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的感情，是感恩，是感激，是敬畏，獨獨沒有心動。
傅修瑾笑了一聲：“當初你和陳青城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聽話。還和父母說聲，你怎麼不說了再和他談？”
林眠一時啞然。
閉眼假寐，忽然，傅修瑾剎住了車子。
林眠反射性的睜開眼。
轉頭看向傅修瑾。
只瞧的他目光寒涼。
“方才，見誰了？”
林眠有些不明所以。
不懂他忽然的發難。
傅修瑾哼了一聲，扭著她的臉往窗外看。
林眠順著他的力道望去，只見茫茫的落雪間，有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快速的從雪中掠過去。
那身形中的熟悉感，不用看，林眠都知道是誰。
她震驚於傅修瑾的莫名其妙，很快，就不震驚了。
因為那個人身上搭著的青黛色呢子大衣，以及他手邊一杯未喝的奶茶。
從前林眠有個習慣，喝奶茶喜歡喝不同口味的，但她喝不了，於是陳青城總買不同的兩杯口味的以備用。
她喝不完的，陳青城都會幫她喝掉。
於是就養成了習慣。
那時的林眠是有些驕縱的。
哥哥在，她也在。
她理所當然的覺得，她是被寵的，可以向全世界提要求。
那時，陳青城和林錦州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有些發怔，像是陷入了回憶中。
傅修瑾冷笑一聲：“看清楚了？”
當然看得很清楚。
只不過她事先並不知道。
“想說是巧合？”
“林眠，巧合一次兩次，還能三次四次？”
林眠閉了閉眼。
一時無言。
她的不語卻讓傅修瑾覺得這是他們事先就說好的。
“你是以為你們還能在一起？”他嘲諷的笑。
她從來沒有認為他們還可以重新在一起。
“說、話。”他微微用力，林眠就因吃疼睜開了眼。
那雙眸子中依舊清清冷冷。
好像對一切都不在意。
傅修瑾卻知道，她不是對一切都不在意。
她有在意的事，在意的人。
比如父母，兄長，以至於那個跛腳的男人。
獨獨不在意他而已。
這個認知一出，傅修瑾只覺得胸腔肺腑都在火燒火燎。
他的目光落在她冷淡疏離的臉上，恨不得將她撕碎了。
他見她張了嘴，手中還握著那杯礙眼的奶茶。
傅修瑾突然伸手，林眠本能的往後一縮。
這是一個自我保護的姿態。
傅修瑾瞧著她眼中的防備。
冷淡一笑。
然後從她手中奪過奶茶。
車窗被開啟了。
冷風夾著細雪往人的脖子裡鑽，冷得凍人。
林眠不自覺一抖，就見他揚起手，把東西扔了出去。
林眠剛要制止，就被傅修瑾冷冷一看。
傅修瑾冷笑一聲：“怎麼，捨不得？”
她倒不是對這杯奶茶還有私情或者其他什麼。
只是，亂扔垃圾總歸不禮貌。
好在奶茶杯在空中劃了道弧線，然後精準的落到了垃圾桶中。
她搖了搖頭，懇切的開口：“不是。”
他的臉色實在不好，不知怎的，林眠咽回去的話又吐了出來。
終歸，他今日是為她而來：“我事先確實不知道。”
“我知道無論我如何說，你都會以為我是在狡辯。”
不是狡辯還能是什麼。
他眼中的不信任刺傷了她。
林眠垂下頭。
“你既然已經做出了判斷，我多說無益，你怎麼想，就怎麼認為吧。”
事到現在，竟然連解釋都不願意了。
“呵。”傅修瑾笑了一聲。
“再者，退一萬步說，傅修瑾，早前我們就約定好了，只是協議婚姻。十年為期。”她冷靜的說出這個事實，好像以往相處的七年，只是同在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傅修瑾好像被冰水澆了個透徹。
許久，他緩緩地扯唇笑了。
“眠眠現在是要和我撇清關係？”
“你莫不是把我之前說的話都忘了。”
“怎麼，見面了，說了什麼話，讓你有這樣的底氣。”他一點一點的撫過林眠的唇瓣，見她蒼白的唇色漸漸的染上緋色。
“和我說說？”
“說了什麼？”
“以至於，你都忘了我之前的警告。”
“林眠，這麼多年，你是不是真以為我好脾氣。”
林眠有些恍惚，她從來沒有認為傅修瑾是個好脾氣的人。
至少外人看來，傅修瑾儒雅隨和，斯文有禮，可她知道她一向心狠手辣下得去手。
剛要開口，就聽傅修瑾冷冰冰的說：“林眠，你是不是想見到他的另一條腿也被打瘸？”
又是威脅，她和他之間，除了交易，盡是迫切。
偏偏，全是她的軟肋。
林眠雙手緊緊交握：“我倆的事，和旁人又有什麼關係？”
傅修瑾嘲諷的一笑：“捨得說話了？”
“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
林眠嘆了一口氣，“傅修瑾，你喜歡我嗎？”
喜歡嗎。
無錯書吧或許有喜歡吧，不然如何會對她從前的戀情那麼在意。
“所以呢？林、眠。”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見她緩緩地眨了眨眼：“如果你說的好好的過這話作數的話，傅修瑾，還有三年，那我們就試試吧。可行？”
“若到時候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什麼叫好的結局？”他問。
林眠沉默了片刻才說：“相愛。”
“若是到時我還是無法喜歡你，我們就按照之前的約定離婚，行嗎？”
傅修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儘管他知道她此刻說的話也許是在哄騙他，傅修瑾依然因為這兩個字猝不及防的心動起來。
整個胸腔彷彿被一點一點的注入柔水，填滿起來。
相愛麼。
“從前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放下吧，就從今天開始，從此刻開始。行不行？”
林眠之所以這麼說，有兩個原因，一是她真的疲於應付傅修瑾。
無論如何，她好像都擺脫不了他。
她無法去改變旁人，那就試試改變自已。
第二個原因是，儘管沈媛媛早前和她說了不會將那件事情說出去。
可，沈媛媛能發現，旁的人也就能發現。
她不想以後都在提心吊膽中。
“不管我們從前，誰有錯，錯了什麼。都過去了，行嗎？”
傅修瑾上下的打量著她，他不是好糊弄的人。
“眠眠，你是不是有事瞞了我？”
他銳利的目光彷彿要穿透她的靈魂。
“怎麼會？”她伸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軟了聲音：“傅修瑾，我今天真的挺累的。我們回家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