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完事情，告知衛招妹一聲後，薄榆就去找縣裡好一點的工匠。

衛招妹在家裡照顧自己的阿奶，收拾行李。

她則在那條街上逛，輾轉反側最後還是到了那個老街。衛家香囊的店鋪已經上了封條，說是縣尉要查案。

韋家香囊已經開了五家，這條街有兩家。

在那站著賺吆喝。

薄榆直直的側過身子，像是沒見到他們一般走過。

只是竄過人群時，聽到一旁有一家閉門在爭吵。

她扭頭一看，是那熟悉的木匠店，今天還立了牌子。

何花木店。

裡面隱隱傳來：

“叫你不要去做這個事情，你為什麼要去！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小孩抽噎著喘不過氣，“我也想賺錢。”

裡面傳來長長的嘆息。

咔嚓一聲，何花一下子將門開啟，打的薄榆措手不及。

“你——”

“我來問問你還接活嗎？”薄榆反應快訕訕一笑，撓了撓腦袋。

本來還想要往巷子裡走走看看有沒有靠譜的瓦匠，沒想到還是老地方，被抓包。

何花還有著憤怒，在看到薄榆的一瞬間，問：“您又是想要來做竹筐嗎？”

“不，是想問問你會貼瓦做牆嗎？”她只能順杆爬下。

“會。40文一天，材料你自備，牛車也是。”

沒想到她竟然會？

那豈不是她誤打誤撞的撿到大便宜！

“便宜一點吧，如果你有認識的人也可以一起過來。35文一人一天。包吃。如果最後做的不好，只能5文一天。”她說。

何花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應下：“加上我有五人，你要做什麼樣子的？”

“按照大戶人家的基礎那種樣子，打造一個臥房和一個倉庫。”

本來只想做個倉庫。如今衛招妹要在家裡住著，只能再破費一點。總不能跟之前溫聞那樣。

她想要是現在弄一些精雕細琢的東西，不太划算。不如先將大致雛形打造，不精裝就可以。

類似於豪華毛坯房。

何花思索片刻，“行。地址。”

“要不您明天跟我一起去一趟？來回牛車費我包，您幫我看看地基？我這住在村裡，去一趟得花上個半天。”薄榆腦筋一轉。

今天已經快到晚上，村子裡又沒名沒幹道的，保不齊迷路。

“村子裡？”何花皺眉，轉頭看向還在抽噎的孩子。

“也可以帶著孩子一起去。”薄榆察覺到何花大概是對孩子一個人不放心。

“無妨，今天我就去解決這件事情。”何花皺皺眉，像是要處理一件難題。

“娘！我都跟師傅說好了，我要拜師學藝的。”聽到自己的母親要去做些什麼，後面的小孩突然又哭起來。

“說了，好好在私塾上學，別去搞那些有的沒的！”何花不顧薄榆，吼了回去，一下子又喘不上氣，扶著門往外探了過去。

“娘……”他擰不過自己的孃親。

薄榆沒吭聲。

“你說說你，明明可以去私塾上學，為什麼就一定要去百戲班？！”

百戲班，大概就是雜戲團的那種形式。薄榆想到過年那天，當時溫聞和薄漾川還有她，見到的小孩雜耍。

賺得盆滿缽滿。

可是那個個小孩的模樣，手上腿上都長滿了老繭。

“我只想給家裡賺錢。娘。”他睜著大大的雙眼，滿是淚水。

“咳咳咳……”她咳嗽幾聲，“我不是在賺錢嗎？還是你翅膀硬了，覺得我賺的錢不多了？”

沒一會兒。何花冷靜下來，只是還是憤憤的。

“你知不知道，百戲班他們都是怎麼訓練的，你這小身板子過去不怕受傷？”

“不怕。”他說，“娘，你每天夠辛苦了，可是你都將錢花在我身上，你的藥錢都不夠。”

何花眼中眼中瞬過一絲心疼：“不論怎麼說，我都不願意讓你去。”

“娘。”他還在緊緊哀嚎著。

“你可知道我這腿怎麼壞的？”何花眼睛一閉，還是說了出來，“我當年也去了百戲班，落下了病根。前段日子，在那群混賬東西踩上之後，這才跛成這樣。”

“什麼？”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陷入了沉默。

“您被打了？”薄榆瞠目，想起前縣尉說著木匠是可憐人的事情。

何花卻不願意多說，搖搖頭。

“行了，百戲班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就不用去了。”她說。

她走的時候，有些躲閃的看著薄榆放鬆下來的的雙眼。

太像。不知道為何對她放心：

“我那份30文一天吧，其他人都35文一天，麻煩您幫我照顧一下我這個孩子。馬上回來。”

看著何花堅決的背影，薄榆就被迫的照顧起何花的兒子來。

“你叫什麼。”薄榆套近乎。

“何柏。”他怯怯的，還在想剛剛母親跟他說的話。

“掙錢也不是隻有這一個方法，你說呢？”

“可是，我只有這個辦法。”他抬頭看著薄榆的眼睛。

“為什麼突然想要賺錢。”

她現在簡直像個記者，她不太擅長和小孩子玩成一片。只能一下接一下的詢問著。

“孃的藥越來越貴，前些日子看藥鋪的藥上漲了很多，可是娘是天天要吃，不可以中斷。找我們幹活的人也越來越少，就是因為說孃的腳跛的，不麻利。”

“娘證明她是利索的，可人家怎麼也不想要，怕攤上事。所以我才……”

藥物上漲。

薄榆點點頭，“我找你娘做活，你就先好好在私塾上著，不用去操心別的。”

她拍拍他的瘦小的肩膀。

“好。”他默默低下頭。

大概還是在想著他母親剛剛說的話。

何花跛著腳，一步一步往百戲班走去，百戲班的頭頭還好說話，只是說可以。

他說這人不來也有些損失，本來都準備好今天開始教學了。何花聽懂言外之意後拿出五文。

“只有這些了。”她說。

班主笑眯眯的收下之後，這事算完了。

薄榆等何花回來後，跟她說明天早晨找她過來。讓她收拾收拾。

何柏也不嚷嚷著要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處發展。

何花想。

晚上，薄榆買通了牢獄裡的獄卒，打發了一兩銀子，就讓她進去探望一炷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