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爬上望夫崖一看，只見崖頂濃煙滾滾，空氣裡都是嗆人的火藥味，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名黑衣軍士的屍體。

李謂之抬頭一看，當場怔住了，只見那塊祥瑞石碑碎成了三大塊，其餘小塊不計其數。

“咳咳！蕭循！你個蠢貨！”她當場罵出聲來。

本來還能根據這石碑上的碑文預測故事走向，如今石碑被毀，後面的劇情完全沒有了。

“咳咳！”蕭循捂著鼻子咳了幾聲。

他自己也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愣了好一會兒才痛心疾首地說道：“我也沒料到那火藥如此厲害，事已至此，只能看看那石碑還能否修復。”

蕭循走到碎石堆旁蹲下看了許久，終於死了心，這一堆碎石，神仙也修不好。

天色將晚，二人只能先下山再說，走到半山腰，忽覺旁邊的樹林中有人埋伏。

“謂之！”一名身姿矯健的男子從樹上飛身下來，長臂一攬將李謂之抱起來。

“蕭徹！”李謂之高興地大喊。

“把她留下！”蕭循和朱修要去追趕，抱朴和含真就拔劍攔在蕭徹身後。

方才在崖頂損失了幾名軍士，蕭循身邊此時只剩下兩三名侍衛，和蕭徹旗鼓相當。

蕭徹瞥了他一眼道：“抱朴，格殺勿論。”

“是！”

抱朴和含真兩人雖然以二敵四，可他們武藝高強，蕭循和那幾個倉促招募來的私兵根本不是對手，只幾個回合就招架不住。

蕭循心中暗恨，不過想著祥瑞石碑已毀，留著李謂之也沒什麼大用處，便道：“罷了，撤！”

待蕭循帶著三名私兵撤走，李謂之才鬆了口氣，緊緊抱住蕭徹的腰：“我以為你不來救我了！”

“怎麼會？白羽給我送信之後，我就想去救你，”她這麼主動，蕭徹反倒有些羞澀，“看到定城城牆上的火光，一路追著你們來北山郡……”

見他二人難捨難分，抱朴和含真自覺地別開眼去。

下山的路上，蕭徹揹著李謂之，感覺她這段時間瘦了不少，手腳都像是皮包骨似的。

“蕭循沒給你吃東西？怎麼瘦成這樣？”

李謂之輕聲說道：“離開定城以後，我就受了風寒，嗓子火辣辣的疼，也吃不下東西，蕭循又不停下休息，一直趕路，我感覺自己快死了。”

“我應該早些來救你的，”蕭徹握緊了她的手，心疼地說道，“蕭循抓你來望夫崖幹什麼？”

李謂之便將蕭循想修改命數的事從頭到尾講給了他聽，又說道：“如今祥瑞石碑被毀，什麼命數都沒了，剩下的……聽天由命吧。”

她也算想開了，事已至此，迴天乏力，倒不如順其自然。

蕭徹皺了皺眉頭：“你說我姑母想要吞併周國，還害死了你父親？”

“石碑上是這麼寫的，就是她命蕭循下的手，”李謂之抬頭看向漸漸下落的夕陽，前方的抱朴已經點起了照路的火把，“不過我猜她現在騰不出手來吞併大周，端木景被蕭循害死，蕭喻寧肯定悲痛欲絕吧？”

“你還不知道？”蕭徹說道，“你們離開定城之後不久，姑母就下令北涼鐵騎停止攻城，轉而回北山郡追捕蕭循……和你。”

“這事兒怎麼又算到我頭上？”李謂之無奈道，“那火藥是蕭循丟的。”

“定城都在傳說，周國的和親公主和昭王府小王爺私奔，遇到阻攔就殺了北涼皇帝，”蕭徹笑道，“你說，這筆賬是不是要算到你頭上？”

“誰跟他私奔了？！”李謂之重重嘆氣。

誰要和一個變態私奔！

幾人下了山，發現蕭循的那幾間木屋早已人去樓空，所有私兵都撤走了。

“看來蕭循有些怕我，不想跟我正面衝突。”蕭徹領著李謂之進了木屋，四處尋找能吃的東西。

其實他這回也只帶了抱朴和含真兩人，若是蕭循全力應敵，他們必定不敵，該逃走的反倒是他們，不過蕭循以為他既然出現在北山郡，必然帶著燕北軍，所以才會急急撤走。

李謂之找到火摺子，先把炭盆點了起來。

蕭徹把水囊放在火堆上溫了一下，剛要拿給李謂之喝水，就聽見角落裡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再仔細一看，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少年是周國人長相，穿著昭王府私兵的服飾，滿臉都是被風霜劃破的小口子。

“誰？”李謂之問。

少年小心縮在牆角，低聲說道：“我是西垣城聶城守之子聶真。”

“西垣城守之子？”李謂之想起方鈺說過，她爹就是被西垣城守夫人所殺，頓時恨得兩眼冒火，“你這恩將仇報的小人躲在這裡做什麼？”

聶真小心看了眼蕭徹手裡的水囊和乾糧，嚥了口口水。

“他應該是被蕭循囚禁在這裡，直到方才蕭循倉皇逃走忘了帶走他。”蕭徹朝李謂之道，“他娘做的事也不能怪他。”

李謂之接過蕭徹手裡的水囊喝了幾口，轉頭問那少年：“你想喝水？”

少年點頭。

李謂之尋了個破碗過來，給他倒了些水，讓聶真也坐到炭盆前：“喝吧！”

蕭徹拿了乾糧坐到李謂之身邊，問那少年：“你現在自由了，有何打算？”

聶真喝著水，又看向蕭徹手裡的餅：“我要殺了蕭循，為我娘報仇。”

“你跟著他那麼久都殺不了他？”李謂之嗤了一聲，“以後還怎麼報仇？”

蕭徹分了半塊餅給聶真，安慰道：“你別灰心，先吃點東西。”

“我娘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少年接過餅，“這仇早晚能報的。”

“你有這志向是好事，不過你娘應該更希望你好好活著，而不是冒險報仇。”蕭徹說著，悄悄看了一眼李謂之，心想這裡還有一個要報父仇的。

“你這話說的不對，”李謂之果然打斷他，“只有報了仇才能好好活下去。”

“這位姐姐說得對。”聶真點頭。

聽見聶真贊同自己，李謂之忽然心生惻隱：“這樣吧，你以後可以跟著我，我幫你報仇！”

正好她也要殺蕭循，多一個幫手也好。