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陰雨,讓整個冬日顯得漫長而沉悶。
而黑沉沉的天色,似乎在昭示著山雨欲來。
過了大雪那日,天氣彷彿一下子降了下來。
冷得凍人。
陳青城在大雪前一日給她打了電話。
乍聽到他的聲音,林眠嚇了一跳。
他依舊沒有和她說什麼。
只是問了下她的近況。
問她最近好不好。
林眠一一應了。
他自然聽出她聲音中的急色,像是在避諱著什麼人。
他也不逼迫她,彷彿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然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林眠舉著手機有些發怔,冷風吹過,一陣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就從腰上緩緩爬了上來。
林眠起身,準備回屋中添件衣服。
轉頭,就見傅修瑾站在他的身後。
目光晦澀不明。
她的心一跳。
嗓子彷彿被堵住。
也不知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又聽到了些什麼。
他態度的意味不明更讓她惴惴。
許久,林眠聽到自已晦澀啞意的聲音:“什麼時候回來的?”
傅修瑾走過來:“剛到。”
他摸了摸她發紅的眼尾:“哭過了?”
“怎麼哭的?”
林眠吶吶無聲。
一顆心像是在冰冷的湖水中浮沉。
他把她牽了進去。
微一用力,她就坐到了他的懷中。
屋子裡的暖意,一瞬間籠罩住了她,還有無所適從的不安。
她該如何回答。
如何回答,才不會引起傅修瑾的懷疑。
他卻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
將頭擱在她的臂膀上。
輕聲的。叫她的名字。
“眠眠。”
一聲又一聲。
林眠有些無奈。
應了。
他微微笑了,親了親她的唇角。
他從不認為自已是個好人。
也承認他用了些手段。
卑劣的得到了她。
甚至在她走投無路時,堵住了所有的門路,讓她只能求到他的面前。
可現在她在他懷中。
甚至將來他們死後,會埋葬於同一個墓穴。
這一輩子,乃至於生生世世,林眠都只能是他的。
而那些企圖破壞他們的人。
傅修瑾笑了一聲。
他不介意,讓他們像林眠哥哥一樣,死於意外。
傅修瑾咬了咬她的耳垂,對她低聲:“眠眠,我們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
林眠怔了怔。有些不解。
正要抬頭看他,卻被他摁住了後腦勺,埋在他的頸間。
他們彼此埋首,耳鬢廝磨。
“長久的,永遠的,真正的在一起。眠眠。”
“我要你愛我。”
他是如此的直白,熱切,那隨著他胸膛傳來的鼓譟聲音,彷彿都在傳遞著這個人的瘋狂痴迷。
他露骨的愛意讓她感到害怕。
這種感情直白而熱烈,一旦傅修瑾發現她無法回應,或者她將來能夠回應他的喜歡不如他,那麼情況會是多麼的糟糕。
“傅修瑾……”
剛要說話,他就半抬起她的頭。
她被迫望著他的眸子。
看清了他眼中的熱意,也看到了那徹骨的冷。
以及,暗含的威脅。
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唇邊:“乖,眠眠,別說我不愛聽的話。”
好不容易,她們才這麼和諧。
她只得把到唇角的話嚥了回去。
只感覺如墜冰窟。
儘管,屋中暖如春日,可她骨頭縫裡還是忍不住一陣陣的發寒發顫。
十一月很快過完了,這段日子,林眠過得有些恍惚。
一有時間,她和傅修瑾就黏膩在一起。
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般恩愛。
可只有林眠知道。
這些都是假象。
是她在一次又一次的不斷妥協,以維持他們之間平靜的假象。
十二月初,沈媛媛打來了電話。
開口依舊溫柔。
無錯書吧可林眠知道,和她與傅修瑾的關係一樣,她和沈媛媛之間,也如同紙中包火。
終有一日會止不住。
林眠沉聲:“我不知要怎麼和你講,我之前想要幫你是真的,而現在,事情好像不受我的控制。”
“媛媛,對不起。”
“林眠。你什麼意思?”
傅修瑾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圖。
她可以一次兩次,但三次四次,他難免不會發火。
更何況,再過幾日,就到了哥哥的忌日了。
林眠父母自從兒子過世後,不止一次的遷怒林眠。
甚至用看罪犯的眼光,甚至恨不得她代替她哥哥去死的眼光。只有傅修瑾在的時候,他們才會對她稍微好些。
他們當然也愛她,只不過沒有哥哥那麼多而已。
林眠也在想,為什麼死去的人不是她。
若是她。
就不用這麼痛苦的活在水深火熱的煎熬中。
做自已,不能。
做別人,折磨。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她真怕,哪天堅持不下去。
可哥哥在臨終前,抓住她的手是那麼的用力。那麼的炙熱。
以至於那一幕像是還在眼前。
每每午夜夢迴,林眠總能看到哥哥笑著躺在她懷中,對她說:“要活下去,眠眠要代替我活下去。”
“要開心的活著,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