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郡上需要辦理過所，也就是過關通行證。
過所需要記錄籍貫、年貌、出門原因和目的地、攜帶的人或主要牲畜財物等資訊，方便過關的時候查驗。
若是去周圍縣倒是沒那麼麻煩，有些縣連防護的城牆都沒有，隨隨便便就能路過。
妘瀾將里正的簽字交給戶吏，將蓋了官府土印的過所收起來，去車坊租馬車趕往郡上走。
一路上花香鳥語好不熱鬧。
各色花卉次第開放，翩躚起舞的蝴蝶在花叢中穿梭。
一朵不起眼的石竹花上，一隻和花色融為一體的蝴蝶顫動著翅膀，暈頭轉向打著旋。
稍稍飛出花瓣外，整雙翅膀在陽光下變得流光溢彩，閃動著七色光芒，重新落在花瓣上後又不起眼了。
巫溪縣和清河郡郡守府所在的清河縣不算遠，妘瀾趕馬車花了七天七夜。
一路顛簸，屁股幾乎要裂成兩半。
下馬車的第一件事是昏天黑地睡一下午，到了傍晚才慢悠悠爬起來吃東西。
玄月國的夜禁是一更三點到五更三點，這會兒不過酉時初。
天邊餘暉未盡，集市內依舊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沿街兩側的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各式日用品琳琅滿目，小吃攤販上香氣四溢。
酒樓人聲鼎沸，樓外旗幟飛揚，樓內杯盤交錯。
妘瀾找了個僻靜處，扮作仙風道骨的老婦人。
眉毛加粗，雙眸濃墨重彩，面板添上細褶，還特意在鼻樑上點了一顆痣。
說話的時候，通常會優先看人的眼睛，其次去關注對方臉上顯眼容易記住的特徵。
如今一雙煙燻妝的眼擋住了眼底的神色，再浮出幾縷滄桑之感。
任誰也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偏僻小縣城出來的年輕農女，倒像是瘋癲神棍。
她找了個隱秘處，將空間裡的東西往外倒騰。
武器唐刀、刺刀、匕首...
用具玻璃杯、打火機、香皂、牙刷還有套子...
一堆亂七八糟的，將包裝統統拆掉，用玄月國的各種盒子裝起來。
想著玄月國的狀況，她默默把套子放了回去，又將牙刷牙膏取了出來。
玄月國的牙膏或牙粉是由各種草藥煎制而成，將柳枝熬好再加入白芷、藁本、芍藥末等藥材，聞起來味道很不錯。
刷牙子則用牛骨、象牙或竹子等硬質材料製成，再加上豬鬃或馬鬃，也有將楊柳枝頭咬扁，蘸草藥刷牙的，用起來不方便還硌牙。
妘瀾將空間裡的十套牙刷拿了出來，剩下的留著自用。
她沒打算直接吆喝著賣，也沒想著去哪個鋪子裡，上門趕著去賣。
先去市署交了攤位費，找了個空位置支卜卦攤子，取出三枚銅錢擺上。
老神在在，閉目養神。
玄月國占卜之風盛行，她這褂攤一擺，瞬間有人上來問多少一卦。
“一卦五百文。”
“什麼，這麼貴，我看你是個騙子吧？！”
妘瀾十分淡定：“真金不怕火煉，天才無須作假，我只待有緣人。”
“哼，裝神弄鬼！走了走了，這人就是個騙子，騙錢的。”
“這條街十個八個都是騙子，還沒一個有她這麼明目張膽，張口就是五百文，怎麼不上天呢。”
妘瀾嘴一抽，感情選錯街了。
無錯書吧她閉上眼睛，精神力往外一放，決定找個託開張。
視線掃至角落的大黃狗，妘瀾微微一笑。
一人一狗，一唱一喝。
大黃狗尾巴歡快搖晃，咧嘴笑。
“今日第一卦不收費，狗弟要算什麼？”
大黃狗攤開爪子：“汪汪汪...”
“這有點難啊。”
大黃狗開始用爪子摳地：“汪汪汪...”
“這個勉強。”
大黃狗收回爪子：“汪汪汪...”
“這個還不錯，我便替你算一算財運。”
周圍人頻頻側目，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妘瀾緩緩勾唇，手一揚，三枚銅錢上拋，下落，依次攤開。
她垂眸看了半晌，眉目認真，引得周圍人一陣笑哄哄的。
“這位女娘好生有趣，竟然和一隻狗較真起來了，我倒不信還能算出一隻狗的命數來。”
“可不是嗎，總不能我連狗都不如吧？笑話。”
說話的人身穿補丁棉裙，挑著豆腐擔，將擔子放下看好戲。
妘瀾睜開眼，感嘆道：“好你個狗弟，今日竟是個發財命，你那狗主人倒是跟著你享福了！”
老狗興奮甩著尾巴，抬起爪子在三個倒扣的青銅杯中選了一個，往妘瀾面前推了推。
妘瀾揭開蓋子。
貨娘湊過來，眼神雲裡霧裡：“這是...”
一道火苗子從防風打火機上冒了出來，貨娘驚得往後一仰，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唉喲，這是個什麼東西，一按就出火苗子了？？我還從來沒見過呢，今日老狗走了運道，我竟然真的連條狗都不如。”
她哭笑不得，眾人哈哈大笑。
有人一腳將她踹開，露出老舊的草鞋。
“大師，大師，給我算一卦啊，能不能讓我也發發財啊。”
“一卦五百文，每一卦可得獸神賜予的福報，今日只算五卦。”
老郎直接忽略掉她的話，眼神閃過貪婪，一把搶過青銅杯撞開人群就跑，速度極快。
被他撞了的女娘十分惱怒。
“我認識他，是李癩子，他家明哥兒在離月酒樓做店小二，前日李癩子撒潑去後廚偷東西，被打了一頓還不老實。”
“他就是一個和人珠胎暗結，沒女人要的瘋癲男人，明哥兒攤上這樣的爹可真命苦...大師，你怎麼不去將東西追回來啊，那李癩子都要溜不見了。”
妘瀾不慌不忙：“狗弟，幫我一個忙。”
大黃狗汪汪兩聲，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撒丫子三兩下追了上去，一口咬上李癩子屁股，晃眼間老郎變成了一隻灰溜溜的老鼠。
“該死的狗，滾開！”
青銅杯哐噹一聲砸在老鼠尾巴上，與此同時一道看不見的刃氣將老鼠尾巴切斷。
老鼠驚慌失措在原地打滾，鬼打牆似地到處碰壁。
眾人表情微妙，看妘瀾的眼神多了一絲敬意和驚詫。
這大師甚至連聖香都沒散出來，是怎麼抓住醒靈者的？！
大黃狗將老鼠叼回來，妘瀾若無其事用繩子將老鼠捆住，和藹一笑。
“五百文一卦，今日只算財，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我算！”
接下來妘瀾當場表演了隔空出肥皂，天降牙刷，腳底板出連弩的技能，引得眾人時不時驚呼兩聲。
得了肥皂的女子一臉疑惑：“這東西真能用來洗衣？聞起來有股桂花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