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遠遠地瞧見身形似妘瀾的身影。
他擠開人群想看清楚,就這麼眨眼間,人不見了。
“還不走?”
虞清歡抬頭,詫異:“哥哥,你怎麼還沒回家啊,縣令大人沒來接你?”
寒酥酥答非所問:“回去後將你身上的袍子脫下來燒掉,懂嗎?”
“為什麼?很好看啊。”
“有毒,會死。”
虞清歡腦子瞬間唱了一出縣令公子在縣衙默默求生的艱難戲,眼神有些憐憫。
“我知道了,哥哥,剛才謝謝你。”
“哦。”
寒酥酥涼涼看了他一眼,很快消失在巷口。
虞清歡看著滿街亂竄的人,一時間不知道往哪裡走,回白草村要怎麼走來著。
他一定要儘快將張書和秦彥騙他,還要將他賣掉的事告訴瀾姐姐。
左拐右拐...出了巷口。
沒找到回白草村的路,找到了回家的路。
“小公子,我們可算找到您了,沒想到您真在這麼遠的縣。”
“您受苦了,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天天吃草能不瘦嗎!
虞清歡拔腿就跑。
五嶺腳步穩健,聖香飛散,猶如猙獰的蟒蛇纏繞在虞清歡身上。
虞清歡身體控制不住軟了下來,心中哀嚎。
完了。
一步,兩步,三步...噗通!
五嶺可是黃階,他那貪生怕死的娘居然捨得將人派出來,就為了抓他?
“小公子,不要掙扎了,乖乖跟我們回去見家主吧。”
虞清歡瘋狂搖頭:“不行,我要去救瀾姐姐!”
“不用,她好得很,不過是和人做一場戲而已。”
虞清歡雙眸微睜,五嶺的話還是可信的,心裡有些喜悅。
“小公子,走吧。”
“我...我腳疼,等一等。”
正唉聲嘆氣中,一聲疑惑的聲音傳來。
“清歡弟弟,你怎麼在這裡。”
......
縣城猶如沸騰的水,翻滾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晌午,這柴火總算燒沒了。
妘瀾坐在縣衙椅子上,冷眼看著堂中跪著的縣丞。
“好,好一個寒芫華,不愧是當年的狀元娘。”
縣丞哈哈大笑,雙肩瘋狂抖動:“吳某輸得起。”
寒芫華目光帶著涼意:“錯了,你輸不起,為一已私利害死三個人,我倒是低看你的手段了。”
“不可能!”
隨侍孔冷安將三人的屍體抬上來,恭敬站在寒芫華身後,緩緩開口:“大人,死者中了一種罕見毒藥,這是屬下從縣丞房內搜出來的。”
他將藥粉包放在桌上。
縣丞面色大變:“不,不是,這東西不是我的!”
寒芫華凝眉:“傳人證。”
李宜蓉跛著腳走進堂中,躬身行禮:“草民曾親眼見過縣丞家僕人去藥堂,這是藥堂童子抓藥的單子,還請大人過目。”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縣丞雙唇微顫:“我明明讓人買的瀉藥,不是毒藥。”
到底哪裡出了錯。
完了,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
“寒芫華,是你,是你做的局,人分明是你害的,不是你就是荊泉,你們不就是想除掉我,居然用這種下作手段。”
寒芫華語氣厭惡:“你若沒生害人之心,我又何必害你,三條人命啊,臨死還不悔改。”
“來人,給我押下去,發配極寒之地。”
李宜蓉垂眸告退。
轉過身,望著頭頂的日光,唇角微勾。
妘瀾望著李宜蓉一跛一跛遠去的背影,轉頭看向寒芫華:“那三人當真不是大人設的局?”
無錯書吧“不是,縣丞買通她們害你為的是對付我,這次若不是李家那位女娘相告,我亦不知情。”
李家和妘家隔閡太深,妘瀾可不信李宜蓉有那麼好心。
寒芫華不再多言,讓人去擺膳,邀請妘瀾一起用膳。
“你的事我已讓人通知了妘家,放心吧。”
“再勞煩大人派人替我去福慶客棧取一封信。”
這次和五嶺的匆匆一別像懸在心上的石頭,這頓飯妘瀾吃的心不在焉。
寒芫華打趣:“瀾娘子莫不是在思念自家夫郎?憑瀾娘子的才幹,家中只有三位夫郎未免少了些。”
妘瀾沒注意聽,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飯後,寒芫華邀妘瀾遊園,妘瀾本想拒絕,奈何寒芫華態度實在熱情。
說話間,一個身著嫩綠色綾緞袍子,耳墜扣著三個金環的小郎恰好經過。
“母親安好。”
寒芫華微笑:“落兒來得好,還不快來見見人,這是妘瀾,你不是最仰慕有才華的女子嗎。”
老三雖然沒有老四貌美,可性子溫柔良善,若是兩人能成就良緣,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瀾娘子,這是我家老三。”
“三公子。”
寒落落羞怯一笑。
妘瀾見有拉皮條的架勢,當即準備找藉口溜走。
“落兒有事就去忙吧。”
老狐狸。
妘瀾站著沒動。
這時,孔冷安匆匆走來,在寒芫華耳邊小聲嘀咕。
他道:“瀾娘子,還請在此稍等片刻,去福慶客棧的人馬上就回來了。”
寒芫華讓僕從好好招待妘瀾,帶著孔冷安走了。
妘瀾正昏昏欲睡,不遠處忽地傳來聲響。
她轉過頭,一個姿態散漫的小郎背影映入眼簾。
那人正身姿慵懶趴在木欄上,修長白皙的手挑起一根柳枝,戲耍般地撥弄水裡的魚兒。
隨手扔下一塊糕點,勾著魚兒一擁而上,待魚兒更近一步,他便用柳枝敲開水面,讓魚兒驚慌逃竄。
綢面黑靴輕點地面,隨著手中撥動的節奏,一下又一下。
池塘邊。
有人靠近寒酥酥。
“四公子安,您身子未痊癒,快些回去吧。”
聽聞腳步聲,寒酥酥懶倦抬眼,剪秋水的眸帶著嘲弄和不屑。
“你不唱戲真是可惜了。”
“四公子說的話,小爹不明白。”
寒酥酥歪頭輕笑,眼角淚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顫了一下。
“我沒死在外面,你們是不是很失望啊。”
薊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四公子是不是誤會什麼了,還請四公子放過落兒,這次小爹會看著他出嫁,以後絕不與四公子為難。”
“出嫁?嫁給哪個倒黴鬼?”
“一個鄉野長大的農女罷了,落兒以後絕不礙著四公子的眼。”
“隨便吧。”
寒酥酥沒興致思考他們又想做什麼戲,只笑眯眯將柳枝扔去水中央,瑰麗的容顏帶著玩味和惡意。
“糟了,怎麼辦,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根柳枝,薊小爹,不如你跳下去幫我撿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