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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傅修瑾一腔的怒火,彷彿都在她細聲軟語中被撫平。

整顆胸腔重新變得熨帖。

他說:“眠眠,最後一次,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林眠在車上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全黑了。

傅修瑾就坐在一旁,沒有叫醒她,任她繼續酣睡。

“到了?”剛睡醒,她的嗓音含含糊糊。

“怎麼不叫醒我?”她的身上搭著傅修瑾的大衣。

傅修瑾說:“叫了,你沒醒。”

這話卻是在撒謊。

他怎麼能說,若是她醒了,又怎麼會乖巧的在他面前,讓他肆意妄為的為所欲為。

臉上有些泛疼,林眠透過黑色的車窗望過去,臉頰有些紅,想來是方才睡覺的時候壓出的痕跡。

順著看下去,看到自已紅潤帶著水澤的唇。

或許不是,興許是旁的。

她心中想,卻沒問。

開了車門。

傅修瑾朝她伸出了手。

修長有力的五指。

林眠將手搭了上去。

衝他笑了笑。

兩人就往家中走。

第二日一早,林眠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手機上來了好多個電話。

都是林國禎打過來的。

林眠垂著頭看著手機下樓。

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她一邊期盼著林國禎打電話過來是為了叫她過去。

一邊又覺得不可能。

林女士不會原諒她。

終究是撥回了電話。

林國禎在那面說,讓她一同過去。

林眠一時失聲:“您說什麼?”

這些年,她一次都不曾過去過。

她嗓子有些啞:“媽不會生氣嗎?”

那面,林女士似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假惺惺,裝模作樣。”

聽林女士的意思,不想讓她過去,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妥協了。

雖然林眠難過,但很快收起難過。

“好,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她急衝衝的下了樓。

下樓來,就見傅修瑾坐在燈光下。

高大的身影挺拔又修長。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西裝。

乾淨又利落。

襯衫一顆一顆的扣到了脖頸下,顯得清貴又禁慾。

難得的,他的臉上沒有帶著笑意。

見她腳步匆匆,差點從臺階上摔了下來。

傅修瑾站起身。

好在,她反應極快,握住了扶手,站了回去。

傅修瑾厲聲:“慢點,慌什麼。”

林眠走到他面前。

他很高。

她不得不抬起頭與他說話:“剛才爸給我打電話讓我一同去祭奠哥哥。”

傅修瑾嗯了一聲。

“不著急,吃點東西再過去。”

“秦姨,給太太做點早點。”

“不用。”

“還是先過去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著急什麼,讓她們等著。”

她望著他,眼中有點溼潤:“這是我第一次和爸媽一起在這個日子裡去看哥哥。”

“別讓哥哥等急了。”

他從前那麼寵她,她已經遲到了那麼多年。

傅修瑾見她換好鞋子,然後對他說:“你要一起嗎,傅修瑾。”

“不然呢?”

是傅修瑾開的車,也不知道他從哪兒變出來的三明治。

“多少吃點墊墊肚子。”

林眠咬了一口三明治,有些五味雜陳:“謝謝。”

“哼。”傅修瑾輕輕的哼了一聲。“從前吃的少了?沒見你道謝?今天這麼客氣?”

“不是。”她放下三明治,轉頭看著他:“謝謝你。哥哥的事。”

雖然不知道傅修瑾用了什麼辦法。

但近日,也算是讓她如願以償了。

昨日雖然下了雪,今天難得的竟然露了太陽。

是個好天氣。

林眠和傅修瑾到的時候,林國禎和林女士已經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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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女士哼了一聲,“如你所願了?”

林眠心猛的一緊,像是忽然被人一把狠狠攥住。吐出一口濁氣。

林女士一個人走前面去了。

林國禎沒去追,畢竟傅修瑾還在這兒,南城區的專案,還沒個準數。

“她這些年脾氣不好得很,多見諒多見諒。”

這句多見諒,擺明了是對傅修瑾說的。

傅修瑾沒說什麼。握緊了林眠的手往前走。

林國禎對女兒視而不見,倒是對女婿熱情得很。

“我一切都好。”傅修瑾薄唇輕啟:“來了這麼久,也沒見你問眠眠。”

傅修瑾一寸一寸的捏著她的手。

林國禎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察覺出了傅修瑾的不悅:“眠眠啊,不用問,昨天她回家的時候都問過了。”

“我這個女兒,知道該怎麼對自已好。”

“她有時候不太懂事,還請傅總多擔待。”

“若是有什麼錯的地方,儘管和我說,我與她說去,你可千萬別同她置氣。”

“爸,到了。”

墓園只有林女士勾的花,倒不顯少,林女士做了不少。

林眠把準備的花遞上去。

心中說:“哥哥,我和爸媽來看你了。你在那面把心放在肚子裡,我一切都好,會幫你照顧爸媽。”

“雖然之前和爸媽有些隔閡,不過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是嗎,哥哥。”

“就像你說的,一切都會好的。”

她從大衣的口袋中又掏出一個玻璃瓶子。

裡面是她折的星星。

全是對兄長的祝福和祈禱。

希望他在那面一切安好。

從墓園出來,林女士急匆匆的走了。

或者說,儘管有傅修瑾的施壓,林女士也根本不想應付林眠。

她早該知道的。

沒關係的,林眠。

她默默對自已說。

可還是止不住的失落。

那可是媽媽啊。

唯一的,給她生命的人。

為什麼,就不能多愛她一點。

哪怕只有一點。

忽然,林眠感覺自已的手被握住了,隨後,抄到了傅修瑾的大衣兜裡。

他做這些時,並沒有說話,眼神平靜的望著前面,甚至還能分出心神和林國禎說話。

但是林眠知道。

傅修瑾知道她的情緒。

或者說,他一直都在分出心神關心著她。

回去的路上,也異常沉默。

晚上,傅修瑾才從身後把她抱住:“眠眠,給我說說你哥哥林錦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