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新鄭城。
夕陽正好。
和城內那遮雲蔽日將陽光遮擋的迷霧對比起來。
這城外簡直就是一個全新的美好世界。
青山綠水,陽光明媚。
而城內,烏雲密佈,暗流湧動,波雲詭譎。
就像一個困在囚籠裡面的地獄。
各種的見不得光,各種都沒有光。
牛車早已經在等待。
嬴治和驚鯢各自將一人抱上牛車,然後自已也坐了上去。
老牛哞叫。
在一聲聲的‘喲喝’的草鞭中,拉著幾人朝著十香裡的家緩慢而堅實的走著。
“先生——”
懷吉吃下了最後的一顆糖葫蘆,喊道。
“幹什麼?”嬴治半躺著看著夕陽,瞥了一眼懷吉。
“先生,師孃姐姐好像好厲害,我可以跟著師孃姐姐學練武麼?”懷吉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
琢玉一聽,也當即豎起了耳朵。
嬴治呵呵了一聲,“讀書都讀不好,還想練武?你在想屁吃呢?”
懷吉一愣,一臉的迷惑。
“習武還需要讀好書才可以麼?”
這好像跟自已聽到的不一樣啊。
“不然你以為呢?”嬴治沒好氣的冷笑:“就說你身上的經脈穴位,你知道哪裡是哪裡麼?給你一本功法秘籍,你不認識字,能看得懂麼?越是高明的功法,行功運氣越是講究,一字之差就可能會爆體而亡。”
懷吉什麼都不懂。
但聽嬴治這麼一說,頓感心悸。
一臉懵的看向驚鯢:“師孃姐姐,真的是這樣麼?”
驚鯢微微一笑,輕輕的拍了拍懷吉的頭:“當然是真的。”
懷吉“啊?”的一臉失望。
於是垂頭喪氣的歪著頭。
只不過沒幾分鐘,他又下了個什麼決定一樣。
“先生,那從明天開始,我一定好好讀書。”
“只是,我可以一邊讀書,一邊練武麼?先從基礎開始就行。”
嬴治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懷吉自找沒趣。
耷拉著臉,一臉的惆悵。
直到最後帶著惆悵和琢玉一同進入了夢鄉。
等到再次醒來。
已經是在小院的床榻上。
太陽已經下山,而天上的星星已經出來,視線已經看不清東南西北。
翁婆婆正在廚房裡準備著飯菜。
嗤嗤的炒菜聲,那噴香噴香的味道,彌散在整個小院。
咯吱——
房門被推開。
琢玉拿著一根蠟燭,燭光映照,“懷吉,起來吃東西了。”
懷吉揉了揉自已的眼睛,“哦。”
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隨後一個鯉魚打挺。
翻身起床。
可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一個肩頭長著白羽的男子,正在拿著掃帚在清掃。
這讓他很是詫異。
這是誰?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人?
為什麼大晚上會拿著掃把在清掃?
“行了,別掃了,過來端菜。”翁婆婆此時走出廚房,對著長白羽的男子說道。
白羽男子放下掃帚。
白影一閃,輕飄飄的就已經落在了廚房門口。
????
懷吉一懵。
揉了揉自已的眼睛。
自已眼花了,剛睡覺還沒有睡醒不成?
“琢玉姐姐,你……你……你看到了……看到了……”懷吉指著廚房門口說道。
“什麼?”懷玉回頭看著他。
“鬼,一閃而過的白色衣服的鬼,剛才那個男的……”懷吉說道。
“……”琢玉敲打了一下懷吉的頭,“瞎說什麼呢你。”
懷吉‘啊’的捂著自已的頭。
然後就看到了白衣男子端著菜緩緩的朝著堂屋走去。
經過懷吉身邊的時候。
他還特意的看了一眼懷吉。
那眼神——
懷吉拉著琢玉的袖子,就往懷玉的身邊躲了躲。
“琢玉,你們兩個幹什麼呢?磨磨蹭蹭的。”嬴治在堂屋喊道。
“來了,來了!”琢玉回道。
連忙拉著懷吉往堂屋走。
而白鳳則是來回的端菜和幫忙打飯。
宛如一個真正的僕人。
當飯菜都上了桌,嬴治衝著白鳳說道:“白鳳,過來坐著一起吃吧。”
白鳳愣了下,目光頓生一種茫然的慌張。
???
這種主人邀請一起上桌吃飯的事情,他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甚至可以說完全不符合他對這個世界的尊卑認知。
他是個俘虜啊。
而且是個被下了蠱的俘虜。
沒有虐待他, 打罵他,折磨他,已經是很少見了。
現在還邀請自已一起上桌吃飯?
你們羅網都是這樣相處的麼?
這還是那個讓七國聞風喪膽的殺人如麻的羅網組織麼?
怎麼反倒是感覺像個溫馨的小家庭了。
他不知所措的看向翁婆婆。
翁婆婆坐著,靜靜的吃著飯菜,沒有理他。
“不用了,我不習慣晚上吃東西。”白鳳微微低沉的說道。
說完,縱身一躍。
直接飛上了屋頂。
嘩啦——
懷吉的筷子直接掉在了桌上,然後掉在了地上。
指著白鳳的位置和白鳳的方向。
“先生,他……他……”懷吉雙眼瞪得銅鈴一樣大。
“他什麼他,把筷子撿起來,吃飯!”嬴治沒好氣的說道。
“……”
懷吉欲言又止的嘟嚷著嘴,然後將筷子撿起來。
然後一邊吃飯,一邊朝外面看。
“來,琢玉,吃魚……”嬴治給琢玉夾了一塊魚塊。
“謝謝先生。”琢玉說道。
嬴治微微淺笑,沒有多說什麼,轉頭就看到眨巴眨巴眼,正朝著外面東看西看的懷吉。
敲打了一下懷吉面前的桌子。
“看什麼呢,吃飯!”嬴治說道。
“哦。”懷吉埋著頭,連大口吃了起來,但眼神還是忍不住的往外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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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上。
白鳳看著嬴治等人吃著飯。
心中不知怎麼,有些五味雜陳的思緒。
甚至是看著被嬴治訓斥的懷吉,他心中還有些忍不住的微微欽羨。
這到底是一夥什麼人?
他們真的是羅網的殺手?
如果不是看到過那婆婆的手段,他真的懷疑這就是個普通人家庭。
而這種感覺——
他想到了墨鴉。
如果沒有夜幕,沒有姬無夜,也沒有百鳥組織。
他和墨鴉,會不會也會這麼簡單的生活著?
充滿煙火氣的平靜生活。
可以自由追尋天空的翱翔,想飛到哪裡,就飛到哪裡,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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