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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雄竟一場/厲總vs小亓

不期然狹路相逢。

亓硯向面無表情的低壓長輩禮節性問好,若有似無的頷首算是回應,不待亓硯問他是否要一起回東園用飯。

“那方硯臺還喜歡嗎?”對方几乎突兀地道,似乎掃了眼自已手裡的袋子,語調閒散,意味深長。

硯臺?

對方怎麼會......

沒有logo的手提袋,熟悉的材質及成色......如沒記錯,母親最喜好的某一高奢品牌,正出於厲氏旗下的,專用的袋子就是這種極簡低調風格。

亓硯表情僵在臉上。

聰明人的對話點到即止。

未擺到檯面上說的話,敏銳如亓硯,厲闌庭想讓他知道的,瞬間不言自明,亓硯臉色變得不怎麼好看。

厲闌庭伸出手拍了拍亓硯肩膀,虛偽的長輩口吻,“語重心長”,“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升學。”

亓硯:“這個您不用操心,我早就獲得了京大的免試保送資格。”

“是嗎?”明顯輕蔑。

真是一秒懶得多裝。

全A畢業於現世界排行第一頂尖學府,擁有商業管理和經濟學碩士雙學位的厲闌庭,讀書時便接手管理偌大厲氏商業帝國,他的輕嗤確有資格。

“亓老盼望著你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家族繼承人,可怎麼聽說,你父親屬意的第一繼承人人選並不是你?”

刻薄的長輩垂著眼簾,鴉羽長睫投落暗影,全然失去風度,言語極盡尖酸,“嘖,連見不得光,地位低劣的私生子弟弟們都爭不過,眼下看來,你離合格都遠得過分。”

言外之意。

你只能操心操心學習了,因為要操心到家族繼承權上你還不夠份量。

對方精準打擊,拳拳到肉。

換作以前,少年不會在乎。

因為這不是他的痛點。

之前選擇出國便有家族因素。

會回來是因為架不住爺爺和母親殷切期望,然人勉強回來了,想法沒變。

說他“何不食肉糜”也好,自私也無所謂,打定主意抹月披風,同僧侶共解佛偈式“清高”肆意過完一眼望到頭的一生,母親還是爺爺,滿心拿他當逐利工具罷了,孩子時起,一件一件事堆砌滿了失望,到灰敗的絕望。

人生就是戴上虛偽華麗面具。

等待遲早會來的死亡。

在冰冷殘陽裡化作泡沫一場。

百年古老大家族,內裡已然腐壞腌臢到極點,誰稀罕接管焦頭爛額的大攤子?亓硯從不把自已同“亓家”捆綁。

什麼時候心境有了變化?

從第一次見她罷?

為了幾十塊錢,熱陽正午捨去休息,傷口不處理滿不在乎跑斷腿。

還是補課時做題,隱晦探得她出生就待在這塊兒巴掌大的地方,沒吃過漢堡,沒去過遊樂園,沒見過極光,遑論遙遠的壯麗,莫西奧圖尼亞大瀑布,貝爾法斯特西北的巨人之路,科多帕希火山盛產的黑焰玫瑰......

她微紅的臉漫上自覺無知的赧色,眼睛深處又隱著藏不住的嚮往。

只是努力生存便要耗盡全身氣力,食不果腹的地步拿什麼詩情畫意?

心疼漫天席捲亓硯的同時,暗暗期望在不久的未來能牽著她手,把人曾嚮往心馳之地都走一遭,想看她無憂無慮,輕鬆的笑,再與她談論不荒蕪的自然詩意,凜冽冷豔的史詩浪漫......至此,一場族權爭鬥亓硯便不可避免。

這次他主動踏入名利場。

他因她有了對未來的期待。

她努力地熱愛著生命。

亓硯便要給她拼命能及的最好。

所以,忽然知道自已擁有了厲闌庭這樣一個難纏的競爭對手。

當下的亓硯保持沉默。

畢竟厲闌庭所說,

是不爭的事實。

“不是你的東西,別碰。”

這裡已經意有所指。

“我還不屑於對小輩做些什麼。”厲闌庭全然瞧不起的侮慢態度。

任何血性氣盛的年輕人聽了幾乎都要炸鍋,但這關厲闌庭什麼事。

他壓根不在乎對方死活。

他有無與倫比的競爭資本。

略施敲打,是因著情面。

也因為對方實在弱小。

同自已爭,呵,不過蚍蜉撼樹。

巧的是,亓硯是沉得住氣的少數人,一場硝煙無聲,爭鋒被掩於皮下。

面上冷凝聽完對方撂下毫無新意的狠話後,亓硯覺得差不多完了。

這些話對他傷害有限。

但他忽地注意到一個奇怪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對方的手,貌似停留在自已左肩超過了一分鐘才收回去。

他垂眸看去,求證蹊蹺。

對方微挽的袖口露出一截腕骨。

手腕上有一根豔麗,割裂,極不符合厲闌庭沉悶審美,亦或利落風格的,檀木珠紅繩。

很刻意的一副作派。

亓硯記性很好。

厲闌庭今天來的時候,手腕上分明是空空如也,記憶不會錯。

而這位長輩是圈裡有名的極簡主義者,除開必需的重要公開場合,腕上連塊表都不願見得戴的人,這種豔俗到幾乎只剩下可憐裝飾用途的東西——

怎麼入得他的青眼?

還頗為在意喜愛的模樣。

答案在下一秒呼之欲出。

亓硯暗惱自已懂得太快。

難怪說他覬覦了不該奢想的東西,“一語直關”?這位年歲已高的長輩好會倒打一耙,亓硯簡直氣笑了。

一把年紀了,幼稚又有病。

原來是來耀武揚威來了?

明明是泥泥親手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亓硯眸裡閃過一抹陰鬱。

不大規整的編織技藝,足可見女孩子用了心的親自動手,情意與祝福攜裹其中,這個老男人怎麼戴得安心?

從崇敬的長輩到滿嘴老男人。

只需泥泥一根紅繩。

那明明是他的東西。

是他的!

東西是,人也是。

這下,亓硯連面上的體面都幾乎難以為繼,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厲叔叔教導的是,不過——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拿回他的東西。

說話時深深盯著對方手腕上的檀木珠紅繩,似要把東西的樣子鐫刻進靈魂。

他遲早會一併奪回來。

不歡而散。

厲闌庭說了該說的,若亓家小子不識相,都不用費他心力出手的事。

許泥這邊。

她似乎被人纏上了。

她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自顧自往前走。

對方卻開著車亦步亦趨地跟著。

許泥:?

直到蘇醫生開著另一輛車經過。

他詢問了同樣的問題,許泥這次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

感激地上車“避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