和趙師爺請去一邊,悄聲說道,“我覺得有人買通這家人來鬧事,還想要我的命。若不是我家下人厲害,我已經被人‘失手’打死了。

“你們看,穿藍衣灰裙,身上補丁最多的那個婦人,就是她想要我的命。一定要好好審問她,必須把幕後之人找出來……”

郭家令問道,“你知道哪個仇家?”

馮初晨搖搖頭。

目前為止,馮初晨得罪過四撥人。

第一撥,她救肖大人或溫乾的事傳了出去,與肖家有仇的人不敢拿明山月和上官如玉如何,把氣發在她身上。

第二撥,有人不想讓明夫人病好,想要她的命。

第三撥,趙唯家知道是她陰了趙唯,害趙唯沒能參加院試,報復她。

第四撥,她買通人打瘸馮奇被馮家知道。這個可能性最小,馮奇家沒有錢收買這麼多人。

第五撥,範女醫讓人來做的。這個可能性也小,範女醫恨她,還不到費這麼大周折收拾她的地步。

最有可能的是前面三個。

當然,也有她沒想到的其他可能。

趙師爺大聲說道,“把這些人抓回衙門,審出幕後指使。我親自去縣衙,看著李大人審案。”

這種民間糾分由縣衙主辦,還到不了京兆府衙。

鬧事的人沒想到這個醫館倚仗這麼硬,不敢再吵鬧。有幾個人想溜,被人攔下。

郭家令又道,“馮大夫忙,就不去衙門了,讓王醫婆幾人去即可。”

郭家令的話衙役們不敢不聽,押著鬧事的人去了長平縣衙門,也把醫館的王嬸、芍藥、賀穩婆等人一起帶走。

半夏幾人收拾醫館,馮初晨給金子等幾個受傷的人處理完傷口,又去安慰了一番被嚇著的孕婦,才沉臉回宅子。

馮不孝先不知道醫館出事,先生說他今天的課業沒完成好,放學後單獨留他抄課業。

剛剛才知道醫館出事了。

他發瘋般地跑回家,“姐,你受傷了嗎?”

他把馮初晨從頭檢查到腳,馮初晨手背被打青,頭髮被抓亂。

還有他沒看到的,肩膀和胳膊都捱了悶棍。

馮不疾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哭道,“我是家裡的壯男,我卻躲起來,讓姐姐受了傷。”

馮初晨道,“姐無事。你好好學習,將來出息了再給姐撐腰。”

馮不疾出去抓了一些雪用布包上,給姐姐涼敷。

小少年除了學習課本,還會學一些簡單的醫術,做起來很像那麼回事。

“涼嗎?”

“不涼。”

“痛嗎?”

“不痛。”

“真的不痛?”

馮初晨只得裝出柔弱的樣子,“有一點點痛。”

馮不疾哄道,“姐姐不怕,姐姐是最勇敢的小娘子。明天我給姐姐買一根金簪,獎勵姐姐勇敢……”

聽說金子替姐姐扛下一棒子,腦袋都被打出血,又讓木槿去金子家送二兩銀子。

“跟他說,我知道他是好樣的,讓他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他。”

次日早上,馮初晨藉口受傷沒去明府,讓半夏一個人去了。

午時初,王嬸、芍藥等人才回來。

王嬸道,“審出來了,是沈家一個拐彎遠親,他說他與姑娘有仇,出十貫錢讓那些人來鬧事。還說把醫館名聲鬧臭給十兩銀子,把姑娘打傷給二十兩銀子。

“那個想要姑娘命的婦人上了刑才說實話,那個人說若她‘失手’把姑娘打死,她再咬死是失手,就給她家一百兩銀子。

“婦人的兒子生了重病無錢醫治,若她家有了一百兩銀子,有錢給兒子治病,一大家子也能活下去了……

“衙役去抓那個親戚時,那人已經逃跑了。縣太爺判主要鬧事的沈婆子和她兒子二十荊條,坐牢一年。

“跟著鬧事的人,打傷人的五十荊條,其餘人每人十荊條。還讓沈家賠償醫館三十兩銀子,另罰十兩銀子。”

又咬牙罵道,“那家人該千刀萬刮,幾個錢就讓他們喪盡天良來誣陷姑娘,還想要姑娘的命……”

真想要自己的命!

可惜那人跑了,線索斷了,不知是受誰指使。

從口供分析,幕後之人最有可能還是她分析的前三種。馮奇家完全排除,他們拿不出那麼多錢。

馮初晨拿出二十幾貫錢,“醫館人員和這邊的奴才每人賞一貫,表現好的多賞一貫,王嬸看著辦。”

馮不疾聽說芍藥打架最兇,還替姐姐捱了幾棒,單獨獎勵她一貫錢。

王嬸發放完,又和幾個丫頭一起把縣衙審案結果傳出去。

街坊們才知道,沈家是被人收買來鬧事的。

未時,半夏從明家回來,一同來的還有李嬤嬤。

李嬤嬤奉上五十兩銀子和一包補藥,“我家夫人讓我來看看馮大夫受沒受委屈。若有什麼需要幫忙,馮大夫別客氣……”

她們急得不行,怕馮初晨真有什麼事耽誤夫人的治療。

馮初晨道了謝,“縣太爺把案子審清楚了,有人想要我的命,還畫了畫像緝拿嫌犯……”

讓她把這話傳回明府。

戌時初上官如玉來了,馮家剛吃完晚飯。

他昨天沒回府,今天回府聽說這件事,趕緊過來。

他先仔細看了馮初晨一眼,“受傷了嗎?我娘和我爹很是掛念你。”

馮初晨道,“沒有,謝長公主殿下和駙馬爺惦記。”

馮不疾鼓著眼睛吼道,“怎麼沒受傷。”他把姐姐的手伸給上官如玉看,“看看,手背被打成這樣。我給姐姐治療了,否則傷得更重。木槿說,姐姐肩膀和胳膊也受了傷。”

上官如玉的俊臉皺到一起,想抓住那隻手揉揉,手伸出去又縮回來。

問道,“這麼青,痛嗎?”

馮初晨搖頭,“不痛。”

她真不覺得痛。

上官如玉不相信,“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怎麼可能不痛。君子不立危強之下,遇到這種事離遠些,不許強出頭。芍藥不是厲害得緊嗎,怎麼讓主子受這麼重的傷。”

馮不疾吼道,“姐,聽到沒有,上官大哥都讓你遇到危險躲遠些。我的話你不聽,上官大哥是官,他的話你不能不聽。”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瞪著馮初晨。

馮初晨只得說道,“好,下次注意。”

上官如玉指指端硯和松硯手裡的食盒和包裹,“這是御膳房做的點心和桂花醬,這是治外傷的藥。”

又問道,“你,或者你們醫館得罪人了?”

馮初晨讓木槿帶馮不疾出去吃點心,才把自己的猜測說了。

上官如玉沉吟片刻,說道,“你救肖大人和那位的事不可能傳出去。注意,我們從來沒救過那位,這事必須從你記憶中抹去。

“至於肖大人,我們做了充分準備,也不可能傳出去……什麼,你還懷疑明府的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